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沂川從前有空就來,他來的時間不長，次數卻多，晨讀、午休、練武的空擋,他每日行程忙碌，卻總是能找到機會到儲宮，像只定點歸家的大犬,跑累了就要回來歇一歇。

即便是出宮建府后,他也時常過來。直到得了差事變得忙碌起來,能見到人的次數便了。

沈玉鸞口中說著是好事，可邊忽然了一個整日“皇嫂”“皇嫂”喚的人,還頗有些不習慣。

儲宮小廚房里煮了甜湯,特地派人送出宮去，可等人到了工部，才知褚沂川人早就出了工部辦差去了。他如今滿京城的跑,就連福公公都不一定找得到他。

福公公那兒有甜湯的方子,不了他那一口。沈玉鸞只好讓小廚房做一些——自己倒是不天天喝的。

人影見不著,宮外的小話本倒是不缺。可是沈玉鸞天天讀,夜夜看，終還是有看膩歪的一天。

出不了宮,見不著人，只能在宮里腦筋。

宮中各妃嬪忽然發現，們見著皇后的機會忽然變多了。

不只在花園里，皇后還會主來們宮殿，一坐就是大半天。從前皇后不喜歡其它妃嬪到儲宮,現在卻大開宮門歡迎人來，皇后模樣漂亮，直爽,與皇后多相，能見到皇上的機會也會變多。妃嬪們沒有什麼不樂意的。

不只是慧妃，四妃九嬪，還有底下的人，各個都沾了。

妃嬪們早就學乖，知道不能得罪皇后，便想盡辦法來討皇后的關心。穿上最華的裳，自己親自下廚做的點心，時不時便有人想出一個新鮮點子來討歡心。沈玉鸞全都笑納，應接不暇。也投桃報李，心一好，便指點一二，除卻慧妃之外，也有不人益。

眼看著的生辰將近，注定要熱熱鬧鬧大辦一場，沈玉鸞才總算是累了。

后宮之事都經的手，雖然是自己的生辰，沈玉鸞卻不樂意過。便是再熱鬧，那也是給另一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過的生辰，旁人再真心實意的祝賀，那也不是給的。

只是不想辦，褚越和卻不同意。沈玉鸞再怎麼不愿，后宮上下也忙碌了起來。

好在如今多的是人愿意幫。

慧妃頭一個主請纓，愿意替料理這些事務。

“臣妾想好了，皇后娘娘的生辰，定是要辦的風風的。將朝中各位夫人請來，再請樂師舞姬助興。娘娘喜歡人，那些舞姬也要挑細選出模樣上乘的。當然，這生辰宴上最風的還是娘娘了，臣妾早就讓尚局為娘娘裁剪新，保準娘娘喜歡。”

慧妃笑意盈盈：“當然了，生辰禮必不可，娘娘放心，臣妾知道娘娘的喜好，早就為娘娘準備好了。”

沈玉鸞興致懨懨。

生辰禮這些東西過了明面，到時候可就是歸沈玉致的，不歸了。

哪能辛苦忙活一通，到最后反而還便宜了別人呢？

想到這兒，沈玉鸞打起神，對慧妃說：“今年生辰禮，本宮想要點別的。”

“別的？”慧妃遲疑一番。皇后向來喜好金銀俗，別的什麼都不了的眼。慧妃想不出來，試探地問：“娘娘不愿意收了？”

“收自然是要收。”沈玉鸞勾勾手，慧妃附耳過來，悄聲說：“有沒有什麼東西，不值錢不能用，留不住也帶不走的？”

慧妃：“……”

饒是慧妃向來聰慧通，這會兒也沉默了一下。

但很快反應過來：“娘娘是不想諸位姐妹破費，只想看見大家的心意？”

“心意？”沈玉鸞愣了一下，繼而恍然大悟，不道：“還是慧妃懂我。”

“那娘娘……”

“此事便給慧妃去辦吧。”沈玉鸞了然地與換一個眼神：“慧妃只管去做，本宮相信慧妃的。”

慧妃笑著應了下來。

很快，宮中妃嬪們便知道了皇后的意思，皇后的心思變得快，們也跟著更改生辰禮的容。

宮中很是熱鬧了一陣。

連褚越和都聽到些消息，慧妃以準備皇后生辰為借口，找了他不回。宮中這些熱鬧，褚越和看在眼中，心中只覺得好笑，他例行到儲宮里用晚膳時，見沈玉鸞悠閑悠哉，便忍不住說：“你又在宮里折騰什麼？”

