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堂在整個寧國府的西南角,原本只是寧國府花園里一臨湖而建的院落,供人游園時臨時落腳、歇涼。
每到天氣晴好的傍晚時分,落山的太便會照在這兒的白墻灰瓦之上,將這里的一切都鑲上金邊,染醉人的晚霞,與周圍園子里的碧水綠樹相互映襯著,自一派不勝收的景。
可自從世子宋無忌得了怪病之后,國公爺怕他將病氣過給其他人,也就將他遷至此,名其曰讓他靜養,可實則是讓他來自生自滅的。
而且府里稍微上了點年紀的人都知道,先夫人徐氏在世時并不討國公爺宋長盛的歡心,國公爺心里在乎的從來都是那個由姨娘扶正的繼夫人薛氏,以及繼夫人當年所生,僅比世子爺小半歲的二公子宋無憂。
如此一來,府里的人就更加懂得看碟下菜了。
好在當年先夫人徐氏留下了一筆厚的陪嫁和一群忠實的仆人,才能讓宋無忌這些年在府里依舊過得食無憂。
趙如意一邊回想著,一邊沿著園子里滿是落葉的石板小徑走著,在小徑的盡頭見到了一張有些斑駁的朱漆門。
這兒……還真是有些荒涼……
趙如意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敲響了門上布滿銅綠的大門環。
三聲之后,那朱漆門發出一道刺耳的“吱嘎”聲,然后從那微開的小門里出了半張堆滿褶子又好似僵尸般毫無的臉。
毫無心理準備的趙如意自是被嚇了一跳,而門里那人耷拉著眼睛,低沉著嗓音問道:“找誰?”
“我趙如意,是夕照堂新來的丫鬟。”趙如意就忍著想要后退的沖,微微咽了咽口水道。
“我們這不要什麼新來的丫鬟,你回吧!”豈料門里的人毫不留面地就把門給關上了。
不要人?
站在門外的趙如意曾想過自己可能會遇到的各種刁難,唯獨沒有想到過自己連門都進不去。
難道那嚴嬤嬤將自己撥到此,卻沒有跟夕照堂的人打過招呼嗎?
一想到今日嚴嬤嬤那有些自得的眼神,趙如意就覺得這樣的事,嚴嬤嬤不是干不出來。
于是,只得再次敲響了那大門環。
門再次“吱嘎”了一聲,依舊還是那張臉,只是這次換上了些許不耐煩的緒,那老婦不待趙如意開口便道:“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們這不需要人!”
眼見著這老婦又要關門,趙如意趕過了門檻,將腳堵在了門里。
只是如此一來,的腳也就被那門得生疼。
“你這丫頭,怎麼連個好賴話都聽不懂呢?”門里的老婦就有些不耐煩地道,只是手中的力道卻明顯輕減了。
趙如意也顧不得腳疼,而是趁著這個機會,把頭手都進了門,然后沖著那老婦嬉皮笑臉道:“大娘,您先別急,我真是分到咱們院來的小丫頭!您要是不收留我,我就沒去了。”
說著,說著,趙如意就開始沖那老婦賣起慘來。
與此同時,那老婦也在上下打量著趙如意。
只見穿著樸素,上除了一紅頭繩外,并無特別的裝束,一雙眼清澈明亮,小臉兒更是乖乖巧巧的樣子,看上去并不是那種會起幺蛾子的人。
“咱們院里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跟我來吧!”那老婦說話的語氣不自地就放緩了幾分,“能不能留下來,那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趙如意趕同那老婦道了謝,然后就被領到了湖邊。
今日有風,將一池湖水微微吹皺。
湖邊的一棵楊柳樹剛剛了芽,黃的芽點兒錯落有致地嵌在垂落的枝條上,顯出無限的生機。
楊柳樹下的一張紫檀木雕花圈椅上卻坐著一位面白皙卻五致的白青年正往湖里投著魚食,惹得湖里那些長得比手臂還的錦鯉爭先恐后地搶著吃食。
那人瞧著那些錦鯉,角微勾,也就繼續投喂著,只是他的舉手抬足間卻著弱不風的病態。
因為寧國公世子慣于在這夕照堂里深居簡出,上一世在府里當差的趙如意并不曾見過他,可今日一見才發現他竟是長得如此俊。
世人都說,寧國公宋長盛生了一副好皮囊,年輕的時候更是貌比潘安,是名京城的男子。
只可惜上一世伺候的二公子宋無憂卻只能算得上清秀,直到今日見到世子宋無忌,趙如意才覺得那些關于國公爺貌的傳言或許都是真的。
就在趙如意站在那發愣的空檔,宋無忌卻是扭頭看向了,一雙深邃幽靜的眸子里滿是打量之意。
“連婆子,這是怎麼回事?”一個立在宋無忌旁,梳著丫鬟雙髻穿著青衫的白凈丫鬟就有些不悅地問道,語氣中有了責備之意。
被稱作連婆子的老婦連忙回話道:“回世子爺的話,這小丫頭自稱是府里新來的丫鬟,要到咱們夕照堂來當差,奴婢跟說咱們院里不要人,沒想卻執意要留下來……”
“連婆子,你也是咱們院子里的老人了,該怎麼當差原本也不用我教你,這樣的人打發了就是,怎麼還地帶到世子爺跟前來了?”那丫鬟不待連婆子把話說完就開始教訓道。
連婆子也就趕噤了聲,低了頭,不再說話。
趙如意見狀,趕跪了下來,磕著頭大聲道:“奴婢名趙如意,是府里的家生子,因為爹爹意外了傷不能再干活了,府里的姚大管家憐惜我們一家人生活不易,這才讓奴婢進府來當差的,世子爺千萬不要趕如意出去,不然我們一家人的生計便沒了著落了。”
“你們一家人的生計沒了著落與我們世子爺何干?既然有本事府,那自然有本事在府里另謀差事!”那白凈丫鬟有些氣哄哄地道,“咱們院里要是缺人,自會人牙子來!反正咱們院里,就是不要那邊送過來的丫鬟!”
那邊是哪邊?
上一世在府里當過差的趙如意微微一想,便明白這丫鬟所指的是住在馨香院的寧國公夫人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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