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聲喵
那一整只羊被端上桌的時候,脆的表皮依然在余溫的作用下不斷地輕響著。而濃烈的香氣與迷人的澤,更是在第一時間就能勾起一個人的饞蟲——哪怕是心事重重,滿腹糾結思的霍錚也不例外。
「開飯了。」
聽到何雲舟的招呼後,他自然而然地就來到了餐桌旁邊,拉開了座位坐了下來——他並沒有意識到,是這個習慣的行為,都會讓他躁不安的緒變得沈靜而安靜。
「今天的菜,看上去……好隆重。」
看到桌上那盛到稍顯有些誇張的菜,就連霍錚都控制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小小的低呼。
何雲舟笑了起來,在燈之下,他的眼珠就像是琥珀一樣,是一種溫的淡褐。
「只是偶爾會這麼做啦,畢竟也不是天天都能吃羊。」一邊說著,何雲舟一邊將羊從烤架上轉移到鋪滿了烤土豆與玉米的烤盤上,接著,他用一把餐刀練地將已經完全的烤羊切了適合口的小塊。之前便已經很香的羊在切開後愈發濃香撲鼻,焦脆的表皮在切開時候發出了妙的咔嚓聲,濃稠而鮮的水從充滿填料的羊部滲出來,浸了其餘的食材。
「你嘗一下,看好不好吃。」
他禮貌地將第一次品嘗的機會讓給了霍錚,渾然不覺桌邊的男人又一次在他充滿憐的目中恍了恍神。
「啊……好。」
霍錚魂不守捨地將一塊羊放自己的口中。
「燙燙燙——好吃。」
下一秒,他便發出了頗為狼狽的氣聲和誠懇的贊。
這一次的羊確實比霍錚想象地還要好吃,羊部的填餡讓羊吃起來四溢,異常鮮。鹽池灘羊本特有的鮮味被一若有若無的果香完地吊了出來,通過每一次咀嚼釋放在味蕾之上。只不過,也正是因為水的緣故,霍錚吃下這塊時形象徹底報廢,並且險些燙傷自己的舌頭。
「啊,你沒事吧?」
何雲舟也沒想到霍錚會那樣毫無常識地把一整塊剛烤出來的一口吃下,聽到霍錚的低呼後他迅速打開冰箱取出了一盒冰塊遞給了霍錚。
「含一塊冰會比較好吧,舌頭有燙傷嗎?
正在哭笑不得地囑咐對方時,何雲舟的聲音卻慢慢地頓住。
霍錚含著冰塊,帶著九分惱一分委屈,恨恨瞪著何雲舟。
那雙碧綠的眼睛因為被燙到而變得格外潤,眼底蘊含那一抹惱怒和不滿,與何雲舟記憶中的瓜嘰又一次地完重疊。
何雲舟的心在這一刻簡直能直接化水,慢慢從口的位置淌出來。
「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的聲音瞬間放,同霍錚道歉。
若不是理智還強行在線,何雲舟真的很想再手捋一把霍錚的頭髮。
咔嚓幾聲,霍錚咬碎了口中的冰塊然後咽了下去。
一聽到何雲舟那種的聲音,霍錚就莫名覺得自己的嚨很乾。
「我沒事。」
霍錚忽然垂下眼簾,避開了何雲舟的視線然後悶悶地說道。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應對何雲舟的目——那種炙熱而粘稠,彷彿快要把他整個人吞下去的曖昧目,幾乎又要勾起之前那個夜晚里,讓霍錚難以安眠的夢境畫面。
原來一個人到深的時候,每一個眼神,每一個作,都能滲出那麼深厚的意。
霍錚也是在遇到何雲舟之後,才忽然發現原來之前那些對他前僕後繼的所謂「慕者」,都是那樣拙劣而可笑的虛偽演員。
一個人與不一個人,其實是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來。
雖然說在來何雲舟家之前就已經打定主意要跟對方說清楚,但從目前的況來看,計劃恐怕需要變。
霍錚能看出來,因為他的到來,何雲舟一整個晚上的心都很好。在這種氣氛下,無論如何霍錚都不可能真的說出那種讓人絕的拒絕來。
「所以,要喝點酒嗎?」
大概是考慮到了之前那個小曲,何雲舟在確定霍錚沒事之後便提議開一瓶酒。
說話間,霍錚看到他從冷藏室里拿出了已經冰鎮好的葡萄酒,而那瓶酒恰好就是他之前拿到何雲舟家,卻總是不記得喝的拿一瓶。
「……正好今天可以把它喝掉。」
眼看著何雲舟就要把那瓶酒打開,霍錚卻不由自主地開口,發出了阻止的聲音。
「別——」
「怎麼?」
何雲舟的作頓住,朝著霍錚投來了疑的目。
「我今天不想喝這瓶酒。」
霍錚愣怔了一瞬,隨後有些乾地說道。
該如何形容這種矛盾的心呢?
