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雨水總是很多的,方婉之打著油紙傘進玉塵奉宛的時候,二十七歲的瀾卿正蹲在自家的墻角里認真的看著什麼東西。
他今日穿了一件赭的常服,料子考究的,一把大大的油紙傘遮住了他的上半,讓他看上去像是一顆寂寞生長的蘑菇。常服的下擺因著沒有卷起,大半在雨中,噠噠的,沾了許多泥土,應該是蹲了有一陣了。
移著步子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張口就想說一句。
“今兒沒吃藥?”
但是到底不想耍皮子司,便沒吭聲。瀾卿雖說平時不怎麼開口,一旦張口也是個特別會頂的,多數時間都能噎的啞口無言。
瀾卿瞅著跟前的緞子鞋面,不由將傘往上挪了挪,出白玉一般的俊臉。
“方婉之你看,小貓。”
他手指了指,又像是怕嚇到了它一般,點了一下就收回去了。
方大姑娘順著手指的方向蹲下來,正對上一張灰灰土土的貓臉。灰白相間,漂亮的。最特別的是,一半貓臉是灰的,脖子和四肢爪子上也都是一圈小灰,兩只前爪直直的立著,坐在墻邊。只是眼神就不那麼友善了,微微瞇著,帶著些居高臨下的意思。
方大姑娘對于長的都算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看了一眼就起了,催促瀾卿到。
“不進屋嗎?”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了,他這麼半邊子都在外面澆著,怕是要生病的。
瀾卿似乎覺得方婉之并不能跟自己一樣領略到小貓的可,揮手一擺。
“你先進去。”
還是想繼續給它遮雨。手上蠢蠢的試探著,想要將貓帶到屋里來,他當然也不愿意蹲墻,他又不傻。
只是剛出一個指頭過去,就被小貓瞇著眼睛緩緩用爪子按下去了。很緩慢的一個作,卻被這個東西做出了君臨天下的味道。
方大姑娘的青柳也喜歡養貓,知道這類東西不跟狗一樣,頗有些孤芳自賞的傲氣。這話說起來,倒是跟瀾卿的子一個樣。
不想淋雨,瞅著瀾卿有些傻氣的樣子又有些哭笑不得,再瞅瞅墻角那貨的囂張樣兒,心道你一個畜生還得瑟這樣,抬手抓了后腦勺的就給提起來了。
大雨瓢潑的午后,方婉之拎著貓,貓后跟著詫異且懷有敬佩眼神的瀾卿公子,步子邁的恍若威風凜凜的將軍。
小貓可能一開始也是嚇壞了,沒想到此人敢如此挑釁它的權威,進到屋子之后才想起張牙舞爪的亮爪子。
瀾卿看著在屋喵喵著發脾氣的炸貓,覺得方婉之實在是太牛了。
他也想抓來著,但是怕貓撓他。
一開始的時候,方婉之只是覺得瀾卿是一時新鮮,待到雨停了他就會將小貓送走了。
因為在看來,一個離了皮皮就會將自己活的七八糟的人,是不足以養活一個寵的。
皮皮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在玉塵奉宛,不知道被派去做什麼了。沒了皮皮的照顧,瀾卿瞬間就了每人照管的野孩子,每次過來,都能看見他將服上扣的東倒西歪的盤扣,以及堆在木桶拉回府里清洗的一大堆臟服。
瀾卿是很干凈的人,但是不會過日子,真的不會過。
曾經親眼看著他將一只生蛋放到鍋里蓋上蓋子,然后不生火就進屋等著吃。好像那東西用蓋子悶一悶就能自己了一樣。
這起事件發生在皮皮剛走的第一天,瀾卿一直坐在床上等著,估著差不多的時候跑到后廚,拿起蛋困的砸了一手的生蛋清。
方婉之一直壞心眼的看著,然后樂不可支的將海碗里的剩菜剩飯高價賣給了瀾卿。
他大概是真了,沒怎麼嫌棄就接過來吃了個干凈。
直到連菜帶飯的見了底,兩人的面上才都生出了一抹不自在。
他沒有換碗,連筷子也沒換。
“菜有點咸了。”
瀾卿不尷不尬的說了這麼一句。
“啊,是有點。”
