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店人手足夠,林霜給娜娜和Kevin排了班,空出了個午休時段,自己也不用寸步不離守在店里,有空和苗彩約著出去逛逛。
苗彩最近忙著準備婚禮,從喜糖到酒席到禮堂布置,細細碎碎不勝其煩,苗彩拉著林霜陪試完婚紗試跟妝,原本林霜是伴娘,苗彩又臨時改了主意,換了自己的一個表妹當伴娘。
“對不起了霜霜,之前說好請你當伴娘的。”
林霜試過那香檳的伴娘服,出來的那一刻,在場的目全匯集在林霜上,貌的殺傷太大,苗彩最重要的日子,實在不想讓邊的伴娘奪了風采。
“沒什麼。”林霜覺得無所謂。
“那可說好了,到時候我把捧花扔給你。”苗彩摟住,“你帶男朋友來,我給你安排兩個位子。”
“不用了。”
苗彩的婚禮在春節,那時候還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你這兵哥哥不錯的,我看能。”苗彩敲定,“就這麼說定了,就兩個位子,你帶男朋友來。”
苗彩的事辦完,林霜回茶店,學校外正好遇見張凡,他帶學生戶外集訓,過來買幾杯茶回校。
拜英語組老師所賜,張凡在茶店的積分卡已經攢到金卡級別,遠超于其他消費人群,林霜還特別給他開了個永久八折權限。
“又給謝老師帶茶?”
“給們辦公室同事帶。”
張凡一直鍥而不舍給謝曉夢送茶,也算不上是追求,勉強算是在謝曉夢門前留影合照,刷個存在。
謝曉夢不難相,但格外難追,和張凡一直保持著友達以上狀態。
“沒試過請吃飯?送禮?每天早中晚三回噓寒問暖?”
“沒用,不接。”
張凡難得出一點失意:“學校里有句話,老師的擇偶下限是男老師,男老師的擇偶天花板是老師,我一個窮育老師,看不上我也是正常。”
老師職業和收都不錯,擇偶選擇可以往上擴展,看不上同行的男老師,但男老師由于收和職業限制,擇偶選擇往往是朝下的。
林霜聽完張凡一番解釋,同點頭:“那張老師你這天花板......的確有點難度。”
“唉,撮合我倆的工會主任都換好幾屆了,我這還原地踏步呢。”張凡郁卒。
“你們教師工會還管老師婚姻問題?”
“怎麼不管,單是工作不穩定的原因之一,教師工會主任最喜歡當紅娘了。”
張凡倚著吧臺嘆氣:“今年教育工會還安排了聯誼,就在下周,搞了個什麼晚會,跳際舞,校領導還拉了個微信群,叮囑青年老師積極參加節日。”
林霜沒忍住,“噗嗤”一聲,咯咯笑起來,看來不止姑姑,各行各業都流行相親這一套,連學校都逃不了。
“那你豈不是要參加。”林霜笑道,“對了,還有周老師。”
笑得實在耀眼,張凡也愿意多聊幾句:“謝老師要是去,我就跟著一起。周正他不去,他和他前友就是學校工會聯誼在一起的啊,談了半年,后來分手,周正再也不參加這種活。”
“是麼?”林霜有了八卦的興致,“周老師被甩,心里難過吧。”
張凡啼笑皆非:“是周正提的分手,他前友我們都認識,還是謝曉夢的朋友,育才小學的蘭老師,長得溫婉的。”
林霜挑眉:“你是說,他把自己的天花板捅破了?”
“對,為了這個事,謝曉夢至今還和周正不對付。”張凡撓撓下,“我們都想不通,蘭老師鋼琴八級,能歌善舞,溫又,周正居然甩了。”
“原因呢?”林霜驚詫。
“誰知道呢。”張凡眨眨眼,“別看周正一本正經,他其實還蠻悶的,他喜歡長的、長相艷麗的生,蘭老師那種小鳥依人型他不冒。”
這倒不是假話,張凡和周正一間屋子住過兩年,有時候同事們聚在一起聊聊明星什麼的,周正的偏好就是那一款,長、材好,背影婀娜、笑容嫵。
林霜笑著搖搖頭:“我以為周老師是注重涵型。”
可以理解,男人十之八九都是淺好,連自己也看重皮相,可如果把周正和淺好等同起來,林霜心里有微妙的不適。
八卦時間一過,張凡揮揮手,拎著茶出門。
他走出店門,突然想起剛才的話,回頭看了一眼——巧了,老板娘不就是周正喜歡的類型麼?
再琢磨起來,周正最近好像有那麼點不一樣........
