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欽沒想到事會弄到住院這麼狼狽,一日三餐都是何玉謙送。
就算關系好,葉欽也不想事事都麻煩別人。等到第三天,他又勸在一邊陪床的何玉謙:“我其實個外賣就行,現在什麼都方便。”
何玉謙沒好氣地給他削著梨:“閉吧你,外賣小哥誰給你送到病房里來?就你那個,明天你就上頭條了——昔日影帝落魄拄拐拿外賣。”
葉欽知道自己理虧,也不多說,只是安靜地著病房的天花板,想想自己這幾天的荒唐,簡直到有些陌生得難以置信,這怎麼會是他自己呢?
從前他一言不合就能跟人干架,現在他居然窩囊到借酒澆愁,還弄到醫院里來了,怎麼看都覺得自己宛如一個傻/。
何玉謙本來前兩天看他狀態太差,一直沒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心里就憋了火,現在看他不說話,更來氣了:“那一瓶茅臺,你那天喝了多?”
除了之前何玉謙跟他一起喝了兩杯,后頭葉欽自己喝過幾杯,也就那天喝過,但是葉欽不知道最后還剩多,所以他也說不清昨天自己喝了幾兩,只是輕輕搖搖頭。
何玉謙“啪”地把削皮摔在了床頭柜上,一下就炸了:“你怎麼回事兒啊葉欽?你一個一杯倒,你就是把那瓶酒勻到那幾天里來你都不住你知道嗎?還有廚房里七八糟的,水池子里還扔著個臭蛋,像話嗎!
誒我問問你,是為了峻嗎?你長在多人的心尖尖上,多人想你的鞋底都沒機會。對,我是不知道你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但是一個峻把你霍霍這樣,他也配!”
葉欽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因為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和峻之間那點齟齬,因為這個事已經過去了,翻篇兒了,只是他自己好像邁不過去這道坎似的。
何玉謙看他梗著脖子不出聲,又繞到床的另一邊看他的臉,居然發現他在含眼淚。
認識葉欽這麼多年,何玉謙從沒見過他掉眼淚。
何玉謙罵不下去了,憤怒地揪了一把頭發:“我他媽殺了那個傻/。”
“不是他的問題。”葉欽恢復了一些平靜,又開口了:“我也有錯。”
何玉謙咬了咬牙,著火氣在他的床沿上坐下:“你說說,你有什麼錯。”
葉欽看著輸瓶里緩緩滴落的,輕聲說道:“我把人的想象得太單純了,單純得只有‘有’或者‘沒有’兩個極端。我不別人,那就是許許多多個‘沒有’,我峻,那就是唯一的一個‘有’。我以為他對我應該也是一個‘有’。但是我錯了。”
何玉謙擰著眉頭聽他說到這,忍不住地打岔:“那孫子出軌了?”
葉欽想了想,嚴格來說峻沒有出軌,他一直在自己的軌道上,只不過是自己非要到人家的軌跡上。
所以他搖了搖頭:“還是誤會一場吧,我誤以為他喜歡某種人,就盲目自信地以為自己可以為那種人,結果翻車了。”本來說到這他覺得已經夠了,但還是委屈得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說我,怎麼第一次就犯了這麼大一個錯呢?”
人生的確是磕磕絆絆的,但是游戲都還有個新手村呢。
大家不都是吃幾次小虧長了記,就知道什麼是正確的,才能避免以后出大差錯嗎?怎麼到他葉欽,就得一上來栽這麼大一個跟頭呢?
何玉謙聽了半天越聽越糊涂,最后試探著問道:“什麼意思啊?你是說他不喜歡你?”
這次葉欽不能搖頭了,但是要解釋起來實在是復雜又狼狽,他閉上眼睛微微向后一靠:“算了,都過去了。”
何玉謙止不住地嘆氣,最后拿手背輕輕了一下他的額頭,聲音放輕了:“葉子,你以后可別這麼嚇唬你哥了。你這兩天來來回回地這麼發燒,一直迷迷瞪瞪地喊疼,醫生也沒轍,我真是……”平常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眼圈一下就紅了。
葉欽抬頭看著他,輕輕笑了笑:“這次真的抱歉,哥,以后不會了,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何玉謙了他的頭發,嫌棄又心疼:“臭小子。”
等何玉謙走了,葉欽把手機從床頭柜上拿過來打開了通訊錄,翻到“T”開頭的那一頁。
這個事總得徹底有個了斷。
電話響了五聲才接通,峻的聲音依舊低沉好聽:“葉欽。”
葉欽沒有興趣寒暄,單刀直:“總,你什麼時候有空?”
峻在電話里輕輕笑了笑:“你想通了?”
葉欽“嗯”了一聲。
峻的聲音里帶著一“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自得:“我不過說錯了一句話,你非要鬧這麼大脾氣,早點回來不就好了?不過我這兩天忙,地址發過來,我讓蘇書去接你。”
峻居然以為自己是讓他來接他,葉欽在電話這頭無聲地笑了,笑得心里直發苦,他帶著未散的笑意回答峻:“這件事可能得麻煩總本人來一趟,蘇書可能沒有權利替你辦離婚手續。”
峻這次沒有直接掛斷電話,而是怒氣沖沖地質問他:“葉欽,你到底要胡鬧到什麼時候?你想要什麼?錢還是名利?我都能給你。”
葉欽心里苦地想:我不想要錢也不想要名利,我曾經只想要一個你,但是現在已經不想要了。
葉欽再不會天真地把峻的驕傲當做對自己的留,心態反而平和了許多:“你是擔心知道吧?我不會主公開離婚的消息,你可以把你家里都安排好,再決定什麼時候公開更合適。”
家人對葉欽一向不錯,尤其是家的老太太,每次見著葉欽都心肝寶貝的,一直盼著抱曾孫子,就是不大好,一著急上火就容易撂倒,全家人都得哄著。
峻的憤怒沿著衛星信號傳遞過來:“葉欽,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不然我向你保證你會后悔。”
葉欽失去了和他糾纏的耐心,簡短地說:“你定好時間通知我。”說完就在峻的怒吼中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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