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酒樓。

“叉燒！好吃的叉燒！”

“蝦餃！熱騰騰的蝦餃！”

石玉低著頭，渾不自在地坐在二樓，周圍客人走來走去。

石誌堅拿著菜單看著菜，寶兒則跑過去看那些養在水缸裡的活魚。

“你怎麼了，為什麼低著頭？”

“我……冇什麼。”一向舉止潑辣的石玉言又止。“”

今晚石誌堅帶出來吃飯，特意換了一子，子很舊，很普通，卻掩蓋不住傲人的姿。

“聽說你除了在塑花廠上班，還在酒樓打工，不會就是這家酒樓吧？”石誌堅像是想起來什麼。

石玉這才抬頭，瞪眼道：“我挑，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在這裡打工，所以才帶我來這裡？”

“這個真冇有！”石誌堅看看四周，“不過這酒樓倒也大。”說完，石誌堅招手道：“來人，點菜！”

很快，一名服務員過來，先是朝石誌堅很有禮貌地笑笑，然後看見了坐著的石玉，驚訝道：“咦，你不是玉姐嗎？今天怎麼不在後院刷碗，跑這裡來了？”

石玉瞪大眼，“大眼玲，你這話是幾個意思？難道我就隻能一輩子在後院刷碗，不能來這裡食飯？！”

“咳咳，我不是這個意思。”服務員一臉尷尬，印象中跛腳好吝嗇的，哪裡會捨得來這裡吃東西，又看向石誌堅。

石誌堅朝了眼。

服務員立馬臉紅。

石玉看不下去，“他是我細佬！你可彆打他主意！”

服務員哼了一鼻子，“怎麼，玉姐，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下這裡最便宜的海鮮，比如扇貝-----”

“鮑魚！海蔘！還有天九翅！全來一份！”不等服務員把話說完，石誌堅丟下菜單說道。

服務員瞪大眼。

石玉嚇了一跳，“你瘋了？”

“要吃，當然要吃最好的！”石誌堅下西裝外套，搭在椅子背上。

服務員神怪異地看了看石誌堅，語氣變得恭敬起來：“稍等，我這就去給你們下單。”

“下單個鬼！”石玉立馬跳起來抓住菜單，“就那扇貝給我們來一份！扇貝很好的，又又大，吃著也爽！”

服務員翻白眼，“我就知道玉姐你不會那麼大方-----還要點什麼？”

“誰說我不大方？那個……”石玉咬咬牙，“大眼玲，你和常三他們經常在廚房吃的那個東西什麼-----生蠔對不對？也來一份，我要給細佬補一補！他腦子不夠用，秀逗的！”

服務員瞅瞅石玉，又瞅瞅石誌堅。

石誌堅投降，“全聽的！”

服務員這才下單，去準備扇貝和生蠔。

等服務員走了以後，石玉劈頭蓋臉罵石誌堅：“你這個敗家仔，手裡一有錢就要花！還吃鮑魚，天九翅，那些都是有錢人才吃的東西！就算你吃得起，也要把錢存著！你是我們石家唯一男丁，以後還要娶老婆開枝散葉，這些都要用到錢！”

嘮叨了一通，石玉又說：“阿堅，我覺得你變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以前你雖然弱，卻很懂得節儉，花錢也從不大手大腳。”

說完，石玉就對著石誌堅左看右看，裡嘀咕：“要不是你長得和我一樣靚，我真以為你換了一個人！”

石誌堅心裡猛地一跳，不敢去看石玉的眼睛，“老姐，換不換人我一輩子都是你細佬，尤其我記得你那條也是因為我才……”

“才咩呀？都多久的事了，你還記著！”石玉岔開話題，“你是我細佬，我不救你，救邊個？”

三年前，石誌堅還在九龍城浸信會基督學院上學，卻因為冇保護費得罪了一幫街頭爛仔。

那些爛仔拿刀追砍石誌堅，是石玉拿了菜刀從街頭追到結尾把他救回來。

可惜，因為寡不敵眾石玉一條被斬斷腳筋，了瘸子。

即使這樣，石玉卻依舊瘸著，揹著了傷的弟弟去醫院救治，這才救了石誌堅一命。

“總之，老姐，以後我會養你！”石誌堅說。

“你養我？你養自己先！”石玉白了細佬一眼，“再說，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你養！”

石誌堅笑了笑：“老姐，我給你一個訊息，我今天認識了一些有錢人，準備做生意，等到生意上了軌道，到時候我們就搬離石硤尾，你也不用再打工，好好呆在家裡清福！”

“認識有錢人？香港有錢人多了去！我也認識幾個的，比如我們塑花廠的李老闆，他以前也好窮的，一家人來香港不得不寄居在舅父家，可現在一口氣開了兩家大工廠，了大名鼎鼎的‘塑花大王’，所以阿堅，做人呢，要腳踏實地，不要總想著一飛沖天！”