何雲舟一定覺得,喝完了這瓶酒,之後還有很多瓶別的酒吧?就像是他會以為,自己與他能夠擁有一段真,而這樣溫馨舒適的晚餐也還會有很多次。
只有霍錚自己知道,這已經是最後的一瓶酒了。
哪怕他今天沒有找到機會與何雲舟說清楚,但是或早或晚,何雲舟將不得不與他說再見。
所以,至在今天,霍錚並不希眼睜睜看著何雲舟一無所知地喝下這瓶酒。
「喝點別的什麼吧?」
霍錚翕合,帶著一藏的傷,聲對何雲舟說道。
「可是……」
何雲舟有些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想起這瓶酒呢,也就是為了在晚餐時候喝,他才把酒提前冰鎮。
「我家好像也沒有別的酒了,」何雲舟小聲地嘟囔道,但很快,他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啊,等等……我想起來了,我之前還存了一壇冬酒一直沒喝。」
何雲舟家的這瓶冬酒,是菜市場的某個鋪老闆特意送給何雲舟的禮,據說是他們老家那邊自己釀的一種酒,算是當地的特產。
拿回來後何雲舟自己嘗了幾口,發現這種冬酒其實就是農家自己釀的甜米酒,裡頭還放了很多當年秋天採摘的桂花和冰糖,喝起來又香又甜的,與其說是酒到不如說是甜飲料。當然那鋪老闆也囑咐過何雲舟,這種酒需要在家裡再多放一段時間,讓酒繼續發酵味道才能達到最好,何雲舟自然也按照那人說的,把酒重新封了壇擱在壁櫥里……
然後,這壇酒就被他忘記了。
「這種酒很甜也沒什麼酒味,也不知道你習不習慣……」
何雲舟一邊說著,一邊從壁櫥里把那一壇酒翻了出來。
敲開封泥,打開蓋子,倒酒杯的冬酒是一種半明的米,香甜的桂花味道縈繞在杯口,是聞一下都彷彿舌尖滲了。
然而等何雲舟自己喝的時候,他才發現,酒還是原來的酒,但同樣的一壇酒,滋味早就不一樣了。
鋪老闆並沒有騙何雲舟,這種酒在封後確實還會繼續發酵,喝起來酒味要比之前濃厚許多。只不過哪怕是這樣,這壇冬酒喝起來依舊甜潤可口,醇厚的酒味毫沒有辛辣之,只有香醇和甘。
也正是這樣的酒,恰好與那盤鮮細的烤羊完結合。
何雲舟剛了稿,又有酷似瓜嘰的霍錚在邊一同晚飯,興致大好,而另一邊的霍錚滿腹心事,也只能強迫自己不要想太多,把注意力放在酒食之上……
還是霍錚,都對那壇香甜可口的冬酒掉以輕心了——它喝著甜,但酒度卻並不低。
那一盤烤羊還沒完全下肚,何雲舟和霍錚兩人,卻都已經有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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