午飯時間將至,林霜手機響起,是“注重涵”的周老師發來消息。
【中午吃食堂嗎?】
聊天界面往上,兩人寥寥幾句重復對話,像只有干飯的同事。
【中午吃食堂嗎?】
【好。】
【中午食堂?】
【這周都不用,謝謝。】
林霜今天和新男友沒約會,想了想,回他。
【可以,謝謝。】
過了一會,那邊回復。
【我上午滿課,晚一點送過來。】
中午茶店進進出出人多,灰藍的保溫飯盒不知何時擱在吧臺一側,還是店里空,娜娜收拾桌面才發現:“老板娘,你的午飯到啦。”
飯盒壁沿還微微發燙,林霜看一眼菜,翠綠紅黃,搭配還頗有食。
周正送飯盒的次數其實不多,至今一只手數得過來,不過林霜也嘗出來了,這位食堂掌勺師傅水準起伏,味道一直不穩定。
*************
教育工會辦的聯誼晚會安排在周五晚上,林霜聽見幾個年輕老師坐在茶店里聊天,商量著化妝穿搭,提前去買合適的服鞋子。
謝曉夢不肯去,但張凡被校領導強制出席,他是學校的文干事,格又熱鬧,正是要去暖場子的人,林霜問他:“那周老師呢?學校肯放過他?他可是青年教師代表。”
“他主頂替別的老師上晚自習,留校奉獻了。”張凡難得換下運裝,梳了油頭,穿了件白襯衫,跟林霜嘀咕,“要說耍花招,還是周正最狡猾,又賺了人,又順了心愿。”
這天天氣不好,下午淅淅瀝瀝下起了一場秋雨,天不知不覺涼了,晚上林霜有約會——郭遠帶著一幫兄弟來的茶店捧場,十幾個青年陸續了的茶店,半是武裝部的軍人,半是政府人員,個個都存在十足。
林霜被此起彼伏的“嫂子”喊得笑容洋溢,宛如自己是個佩紅花、芒閃耀的偉大軍嫂,郭遠摟著一個個和人寒暄,像極了在婚禮酒席上會見賓客。
男人都不喝甜的,林霜翻出茶包,煮了兩桶茶,又去隔壁小超市買了幾大包酒鬼花生米,權當是茶話會,當茶水員,倚在吧臺旁含笑聽男人們侃大山。
屋里做得滿滿當當,氣勢看著相當攝人,男人的話題從軍事武裝談到全球政治,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的國際形勢,再到市委班子變和統計局今年新報表的數據,越聊興致越佳,有顧客上門買茶,在門口頓了頓,還沒踏進來,瞄見店景象,轉落荒而逃。
林霜的茶煮了幾回,在第一個人點起煙時,的角了,臉不易察覺難看起來。
也煙,但不表示不介意別人在室煙。
門外細雨綿綿,水霧撲在玻璃窗上,慢慢凝聚一條條蜿蜒水線,折著路燈的亮,街景扭曲又模糊,扭頭默默出神。
店門猛然“吱呀”一聲,有冷風撲進來,有人大力推門,直直占據在門口,眉皺著,沉沉目在人群中逡巡。
全店人的視線都投在他上。
林霜坐在吧臺角落,離他稍有些遠,能看見他短發上蒙蒙的雨霧,他穿件半新不舊卡其的立領夾克,服外廓棱角分明,白T恤,黑工裝長,子褶線筆直,腳下是普通的系帶帆布鞋。
他的品似乎越來越好,件件都比相親那次的藍襯衫強。林霜心里如是說。
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向他。
周正的目落定,似乎是松了一口氣,腳步往后退了退,似乎是想要轉離開。
“周老師。”林霜加快腳步,反手將茶店的店門關上,把滿屋子煙味悶在里頭,和周正兩人站在屋檐下。
“沒事吧........”他語氣略有些遲疑,略指了指里頭,“我路過,看見里面坐了很多男人.......還以為有什麼事。”
“沒事,都是朋友,過來店里坐坐。”目綿,沖他笑了笑,“謝謝你。”
周正低頭,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好。”
“聽張凡說今天晚上教育局有活,周老師卻又在學校出沒,未免有點太敬業了。”
“我晚上有晚自習,走不開。”
“你不去麼?”含笑看著他,“應該去看看,說不定能認識幾個新朋友。”
“不去了。”他回,注視著眼前的細雨迷蒙。
“其實吧.......所有擺在明面上、能說出的那些條件,不過是為了抵消‘不是那個人’的憾而已。”也凝視著落在面前的雨,清清涼涼,不聲不響落在上,“真正合適的人,從不計較那些,雖然有點難,但我想.......多試試,總會遇見的吧。”
他偏頭看了一眼,目又轉回去,落在遠,漆黑影的樹林,燈火通明的學校,一扇扇明亮的小窗。
“我知道的,那里不會有那個人。”
他轉離去:“雨下大了,你回店里吧,別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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