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

孟夏站在酒店門口的暗角，雙目微微失神，眉宇間著淡淡的哀愁與無力。牽強的扯扯角，理了理被寒風吹的長發，再看了一眼轉離去。

“對不起，孟小姐，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再合作？孟夏了然。

酒店負責人拒絕的含蓄。同來應聘的孩子哪一個不是本科高材生，獨獨是高中畢業。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行人匆匆的踏上歸家之路，孟夏默然的淹沒在人群中。

小時候父母讓學習音樂是想培養的藝細胞，誰曾料想到有一天要靠著拉琴來討生活。又有誰能相信李玨森的弟子也會流轉各類場？

從父親出事之後，就慢慢地認識到世事無常，誰文憑不夠呢？這樣奢華的場所必定要求每一個細節的完。

天漸漸的黑了，孟夏回到家，蕭乙正陪著樂樂看國產大片喜洋洋與灰太狼，一大一小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沙發是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他們三人最的就是閑暇時躺在上面有時候一過就是一上午。

“小夏，你終于回來了。我撤了，你兒太無敵了。”陪著孩子看了一個下午稚的羊狼游戲，蕭乙已經在奔潰的邊緣了。

孟夏倒了一杯熱水，吹溫之後遞到樂樂邊，小孩子自己哪知道喝了要喝水，樂樂這孩子看到畫片更是著了魔。

樂樂咕嚕咕嚕地喝了大半杯，孟夏喝了剩下的水，樂樂蹭到的懷里，親昵的喊道，“媽媽。”

孟夏輕輕嗯了一聲。

“媽媽，小灰灰真幸福。”樂樂悄悄地瞅了一眼，“它有爸爸，有媽媽，雖然它爸爸很不厲害。”

孟夏瞇上眼。

“媽媽……”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畫片已經結束了，電視里正在播著廣告，孟夏心頭一，眼角一熱，手不自覺的擁孩子，“媽媽不是說了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等樂樂長大了爸爸就會回來了。”

“媽媽，你騙人？”

“騙人會長鼻子，你看媽媽的鼻子有沒有變長？嗯？”孟夏忽的嘟起角，“樂樂是不喜歡媽媽嗎？”

“沒有。”樂樂糾結的皺皺眉間，下聲音，“我最媽媽了。”

蕭乙正好出來上洗手間，聽到母倆的對話，一陣惡寒，忽的想起來，“對了，小夏，下午面試怎麼說？”

孟夏聳聳肩，“太高級的地方，我沒那麼大氣場鎮不住。”

蕭乙聽著自嘲的語氣，看著釋然而倔強的眼神，知道眼神的背後是什麼，蕭乙努力歡聲道，“是他們沒福氣，我們小夏的琴聲可是人間難得幾回聞。”

孟夏笑著點點頭。

蕭乙回到房間，房間里安靜的很，站在陳舊的窗前，猶豫了片刻，拿起手機，拇指緩慢地按了一串數字。

片刻的等待，電話那端接通，傳來一聲溫潤的男聲。

“是我，蕭乙……”

***

過暗淡窗簾，星星點點的灑進臥室，孟夏睜著大大的眼楮，眼楮霧蒙蒙的，也只有這時候才會泄出自己的緒，疲憊、掙扎，還有說不盡的自責。

樂樂在睡夢中不安地哭鬧了幾聲，孟夏抬手拍拍樂樂，這孩子從小就極度缺乏安全，有些事無論孟夏怎麼努力依舊彌補不了，鼻息間充斥的香讓心定下來，還好，有樂樂。

抿一笑，想起昨晚睡前接到的電話。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被錄用了。貌似回到c市之後的運氣還不錯。

C市幾年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記得離開的那年，眼前這一片還是普通的居民樓，而今已是城市的新地標了。

進了大廳之後，酒店負責人看到，彬彬有禮，“孟小姐，歡迎到來。”

孟夏微微怔忪，隨他進去。

華奧是C市頂級酒店，難怪那日有個音樂學院的孩子也來應聘，孟夏這一刻突然有一種安定的覺，這已經多年沒有覺到了。

酒店西餐廳。

孟夏在暗角，橙黃的線暖暖的籠罩在上，一曲結束，放下小提琴。細細端詳，食指細細過繃的琴弦，悉的點滴慢慢填滿心頭，眸流轉，口一悶。

經理向走來，面猶豫，“孟小姐，請隨我來。”

