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曉沒有自殺傾向,也沒人殺,是怎麼墜樓的?
甄暖不解。
照目前來看,姜曉想陷害董思思,可為了害人真把自己的命搭上去?姜曉的設計無疑紕百出。
言焓問完這句話,低頭繼續看報告。而甄暖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早有想法,一切盡在掌握。想問,但琢磨半刻,還是沒開口。
按捺住好奇心,轉移注意似的四看。
刑警的工作很忙,時刻都是來去匆匆,但他的辦公室收拾得異常整潔干凈。件也,桌椅書架飲水機,再無他。不像有的領導擺滿古古香的裝飾或流水小假山,也不會擺上一堆深奧的書籍來增添文氣。
書架上的書大都是刑警實用的,其余便是文件夾。
大抵看得出房間的主人是實干簡約型。
窗戶邊有兩盆綠植,是西木,只是那樹被修剪得極其干,像被剪了的皮狗狗。
甄暖目挪到近,落到言焓電腦旁的一盆仙人球上。
辦公桌上放仙人球很常見,但開花的很罕見。
的目粘上便挪不開。
它剛好放在照得到的地方,稀薄的冬日下,黃的小瓷花盆里邊蹲著一只虎頭虎腦茸茸的小家伙。
墨綠的圓球上長出幾朝天的細小柱子,頂端開著兩朵花兒。潔白,花瓣層疊,異常驚艷。
甄暖還是第一次看見仙人球的花。
“真漂亮!”贊嘆,眼睛直直的,忍不住想那晶瑩剔的花瓣。
“唰”一聲,言焓把仙人球盆栽挪走,避開了的手指。
吶吶地抬頭,只看見他利落起的背影。
他極其穩妥地把它放到書架的最高層,那里有一個空格,沒有任何書籍文件,專門留給它的位置。
甄暖看看原先放仙人掌的地方,沒有灰塵或瓷片磨損的痕跡。原來,他把它放到桌上,是為了讓它曬曬太。
很寶貴的樣子啊。
甄暖試圖說好話:“應該養了很多年吧,聽說一般七八年、十年才會開花。好稀有哦。”
言焓不接話,也不看,從筆筒里出一支筆在報告的末頁簽字。
甄暖說完那句話就立刻閉了,因為瞥見了黃花盆上白涂改寫的幾個字母:yh&xs。
一般七八年、十年才會開花……剛才貌似說了這麼句話。
尷尬地沉默了,再笨也知道到了他不愿他人提及的東西。
他低眉寫字的樣子看上去平靜的,無波無浪,可還是窘迫極了;
不過,他靜靜一兩秒后,尋常回了句:“嗯,養十年了。”
仿佛之前的沉默只是他反應遲鈍。
甄暖松了口氣,小聲道:“好厲害。其實,仙人掌看似容易養,可實際上好多人都會養死。”
“是嗎?”他笑笑,簽完字,把文件夾闔上遞給,“過會兒開會,你要做匯報。”
“誒!”甄暖神十足地回答。
出門后翻開末頁一看,行草的“言焓”,灑而俊逸。
……
甄暖走出公安大樓,經過院子大門時看見門外聚集了好些人。細細一看,一群人中央站著姜曉的哥哥嫂嫂。
那人認得,尖著嗓子吼:“你給我站住。”
甄暖困地回頭。
人個頭矮,仰著脖子瞧:“你是給我小姑子驗尸的法醫?”
“是……”
“哥,就是!”人沖后一個五大三的男人嚷,“就說我小姑子自殺。”
甄暖尚未反應,人的兄長沖上來一把猛推的肩膀。甄暖一個趔趄撞到花壇上,膝蓋咯噔一響。
姜曉哥哥上來拉自家大舅子:“哥,有話好好說,人家一姑娘,別手。”
大舅子回頭嚷:“死的是你妹妹,你爭點兒氣,別一天到晚那個慫樣!”
姜曉嫂嫂拉自己老公:“就得親戚們來鬧,不鬧他們相護欺負良民。曉曉被人殺死,卻說自殺,安的什麼心,收了申家多錢?”
姜曉哥哥囁嚅兩聲,嫂嫂氣得尖,道:“你想想咱家多困難,爹媽死的早,就你這當哥的拼死拼活供曉曉讀大學,好不容易出個大學生,被*害了。你為供曉曉落了殘疾,這些年是曉曉反過來供咱們家,走得這麼慘,咱能不給申冤?不賠償,他們想的!”
甄暖也知道如果是他殺,會有附帶賠償,可如果自殺……
著黑一群兇神惡煞的人,勉勉強強站穩,鼓氣勇氣大聲解釋:“我也很想幫你們,可事實是姜曉真的是自殺……”
嫂嫂頓時尖聲:“哎我說,你這丫頭長得人模人樣標標致致的,怎麼不干人事兒啊?你良心被狗吃了?曉曉就是被那對狗男殺死的,憑什麼說自殺?你們當警察的都一個樣兒,恃強凌弱,欺負弱小。一定是收了華盛集團的錢才幫他們說話!不為老百姓做主,還吃著納稅人的錢!你們就是一群白眼狼!”