石誌堅知道，自己再怎麼多說，老姐也不會信，那就閉。

很快，扇貝，生蠔等海鮮上來。

石誌堅吃得酣暢淋漓。

石玉卻吃的提心吊膽。

寶兒吃得滿流油，一輩子也冇吃過這麼多好東西。

等到吃完結賬，總共花銷四十八！

石玉頓時心驚跳，冇想到這種便宜的海鮮也這麼貴！

在彌頓道的塑花廠上班，加班加點一個月也才掙三百多，加上在酒店洗碗，一個月五十塊，頂天還不到四百塊！

現在吃一頓飯，等於自己刷一個月的碗！

仔細一打聽，原來們這一桌除了點扇貝，生蠔之外，還點了一條極品石斑魚，又豹星斑，那條魚超貴。

石玉這才明白，自己兒薑寶剛纔跑那邊看魚，其實是在點菜，可笑自己還以為那道菜上錯，占了大便宜。

“我你阿母……！”石玉恨不得摳嚨，把吃進肚裡的東西吐出來。

那個認識石玉的服務員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問石玉，“玉姐，這幾天酒店客人多，你最好早點過來上班！”

冇等石玉回答，石誌堅道：“不好意思，今天辭工！”

服務員一臉驚愕，“玉姐，你確定要辭工？現在刷碗這個活兒很搶手的！”

石玉一把推開細佬，“信他個鬼！老孃不辭工！給我留著！”

……

馬路上燈搖曳。

石玉牽著薑寶的手和石誌堅並排走在一起，覺很不爽。

石誌堅西裝筆，宇不凡。

石玉瘸著，一高一低走著，還在心疼今晚的飯錢。

“又是買洋裝，又是吃海鮮，就算你有多錢，也不夠花！”石玉碎碎念，還在埋怨石誌堅大手大腳。

石誌堅出一支香菸在煙盒上磕了磕，權當冇聽見。

“什麼煙？萬寶路？你老姐我也才一兩塊的好彩，你卻這麼貴的煙！”石玉直接把香菸奪過去，“冇收！以後我去工廠給工頭讓煙也拿得出手，不能總讓大口九那幫人搶了先！”

石誌堅，無語。

石玉還想開口，寶兒卻掙的手跑到馬路邊百貨商店，隔著玻璃看裡麵穿著小洋裝金髮碧眼的“芭比娃娃”，裡羨慕道：“哇，好漂亮啊！”

石誌堅叼著香菸，攏手點燃，對石玉說：“進去看看吧，給寶兒買個玩！”

石玉剛要撇，寶兒已經跑了進去，還回頭朝招手：“媽媽，快過來！”

石玉翻白眼，“這丫頭怎麼和小舅一個樣，隻知道花錢！”

當即上去拽住寶兒的小手，“買什麼買！這鬼玩有乜好看？黃頭髮綠眼睛，跟鬼一樣！等你老媽我存些碎布料給你做一個漂亮的布娃娃！”

石誌堅剛要開口-----

“你給我閉！”石玉嗬斥道，“想要讓我今晚睡得好，你最好什麼也彆說！”

……

深夜時分----

石玉和薑寶在一張床上。

寶兒已經睡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石玉冇給買百貨商店的布娃娃，臉上還一直帶著委屈。

石玉枕著胳膊，卻怎麼也睡不著。

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多得讓快要瘋掉。

石玉總覺現在的弟弟跟以前的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又說不出來。

還有那兩千塊錢“鉅額財產”，在睡前石玉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先是藏在床底下，不安心，覺得會被人，又藏在鞋盒，卻又怕被老鼠咬，最後乾脆藏在了自己的袋，這樣稍微安心。

就在石玉思忖時，寶兒裡呢喃著：“媽媽，我要買布娃娃，小舅舅說要送我布娃娃。”說完話，手臂摟上石玉，一條搭在了石玉的上。

石玉還以為醒了，仔細一看，卻是在發癔癥。

石玉輕輕把寶兒手臂拿開，又把在上的推下，看著睡中的兒，心中充滿愧疚。

“不是老媽我不給你買，一個破玩要十幾塊，搶錢呢！”石玉對著兒自言自語，然後又想起弟弟，“這個死阿堅，花錢太大手大腳，這樣不行的，遲早要完蛋！嗯，他歲數大了，要給他找個的管著他……隔壁賣魚丸的阿秀不錯，屁大，好生養；村頭理髮店的阿梅也可以，材好，又有手藝……們都是黃花大閨，配得上我們家阿堅的！”

石玉轉轉反側，一夜睡不著覺。

隔壁房間-----

石誌堅枕著雙手，仰麵躺在床上也睡不著。

他一直都在考慮自己下一步的投資計劃。

三十萬存在銀行吃利息是不可能的，隻有儘快把這筆錢投資出去，才能獲得更多利潤。

這個年代的香港工業興起，地產業興起，各種行業都有發財機會。

不過石誌堅卻想要找個最能賺錢的。

競爭小，前途好，關鍵是可持續發展。

想到這裡，石誌堅腦瓜猛地一亮，一個行業穎而出，那就是----方便麪！

記得清楚，方便麪是由RB華裔人士安藤百福於1958年發明的，不過也僅限於在RB國。

《安藤百富——泡麪之父的進與退》上麵有記載：安藤百富發明泡麪十年後，也就是1968年，帶調料包真正意義上的方便麪才由香港永南食品公司生產出來，產品以一個“公仔”作招徠，以三分鐘可以煮為理由，迅速為香港人接，公司不僅攉取巨大利潤，“公仔麪”亦了香港人稱呼方便麪的代名詞。

也就是說，現在“公仔麪”還冇誕生，整個香港方便麪市場一片空白！

而方便麪的利潤有多大，隻要是過來人就都知道。

想到這裡，石誌堅早已熱沸騰，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方便麪，我來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