方婉之也接下一句,然后四目相對,都僵的走回各自的位置上,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臉都有點泛紅。
之后的第二日,瀾卿便有了專門送飯的婆子。
他好像不太喜歡用丫鬟,邊不是皮皮就是婆子,床鋪被他堆的有些。大概也是想收拾的,只可惜不會疊被,七七八八的落一團,是個可笑的搖搖墜的架勢。
這樣的瀾卿想要養貓,方婉之覺得,這實在是這世間最荒謬的事。
但是他真的就這麼養了,而且把那個家伙伺候的跟大爺一樣。
飄著魚香的茅屋里,喵大人連睡覺的小窩都是上好的白膠木做的,墊在籃子里的小墊也是蘇州的料子,瞧著就綿。可惜也是隨了瀾卿的格調,鋪的并不算整齊。
貓咪進門以后,瀾卿給它起了個新名字王守財,很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只是對姓王這件事,方婉之還是有些不太理解的。
依照他對待王守財養兒子似的架勢,一直以為它會跟著它爹姓瀾的。
而且,這世間流浪的貓多了去了,瀾卿連人都不憐憫,怎麼會對一只貓這麼有獨鐘。
王守財最近難得幾天愿意讓瀾卿抱著,以至于他的心不錯,也愿意跟方婉之分。坐在床沿手一拉屜,抱出一個掌大小的布老虎。
“你瞧瞧,王守財像不像它?”
說實話,那個做工實在算不得好的。可以想見,做這只布老虎的人,于紅一事上也是個半吊子,并不比方婉之強上多。
灰灰白白的布料,跟王守財確實有幾分相像,尤其是貓臉上的那一小片灰,位置大小都一模一樣。只是好端端的老虎繡了貓樣,似乎也沒什麼值得夸贊的地方。
布老布的年頭有些久了,料子也一般,虎頭的地方最舊,應該是時常被人抱著的樣子。
方婉之的視線在瀾卿和布老虎之間徘徊了一圈,覺得這東西很有可能是他枕邊,晚間抱著睡覺用的。
心底對他二十七歲的年齡越發質疑,又兼之長了那麼的一張臉。總覺得他是在唬。
瀾卿指著虎頭上的王字說。
“王大壯姓王,王守財長得那麼像它弟弟,自然也要姓王。”
方婉之吶吶的看著眼前的王大壯,怎麼看也沒看出來這貓似的老虎哪里壯了。
“這名兒,也是你起的?”
皮皮才應該大壯。
瀾卿低頭著王大壯的脊背。
“是我娘取的,說老虎要起這樣的名字才氣派。”
那年,看見他,仿佛就已經中了她的毒,日日思念不得見,最後她嫁給了他的兄弟,他只望她能幸福,哪成想,她的夫君一登基,就將她打入皇陵守孝,既然如此,他不會在放過與她相守的每一個機會了,就算全天下人反對,又如何,他只要她。
生命是一場又一場的相遇和別離,是一次又一次的遺忘和開始,可總有些事,一旦發生,就留下印跡;總有個人,一旦來過,就無法忘記。這一場清水鎮的相遇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蘇明嫵本該嫁進東宮,和青梅竹馬的太子舉案齊眉,然而花轎交錯,她被擡進了同日成婚的雍涼王府中。 恨了符欒半輩子,住在王府偏院瓦房,死前才知策劃錯嫁的人是她的心頭硃砂白月光。 一朝重生,蘇明嫵重生在了洞房翌日。好巧不巧,她正以死相逼,要喝避子湯藥... 天子幼弟符欒,十四歲前往涼州封地,十六歲親自出徵北羌,次年得勝被流箭射穿左眼。這樣心狠的大人物,大家心照不宣,蘇明嫵這朵嬌花落入他的手裏,怕是要被磋磨成玩物不止。 尤其是這個美嬌娥,心裏還掛念着她的小情郎,哪有男人能忍得? 雍涼王聞此傳言,似笑非笑點了點頭,好巧,他深以爲然。 婚後滿月歸寧那日,經過樓閣轉角。 “嬌嬌,與母親講,王爺他到底待你如何?可曾欺負你?” 符欒停下腳步,右邊長眸慵懶地掃過去,他的小嬌妻雙頰酡紅,如塊溫香軟玉,正細聲細氣寬慰道:“母親,我是他的人,他幹嘛欺負我呀...” 她是他的人,所以後來,符欒牽着她一起走上至高無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