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看著骷髏空的手掌,安長卿忽然就哭了。他只覺得前所未有的難過,哭得連意識都陷混沌,渾渾噩噩再醒來時,就已經回到了慶歷十五年的隆冬,他與蕭止戈的大婚之日。
安長卿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又了自己的臉頰,是如此的真實,完全不像是虛幻夢境。
或許真是上天眷顧,瞧他上輩子活得渾渾噩噩,錯失許多,才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重來一回,總不能再重蹈覆轍。
正沉思著,門口安福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而后是開門的吱呀聲、沉穩的腳步聲,安長卿轉頭看去,就見還年輕的蕭止戈步伐從容地朝他走來。
“王爺。”安長卿不自覺帶上了笑,起迎上去。
走到跟前,安長卿才發現他滿都是酒氣,應該是喝多了酒。他手去扶,又發現蕭止戈比他高了大半個頭,材更是健壯,手都是邦邦的實.。
好在蕭止戈雖然喝多了酒,神思卻似乎還清明,不不鬧地任由他扶著到床邊坐下。
把人安置好,安長卿又帶著安福去小廚房煮醒酒湯。等回來時,就發現蕭止戈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眼神莫測,面容沉肅,微蹙的眉宇平添了幾分兇狠。
安長卿心里打了個突,本能的就有些膽怯。接著又想起這個男人將他抱在懷里一遍遍安的溫,繃的弦又松了下來。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安長卿在他側坐下,捧過碗笑道:“王爺先喝點醒酒湯?”
蕭止戈的目落在捧著瓷碗的細白手指上,眼神了。安長卿的手很好看,指如削蔥,細長白,到了指尖方才微收,形一個好看的圓弧,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在搖曳的燭下著淺淺。
蕭止戈.結滾了滾,一言不發接過醒酒湯喝了。
喝完將碗放在一邊,氣氛又沉凝下來。蕭止戈本來就寡言,而安長卿則是因著接下來的.房而忐忑。
上一世,他跟蕭止戈是沒有圓房過的。
那時候他只有滿心恐懼,對著蕭止戈一張冷戾面孔沒嚇哭都算不錯了。就連喝合巹酒時,也是一個惶恐一個面無表。后來蕭止戈似乎看出了他的畏懼,竟然沒有說什麼就去了書房睡。之后也一直宿在書房,那時他還為逃過一劫而暗喜了許久。
只是這一世,卻不能再走老路了。
兩個男人該怎麼做他多知道一些,安長卿自我安著,只要做足準備,應該是不疼的。而且傳言到底不可信,上一世他就領教過了。蕭止戈在這方面,應該沒有傳聞里的那麼兇悍……吧?
安長卿紅了臉頰,眼睛悄悄往床頭瞥了一眼,那里果然放了兩個致的小瓷罐,應該就是做那事用的什。
微微攥了手指,安長卿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王爺,時候不早了,不如早些就寢吧。”竭力平靜地將一句話說完,他連出來的一截頸子都泛了紅霞。
蕭止戈卻巋然不,只眼神更深了些。
他不,安長卿復又忐忑起來。臉上的紅也退了,只剩下一片慘白。被下去的那本能的畏懼又重新升了起來,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兩人并肩坐在床上,沉默良久,安長卿見蕭止戈雖然沒有作,卻也沒有離開或者發怒的意思。才又安心一些。他想著上一世那塊帝王至死都牢牢攥在手心的玉佩,膽子又大了一點。索把心一橫,漲紅了臉緩緩靠近蕭止戈,雙手撐著他的肩膀,主上了男人的。
既然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便是。
男人的有些干燥,卻意外的,還帶著些微的暖意。安長卿著蹭了幾下,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兩輩子他都是個雛兒,既沒有人,也沒有男人,對于房事的了解實在算不上多,主獻吻已經是極限。
他正遲疑著是不是該退開,卻驟然被一大力攬住了腰,原本靜由他撥的男人陡然間反客為主,含.住了他的。齒被撬開,男人的舌長驅直,連親吻也如打仗一樣,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
安長卿被親的不過氣來,雙臂下意識環住他的脖頸,虛地掛在他的上。
良久,蕭止戈才放開他,糙的大掌順著臉頰弧度下來,住了他的下,目帶著審視:“你不怕我?”
