華幾乎直奔落塵殿而來。

他趕到的時候，堯音正盤靜心修煉，姿極為優，即便北海冰鏡縛住了雙目，遠遠去，亦是如畫風景。

他一步一步走近，足履輕便，落地無聲。

方才莫名的悸痛消失不見，心也漸漸平復下來。

“誰？”堯音微微翹首，警惕道。

華面對著盤坐下，薄輕啟：“是我。”

堯音側過頭，片刻后亦輕輕開口：“尊上。”

華牽過的手，一時間，指尖相，靈力流轉。

“這幾日我會幫你肅清魔，”他頓了頓，兩人相的手心上多出個綠油油葫蘆狀的東西：“堯堯，這是上古人參果，或許對你有所裨益。”

堯音了人參果的表皮，不曾推卻：“多謝尊上。”

是如此的恭敬疏離，以至于華寧愿如以前那般橫眉冷對，怒氣分明。

“還有一事恐需勞煩尊上。”正當華出神間，堯音卻主開口，打破了這難言的沉寂。

“何事。”

“我想見青離神君。”

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冷凝下來，良久后才聽到那寡淡的聲音：“為何。”

“青離神君助我度過一劫，于于理，都應當面致謝……唔，”堯音話未說完，便被心口細銳的痛仄出一陣冷汗，忍不住悶哼一聲，咬雙，下顎亦微微抬起，直前方。

華卻視若無睹，手下作未停：“待魔除盡，你想見誰，自然能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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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塵殿外，銀桐和綠桑一屁坐在地上，背靠那車蟠桃，一個個肚子吃得圓滾滾的，尤其是銀桐，桃核丟了一地，索打起了飽嗝。

“小綠綠，你們家桃子太好吃了。”銀桐滿足地拍拍肚子，邊打嗝便慨。

綠桑一臉驕傲：“那當然，母后的蟠桃園可是六界最負盛名的地方。”

銀桐贊同地點頭：“幸好冰臨師兄趕來得及時，要不然咱們的桃子可都便宜那條黑蛟了。”

聽到冰臨的名字，綠桑心間泛起一陣漣漪，轉頭對著銀桐答答道：“小桐桐，冰臨師兄平時都喜歡什麼呀？”

“你問這個做什麼？”

“當然是追冰臨師兄啦，我要和冰臨師兄結仙！”綠桑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銀桐撇撇，小聲嘀咕：“我還想嫁給冰臨師兄呢……”

綠桑立刻警惕起來，站起指著銀桐瞇眼道：“小桐桐，你不會和我搶冰臨師兄吧？”

銀桐雙臂環：“哼，反正冰臨師兄不會喜歡你的。”

“蠢桐樹，你說什麼！”綠桑原形畢，盡顯蠻本。

銀桐搖了搖頭頂上的葉子：“本來就是嘛，神大人有意讓冰臨師兄修無道，到時候冰臨師兄誰都不會喜歡了。”

當時聽到的時候還失落了好久呢，冰臨師兄原本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修了無道后就更加冷冰冰了。

綠桑瞪大雙眼：“那怎麼辦！”

銀桐聳聳肩，又手拿了一桃子：“我怎麼知道。”

綠桑猛地挽住胳膊左右搖擺：“小桐桐，你幫我追冰臨師兄好不好？”

“才不要。”銀桐一咬一大口，拒絕得非常果斷，哼，高興的時候喊小桐桐，不高興的時候罵蠢桐樹，才不要幫呢。

綠桑直接將手里吃了半截的桃子搶過來：“那你別吃了，我要把剩下的半車蟠桃都拖回去。”

“哎哎哎，別呀，”銀桐一臉急切：“我幫你還不行嘛。”

綠桑高昂起腦袋：“這還差不多，走，我們現在就去神座！”

“現在？！”

“冰臨師兄不是去了神座嗎，我們當然也要去了。”

“可是冰臨師兄讓我們守著神大人。”

“神大人好好在落塵殿養傷呢，不會有事的。”

“可是……”

“別可是了，等我追到冰臨師兄，天宮里一園子的蟠桃都是你的～”綠桑邊說邊拉著銀桐往外走。

銀桐原本還有些猶豫，可聽到綠桑最后那句話，終于下定決心：“好吧，哎呀，你慢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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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口郁積的污吐出，華終于收手。

失去了法力的支撐，堯音無力地往后倒向一邊，華輕握住手腕，稍稍用力，便將人帶進了自己懷里。

“咳咳咳……”堯音又連續咳嗽了幾聲，惹得華微微低頭：“很難？”

堯音制住咳嗽的，掩啞聲道：“還好。”

華看著發白的臉，也不揭穿，只將掌心抵住背部，為輸送許仙力：“祛除魔原本便是極為痛苦的過程，你不必覺得丟人。”

堯音角了：“我沒有。”

華微微勾：“嗯，你沒有。”