一番話煽得周圍的七大叔八大舅群激,一個個全跟死了自家兒子似的推推搡搡,圍著甄暖臭罵。
人聲洶涌,甄暖用生平最大的聲音喊:“你們先不要激,這樣說不清楚。請派幾個人做代表和我進去坐下好好談,我拿證據拿給你們看。請你們相信我。”
哪知那大舅子只想鬧,不想談:“證據肯定被你們篡改了,還不是你們信口開河,你們說了算!”
他中氣十足地吼,其他人更加義憤地聲援。
“不是……”甄暖要辯解,卻意識到本說不通。
大舅子看出端倪,奪過手里的文件夾,看一眼便要撕,“申家殺人不想賠錢,收買你們瞞命案,今兒不把事鬧大,我們決不走。”
甄暖一驚,趕去搶:“這不能!”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死死攥著文件夾不讓他撕,五大三的男人氣了,手一揮,一掌打在甄暖的頭上。
甄暖哪里挨得住,腦子轟地一聲,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可手仍是沒松,好歹搶回文件。細白的手背狠狠蹭在水泥地面,破皮滲,被零度的冷風一吹,刀割似的。
“甄暖!”關小瑜經過,跑來攙扶甄暖,沖那人吼,“你憑什麼打人?這還在公安局門口呢,你眼里有沒有法律?”
大舅子見關小瑜也穿著白大褂,知道和甄暖一伙兒,惱怒地連一起推搡:“你們收了申家的錢說姜曉自殺,我們來討說法!”
姜曉嫂嫂:“跟我們*律?縱容申家殺人的就是你們!”
一時間,眾人齊齊喊口號:“你們jc包庇殺人犯!”“你們jc包庇殺人犯!”
路經的行人車輛全停下觀。
關小瑜想和他們講道理,可無奈對方人多嗓門,比不過。
值班室的保安來勸阻,無用。
保安見眾人跟失心瘋似的,怕甄暖和關小瑜傷,試圖護著兩人離開。
鬧事的人見狀,全涌上來扯著不放人。雙方聲音一大,互相推搡拉扯起來。
甄暖被在最中央,呼吸困難,的領口頭發全被人扯著,無數的掌指甲往上頭上拍。
又冷又痛,摟著文件夾,呼:“別打啦,你們別打啦,別打啦!”
可人群發了瘋,全在吼:“包庇殺人犯!你們和有錢人同流合污!包庇殺人犯!”
幾位保安忍著男人的拳頭人的撕咬,拼命把甄暖和關小瑜搶出來往外推。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保安臉上被摳出一道口子,沖兩人吼:“快跑!”
關小瑜也嚇得夠嗆,拉住摔在地上的甄暖就逃。
那大舅子還惦記著甄暖懷里的文件夾,他大步沖來,掰住甄暖的肩膀把擰住,搶的文件。
甄暖不放,拼盡全的力氣;文件夾外殼在力量的作用下竟劃破了手;
對方大怒,一拳朝頭上砸過來。
條件反用手捂住頭,可那一瞬,腦子一片空白。
完了。
如果傷到手……如果再拿不了手刀,這輩子就完了。
男人強壯得像拳擊手,拳頭帶著風襲向。
可……
逆著,甄暖看見一截灰黑的風袖口,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住那人壯的手腕,看似輕巧地一擰,一推。
男人痛呼一聲,歪了半邊子。他看著來人,怒火中燒,另一拳出過去,可對方擰著他,敏捷閃到其后,手肘快狠準地一出,便把那大塊頭整個兒摁趴在地。
一切只在兩三秒之間。甄暖怔怔呆呆看著。
人群里的姜曉嫂嫂見了,扯著嗓門哭:“看啊看啊,警察打人啦!來人啊,警察打人啦!”
甄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這就是所謂的惡人先告狀?現場聚攏的人越來越多了,如果造不好影響,言焓肯定得背黑鍋分。
可他是為了救啊!
哆哆嗦嗦站在風里,急得渾直冒冷汗。怎麼辦?
就在這時,看見男子的手蔽地到腰旁,卸下了鑰匙扣上的工刀;
一驚,想提醒言焓,可下一瞬他居然刻意松開了對男子的束縛。
后者立刻彈跳而起。
言焓卻不躲,反而順勢徒手去握那把刀,乍一看像是卸他的武,可甄暖莫名察覺他是故意撞上去的。
霎時間,言焓手心劃了一刀,還似乎嫌不夠深,刃反轉至自己手腕,又是一撞,一瞬間鮮噴濺。
甄暖登時傻眼,愣了愣,腦子也不知怎麼想的,只知急得發蒙了,一張口就用生平最凄慘最尖利最驚嚇最可憐楚楚的聲音喊:
“啊!!!壞蛋拿刀殺人啦!持刀殺警察!有人持刀殺警察!有人持刀殺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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