他早有預料這場婚事安長卿必然不愿,畢竟是他一意孤行把人強娶進門。更何況據手下查探,安長卿還有個待他極殷勤的表哥,兩人關系似乎十分親近……
也早就準備好了會面對他的怒罵或冷眼,卻沒想到他會這麼的……親近自己。
蕭止戈心臟微,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放松,沉沉目凝著他,仿佛要過這人的表象,直看到他心底去。
安長卿與他對視片刻,便首先移開了眼。下意識了,卻嘗到了的咸腥味道。他才后知后覺的發現,男人作太魯,竟然咬破了他的。
抬眼悄悄瞥了蕭止戈一眼,卻意外窺見了男人微紅的耳。安長卿忐忑的心頓時安定下來。又回想起上一世的種種,就忍不住有些委屈和傷心。攀住男人脖頸的手臂又了,安長卿懷念般的蹭了蹭他的手,輕聲道:“我不怕你,我只怕疼……”
還未及冠的年郎,面如傅,段風.流,說話聲調帶著低低的尾音,并不是刻意地勾人,卻更人心腸發,恨不得就此將人護進懷里捧在手心,不讓他一點委屈。
蕭止戈手指了,下意識松開了手上的鉗制。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方才作魯,或許疼了他。
到男人的作,安長卿眼睛一轉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在心里笑了,也越發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人表面看起來兇惡,但其實細心溫得很。安長卿回憶前世種種,才驀然驚覺他曾經對自己的縱容和溫。他順勢放了偎進他懷里,臉頰微紅道:“王爺等會兒……輕一些……”
蕭止戈的瞬間便繃了,他失態地推開人起,背對著安長卿生道:“你不必如此,我不會強迫你。”
說完再不看安長卿一眼,大步出了新房。只是匆忙的步履間,多泄了一落荒而逃的狼狽。
作者有話要說:
安長卿(擔心):你們說……王爺他是不想?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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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眼瞅著人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安長卿又是氣悶又是委屈,還有一的惶恐。
他廢了這麼多心思,甚至厚著臉皮主去就山了,結果卻還是拐回了上一世的軌跡——蕭止戈仍然沒有與他圓房,去了書房睡。
按照上一世的發展,隔天這事就會傳出去,所有人都會知道,相府三爺不過是個擺設,新婚第一晚就遭了北戰王的厭棄。就連王府的下人,也敢肆無忌憚的在他面前說些風涼話。
安長卿從前是不在乎的,但今晚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想到蕭止戈頭也不回離開的形心里就難起來。一會兒想著會不會這一世蕭止戈本就不喜歡他,全是他自作多;一會兒又想著,這是不是上天在懲罰他上一世對蕭止戈的辜負。上一世蕭止戈那麼縱容他,他卻視而不見。等到他醒悟過來,蕭止戈卻又不喜歡他了。
更怕即使重來一世,他也改變不了既定的結局。最終他還是會中毒痛苦而死,而蕭止戈也還是會為萬人唾罵的暴君,握著他的玉佩在棲宮孤獨死去。
干瞪著眼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宿,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做了半夜的夢,前世的事如走馬燈番上演,安長卿仿佛又回到上一世臨死前,五臟六腑都被攪弄一團,疼得恨不得就這麼死了干脆。
等清早安福進來人時,才發現他整個人仿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汗涔涔的。面泛著蠟黃,眼睛紅腫,眼下還有兩團青黑,憔悴的不樣子。
“爺?”安福顯然也知道昨晚的事,擔憂地喚了他一聲:“王爺人來傳話,說今日不必去宮中。”
“知道了,”安長卿朝他安地笑了笑,了太打起神道:“讓人備水,我要沐浴。”
安福得了吩咐,忙下去準備。安長卿又坐了一會兒,才往浴房去。浴房里已經備好了熱水。兩個丫鬟捧著侍立在一旁。安長卿不習慣有人伺候,便揮手們出去。
等沒了人,他才輕嘆一口氣,解開裳,泡進了熱水里。
暖呼呼的熱水泡了一會兒,脹痛的頭腦才清明一些。安長卿仔細把自己拾掇整齊,又換上了干凈袍,才回了正房。丫鬟捧了汗巾來給他干頭發,又用紅珊瑚嵌寶發冠將長發束好。安長卿凝視著鏡子里的人,雖然比先前神許多,但還是能一眼瞧出來憔悴。
等會兒被人看見了,還不知道要編排出多話來。
整了整襟,安長卿起,只帶了安福往書房去尋蕭止戈,卻不料書房里只有老管家王富貴,蕭止戈本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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