堯音：“……”

“尊上，蔚然仙子來訪。”門外白鶴的聲音傳來。

華垂眸，將堯音打橫抱起，放置在沉香木床上，默默攏起五指，以袖遮掩，隨后踏步而出。

“蔚然現在何。”他面容依舊，眉眼間卻略顯疲倦之態，

白鶴吃了一驚，還從未見過尊上如此神，好一會兒后才反應過來，連忙答道：“已經在小漾院中了。”

華單手負于后，兀自抬步向前，忽而又停頓下來，微微側首：“去請青離神君來一趟。”

“青離神君？”白鶴有點不著頭腦，為何要請青離神君來，他們華宮近一陣貌似和青離宮關系很是切啊，難道尊上有意好青離神君，不至于吧？

雖然青離神君也是上神，但同尊上神這種上古神族到底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尊上，貴為創世神尊，天道都要讓其三分，又怎會屈尊結他人。

莫非……是為了小漾？嗯～定然是了，以前便聽尊上提起過，待小漾長大，便要為求一顆固仙丹，好順利修固仙。

白鶴不慨，尊上對小漾可真是好呀，怎麼就不到這麼好的師父……

對于白鶴的這些想法，華自然是不知曉的，他斂目看向自己右手掌心，那里凝聚著一小團魔氣，便是堯堯殘余的魔。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心魔此，與天道同存，既已生出，若僅靠外力，只可轉移，不可消除。

然這小小的魔，他尚且承得住，天長日久，終有一天會將它們盡數湮滅。

但愿堯堯日后修行之路能順暢一些，思及此，華輕嘆一聲，掌心幽一閃，那團黑霎時匿無蹤。

宮頂上的淡白流將他影映襯得更為修長，回首向綺麗恢弘的殿宇，眉目愈發深遠，片刻后終是轉往后院而去。

“蔚然姐姐，你是來看小漾的嗎？”辛漾高興地圍著蔚然轉圈圈，已經一個人修煉好幾天了，都快悶死了，沒想到蔚然姐姐真的能來看。

蔚然隨意往黑檀木椅上一坐，寇指上辛漾的小臉，笑得妖嬈嫵：“姐姐當然是來看你的，小漾兒，你師父呢？”

“師父在落塵殿呢，”辛漾老老實實回答道：“姐姐來的時候沒看到師父麼？”

蔚然眼尾勾起，來的時候發現落塵殿四周有異，便沒敢上前打擾，而是直接來了小漾的住。

想了想，嗔道：“尊上也真是的，不好好教你這個小徒弟，一個人在落塵殿做什麼。”

辛漾眸子黯淡些許，悶悶道：“師父大概是在替神大人療……”話至一半，又猛地反應過來，趕捂住，師父早便囑咐過，不要對外人說出神大人傷之事！

蔚然挑了挑眉，：“小漾兒，怎麼了？”

辛漾使勁搖頭，睜大雙眸：“蔚然姐姐，你別問了，我答應了師父不能說的。”

“哦？”蔚然興趣更甚：“不能說什麼？”

辛漾扯著袖子，十分為難，是很喜歡蔚然姐姐，可也不想違背師父的命令呀，畢竟師父才是最親近的人。

“師父！”辛漾忽而抬頭，角咧開大大的笑容，越過蔚然一蹦一跳往前跑去。

蔚然起，落落大方地拱手行了一禮：“小仙拜見尊上。”

華面上淡淡：“你怎麼來了。”

蔚然笑意迎人：“前幾日不是說過麼，小仙會來華宮看看小漾，尊上莫不是忘了？尊上不會怪小仙不請自來吧。”

“小漾近日正勤加修煉，不便接待外客。”

“師父～”辛漾聽華這樣說，忍不住勾住他手指，小聲喊道。

蔚然姐姐好不容易特意來看，也是想和蔚然姐姐一起玩兒的～

華垂首，未置一詞，只朝小徒弟輕輕搖搖頭。

蔚然倒渾然不介意他的冷淡，嘆息一聲，故作可惜，攤開手掌變幻出一個儲袋：“小漾兒，看來姐姐今日不能陪你玩兒了，這里面有一些小玩意兒，是姐姐給你從凡間捎上來的。”

辛漾眨著眼，上前幾步，雙手接過散發著香味兒的儲袋，甜甜道：“謝謝蔚然姐姐！”

蔚然過額前的發際線，慵懶道：“既然尊上如此不歡迎小仙，小仙這就告辭，只是……”挑起眼：“小仙方才來時，遠遠瞧見神大人的鶯巒院被施法封鎖，不知是為何故？”

華瞥過，似是無意，卻帶著警告：“你何時變得如此多事了。”

蔚然好歹也和華打了數萬年的道，自然察覺出他的不耐，笑著打哈哈：“是小仙僭越了，尊上莫怪，小仙這就走，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