孟夏皺皺眉，看著經理的模樣，心里有不好的預。

進包廂的一霎那，孟夏只覺得眼見突然閃過一片白，一時剎那恍神。的心撲通撲通連跳了幾下。

他穿著黑羊絨衫隨意的坐在那兒，他的目轉到的上，一瞬間孟夏忽然覺得無法適從。手一，握琴。

“易風，想聽什麼曲子？雖不是名家倒也聽。”

他們談起語氣隨意，孟夏抿抿角，心里燃起一苦笑，一個臨時的琴師而已，怕是不了他們的眼。

徐易風依舊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右手夾著煙。孟夏低垂著腦子，眸盯著那一閃一閃的煙頭，徐易風吸了一口煙，吐了一個漂亮的煙圈，幽幽地說道，“有什麼拿手的曲子？”

孟夏微微瞇眼看著他的角，知道他說的話，稍稍失神，腦子里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看的電視劇，風流公子去青樓玩樂，點著小曲，左擁右抱。

斂了斂神，恭敬地問道，“您想聽什麼？” 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緒。

您……

徐易風眉心微微一簇，有一瞬的失神。眼前人似是故人，又不是。

孟夏坦的看著他，眼楮是騙不了人的。

“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你聽我拉拉好不好？”

當時的，眸子清亮，一臉殷切。

現在的，變了，那雙清亮的眸子似是染上了一層霧靄，沉沉的，安靜的站在那兒。

徐易風一張俊臉冰冷的看著，“隨意。”

孟夏不著痕跡地呼了一口氣，抿抿角。選了一首《小夜曲》。

徐易風一步一步地走到跟前，那晚上，開始他的確沒有認出來，瘦瘦的子裹著一件黑的羽絨服，寬寬大大的。

走進了細看，才發現的五好像都變了，曾經的嬰兒已經完全消失，臉沒有昔日的白皙紅潤。如今站在他面前，只是像看著陌生人一般著。

怎麼著，心里不甘心了？敢在和他徐易風耍心眼，沒有讓你萬劫不復已經是他格外開恩了。

他端起酒杯，“為這麼妙的音樂。”

孟夏定定看著他，瞬間的愣怔，離得這麼近忽然覺得看不清他，也聽不清任何聲響。徐易風角一扯，子微微前傾，靠在的左耳邊，輕松低喃了句，隨即快速的撤離。

孟夏沒有反應過來，面對著面前的搖曳的，靜默了幾秒，就笑了，眼底卻有些，仍舊努力的下。

眼眶被那抹紅刺得酸痛，沒有吭聲，抬手接過，手指微微的抖，徐易風瞧著淡然的樣子，心中突然有些氣。當他走進餐廳，就看到靜靜的站在那兒，沉浸在音樂中，角浮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那抹淡然讓他莫名得浮躁起來。

在孟夏的手踫到杯子時，徐易風的眼神暗了暗，指尖一松，玻璃碎了一地。

氣氛頓時凝滯起來。

“這麼不給面子？”

孟夏咬咬，垂下頭，輕聲說道，“不好意思。”語氣中的失，他聽得出來。

徐易風回到原，拿起那瓶開封的紅酒，“我從來不接道歉，有誠意的話，喝下這瓶？”

孟夏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兩個目焦灼著。徐易風輕易的就能把的創傷一層一層的撕開，角輕輕一笑，半瓶紅酒而已，利落地出手。

這一幕太悉了，那幾年，多個夜晚，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顧客是上帝，要想生存，尊嚴算什麼？又不是沒有嘗過苦頭，早就學會把自己放的最低最低了。

端起酒杯，微微的仰著頭，閉上眼楮。

“易風，沒想到你在這里？”包廂的門　嚓一聲推開了。孟夏睜開眼，瞧著一個俊朗的男子走進來。

“新到了一批酒。”男子的聲音很聽，如沐春風般掠過孟夏的心頭。

徐易風冷冷地看了眼孟夏，眼神冷漠，只是沒有再說什麼。孟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放下手中的杯子。

經理走到邊，“孟小姐，可以下班了。”

微微嘆了一口氣，“徐經理，剛剛那個人是？”

徐經理眼里頓時閃過一驚奇，但很快的掩過去，“這幾人都是飯店的東。”

孟夏晃了晃子，每一步都是沉沉的，推門而出，踉蹌的靠在牆壁上。

現在，只想平靜地生活，好像生活又在與背道而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