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 014 結善 原創首發 網
崔翎哪敢說不好?可也不敢輕易說好。
初來乍到,自己都不知道房間在哪呢,總要等老太君發了話纔是,便急地著榻上老神自在的祖母。
老太君笑著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了近前一個瓜子臉容俏麗的小丫頭道,“小籬,你帶兩位去西廂。”
那小籬的丫頭領了命,恭恭敬敬地引著崔翎和宜寧郡主出去。
老太君看著珠簾搖影雙眼微瞇,伴著那潔白無瑕的小珠子撞出的聲音,低聲嘆了口氣,“阿北,你覺得小五媳婦如何?”
那阿北的是個與杜嬤嬤年紀相仿的中年婦人,生得沒有杜嬤嬤水富貴,看起來有些乾瘦,但一雙眼睛卻銳利地很,像是能輕易看穿別人的心思。
姓喬,與杜嬤嬤一樣,是老太君從孃家帶過來的陪嫁丫頭。
喬嬤嬤略沉默了會,低聲說道,“五相貌自是極好的,只是行事有些孟浪。聽說安寧伯府對兒的教養極嚴,五倒像是不怎麼懂這些似的。”
頓了頓,“得虧五生得與大姐兒有幾分相像,否則剛纔……郡主可不是那等隨意能糊弄過去的人。”
老太君輕聲唏噓,“我這臨陣請婚,對安寧伯家的確有些強人所難,是以,也曾料想到安寧伯不會將最中意的孫兒嫁過來。”
接過喬嬤嬤遞過來茶盞,輕抿一口,接著說道,“小五媳婦的庚帖遞過來,我也曾派人去打聽過崔九小姐的,但滿京城的貴婦小姐對竟都沒有什麼印象。”
安寧伯崔弘錦可是朝中肱之臣,崔氏聲名在外,名媛貴婦們都很樂意結。
五房九小姐的生母羅氏是建侯嫡,羅家雖然外遷了,但仍舊是盛朝顯貴的名門族。
父族母族都是顯貴,這樣的九小姐若是曾在盛京的花會筵席上過面,怎麼會讓人一點印象都尋不到?
老太君使了重金買通了安寧伯府的一個婆子,才曉得九小姐平素裡深居簡出,除了初一十五必要去安寧伯夫人請安外,總呆在自個的院子裡不出門。
每逢府裡請客飲宴,或者有出門子的機會,旁的小姐哪個不是爭相競豔,唯獨九小姐總是甘於人後,不是得了風寒,便是臉上起了痘子,總之是能躲就躲。
那婆子說,不知的人總以爲九小姐有什麼疾,但有幸見過九小姐幾回,生得跟天仙似的那便不說了,子也是極好的。
們幾個在府裡當差久了的老婆子聚會閒聊時也曾揣測過,想來是因爲五夫人早逝,繼夫人自己膝下有好幾個孩子,沒有力管著原配留下的,而五爺又不管事,這好好的伯府嫡小姐,便養了這樣。
老太君花得起銀子,但崔九小姐的消息,除了深居簡出不肯見人外,也就只套出不讀書工不好這兩件小事。
其餘的,便當真是一問三不知。
老太君心裡也忐忑,萬一崔九小姐當真有什麼疾,將來五郎的婚姻不如意,老婆子可是要後悔終的,畢竟這是賜的婚事,便是想反悔那也來不及了。
萬分焦急之下,輾轉令人尋到了曾教習過崔九工的那名繡娘。
那繡娘說,九小姐相貌好,子也康健,生了一對笑眼,說話做事笑瞇瞇的十分討喜。
只唯獨一點,就是賴。
一個簡單的針法教了上百遍,不是學不會,而是不肯學,一說到吃喝神頭十足,一到該學針繡的時候卻又整個人都蔫了。
後來繡娘看出了九小姐的心思,既不想爲難,也不肯在一個不肯進學的姑娘上浪費自己的時間,便就主請辭,離開了安寧伯府。
崔九小姐不是笨,也沒有什麼疾,只是不大好學,有些懶散。
老太君這才略略寬了心,袁家挑媳婦,康健是首要,書讀過多,會不會裁剪做,那都不是重點,他們家是娶媳婦,也不是挑丫鬟。
自個出將門,兵書倒是讀過不,那些詩詞歌賦也是做不來的,至於工針繡,那更是一點不通,所以對底下的兒媳婦孫媳婦都十分寬容,只要子好子善良便。
但話雖如此說,到底心裡還是不安的。
直到今晨敬茶,細看了崔九的品貌,心裡這塊石頭纔算是落了地。
老太君對著喬嬤嬤嘆息了一聲,“這孩子確實像是沒有學過什麼規矩禮儀,但好在善良至誠,你看心裡雖不肯住到安泰院,但也還是乖乖搬過來了,可見這是個乖順懂事的。”
頓了頓,“何況五郎也喜歡,老婆子我總算沒有做錯事。”
想到心的小孫子這會應該已經出了盛京地界,心裡又是掛念又是心疼,便擺了擺手,“小五媳婦是塊璞玉,幸虧嫁到了咱們家來。咱們家是武將出,不大講究那些世俗規矩,這個實誠的子,若是到了別人家裡,可不知道要吃多暗虧。”
喬嬤嬤角微翹,“所以老太君,您剛纔是故意在郡主面前提到大姐兒的?”
老太君點了點頭,“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有多日子,將來這府裡是大郎媳婦當家。小五媳婦生得和大姐兒相像,子又純真質樸,雖舉止有些不大合時宜,但也唯有這樣,大郎媳婦才能對更寬容一些。”
微頓,“否則,像小四媳婦那樣知禮懂事的,你道爲何不討大郎媳婦喜歡?”
在後宅的謀算計中打滾長大的子,哪個不是得跟猴似的,難道還分不清真和假意?在家裡頭,也不是外面都需要面兒,哪怕有些不懂規矩,但難得的是真心。
剛纔雖起了個話頭,引得大郎媳婦哭了一場,但倘若小五媳婦沒有惻之心,又怎麼會結下這個善緣?
果然,沒有疼錯人。
西廂房,宜寧郡主坐在妝臺前補完,又塗了點胭脂將臉上的哀傷遮掩,仍舊一副端莊雍容的神態,但崔翎卻覺得,大嫂眉眼間帶著友善親切,與先前所見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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