沈玉鸞好聲好氣與他道：“不是臣在折騰，是皇上您要給大姐姐過生辰。雖然大姐姐不在，可既然是大姐姐的生辰，那臣自然是要按大姐姐的喜好來。那些俗，哪里能討得大姐姐的歡心。皇上你說是不是？”

褚越和不置可否。

他只道：“你折騰。”

沈玉鸞反問：“那您是否準備好給大姐姐的生辰禮了？”

褚越和瞥一眼：“該給玉致的東西，朕會親自到的手上。你不用多想。”

沈玉鸞心中嗤笑一聲。

這哪里是多想，上輩子皇帝找不到人，生辰禮送不出去，最后還不是到手上了？一連送了三年，還當寶貝似的藏了好久。但在沈玉致回來以后，那些東西應該也回到沈玉致的手中了。

沈玉鸞心中更覺得沒意思。

連食也全無，懶懶了幾筷子便停下。

見停下，褚越和也放下了筷子。桌上的菜一盤一盤撤下。

沈玉鸞懶懶到榻歇下，拿起旁邊的游記——最近不讀話本，又讓褚沂川從宮外送過來一些雜書，出了京城，外面風景各有不同，如今看的興致，在其中尋找著未來的去。讀了幾頁，再讓宮人將炭盆燒的更旺一點。

儲宮里溫暖如春，珠兒端上茶水，還有慣常吃的點心。

宮殿里靜悄悄的，只有紙頁翻的聲音，褚越和批了幾份奏折，抬眼瞥見捻起一塊棗糕慢慢品嘗，才想起什麼。

“最近儲宮怎麼不煮甜湯了？”褚越和問。

沈玉鸞頭也不抬：“沒人喝，當然不煮了。”

“沒人喝？”

“小王爺最近實在是忙，他想要為皇上分憂，在京城跑前跑后，連人影都尋不到，都不知道多日沒見著他來用晚膳了”沈玉鸞翻過一頁：“再說，小王爺出宮建府，福公公也會為他煮甜湯，天寒地凍的，也沒必要特地進宮來喝。”

“是嗎。”褚越和還有些不習慣。

從前他每日到儲宮來，儲宮里甜湯一日不缺，空氣中也飄著淡淡的甜味。他向來是不喜甜食，也總是旁觀二人品嘗，見的多了，也就習以為常。驟然不見甜湯，如今殿也只有銀炭燃燒的淡淡清香，反而讓他下意識回想起那甜味。

褚越和食指微，不知為何忽然來了興致：“你去做一碗。”

“什麼？”沈玉鸞詫異抬頭。

“朕想嘗嘗。”

“……您不是向來不喜歡的嗎？”

褚越和輕咳一聲，道：“你只管去做就是。”

沈玉鸞：“……”

無言地看了皇帝一眼，也不知道今日皇帝忽然發的什麼瘋。這點小事也沒必要計較，沈玉鸞自己沒，只對旁邊小宮招招手，吩咐一聲，讓去做。

褚越和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贊同地看沈玉鸞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很快，悉的甜香便從小廚房里逸散出來，蓋過了木炭淡香，沒過多久，一碗熱騰騰的甜湯端了上來。

褚越和拿起勺子，先在碗中攪了一番。甜湯里用了不料，盛在剔玉碗里，澤人可。

沈玉鸞提醒：“您要是不喜歡，就別勉強。”

但褚越和還是勉強用了一勺。

也許是顧忌他不喜甜食，放的糖不多，倒也沒有想象之中那麼難以下咽。

他再舀了第二勺，第三勺，玉碗很小，幾勺子下去便空了。

皇帝放下勺子，接過帕子了角，頷首道：“皇弟果然年紀還小，才喜歡這種甜食。”

沈玉鸞：“……”

沈玉鸞懶得理他。

褚越和又問：“你不喝？”

從前都是沈玉鸞和褚沂川兩人坐在一起喝。

“臣吃飽了。”沈玉鸞道：“您一個人慢慢喝吧。”

褚越和微微皺了皺眉頭，回頭對梁全道：“明日把信王進宮里來。”

沈玉鸞不由得坐直了。

抬起頭來看皇帝：“小川還在忙著辦差，好端端的，把他進來做什麼？那不是耽誤他的事嗎？”

“他近日忙，朕也是好久沒有見到他。柳尚書在朕面前說了他不好話，說他最近差事辦得好，朕將他過來，也夸獎幾句。”褚越和頓了頓，道：“他年紀尚輕，一個人住在宮外，興許也會想念皇宮里。”

沈玉鸞也是好久沒見到人，自然也沒有說什麼反對的話。

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嘀咕：當初可是您急著要把人趕出宮的呀！

皇帝的心思真是變得比翻臉還快

作者有話要說：斗膽標注一個一更

我覺得今天可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