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直接說要坐,而是先問,就是擔心厲霄因為他得罪了誰。
掌柜的笑道:“沒有沒有,空著呢,您二位這邊請。”
他親自把人帶了上去。
樓下的人一直等到厲霄的影消失,才陸陸續續回到座位上坐下,有些膽小謹慎的人都紛紛離開了,留下一些‘膽大’的人,低聲議論。
“剛才那個就是宋國公家的庶子吧?”
“看著瘦那樣,莫不是在家了冷待?”
“甭提之前了,如今人家可是紅人兒,都攀上瘋王了。”
忽然有人笑開,帶著點兒不懷好意:“攀上了又怎麼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瘋王,隔幾天就得犯一次病,犯病的時候全府的人都只能在屋子里……這位宋公子可是邊人了,跑都跑不掉,能不能見到明兒的太還不知道呢。”
“我打賭。”有人說:“這位啊,活不過一個月。”
有人撲哧笑了:“三天都懸乎。”
“這宋國公也真是,不把庶子的命當命啊,親生的,說送人就送人了。”
“誰讓嫡子的娘還活著,庶子的娘死了呢,沒人撐腰可不就只能用來做易了。”
“聽說當年傅家嫁過去原本是可以做正室的……怎麼突然……”
“以前的事兒,咱們可說不清楚,吃飯吃飯。”
……
樓下怎麼聊的自己,宋頌完全不知,他正在給厲霄添著菜,忽然被他按住手臂坐了下去,宋頌問:“不合胃口?”
“不許拿伺候主子的態度伺候本王。”
宋頌下意識收回手,不是很能弄懂他的意思。他清楚自己的份地位,不過只是個男寵罷了,用膳的時候伺候厲霄是理所當然的,他不明所以,下卻忽然被厲霄挑了起來,男人凝著他的眼睛,道:“尋常夫妻如何相,你我便如何相。”
宋頌還愣著,厲霄已經松開他的下,道:“用膳吧。”
宋頌默默的舉著,他邊都是王公貴族,怎麼能知道尋常夫妻如何相,但厲霄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反駁,便安靜的吃起了自己的。
他很快發現了不對,飯菜挨個上桌,一道兩道……十道二十道……眼看著桌子都被擺滿了,廚房里的師傅親自走了進來:“小的見過王爺。”
“嗯?”
宋頌抬眼看那廚子,見他垂著頭,恭恭敬敬的道:“桌子已經放不下了,其他的菜若是繼續上的話,只怕吃不了會影響口,掌柜的讓小的來給您說一聲,還要不要繼續上?”
厲霄側首來問宋頌,道:“要不要讓人再添個桌子?”
宋頌的目從廚師上收回,道:“殿下可是要宴客?”
厲霄一笑:“今日這席,只為宴你。”
宋頌眨眼,道:“你我只怕吃不了那麼多,就……不必再繼續了吧。”
“也好,改日我們再來一一試過。”厲霄說罷,吩咐道:“其他的不必上了,下去吧。”
廚師臨走之前多朝宋頌看了一眼,宋頌也目送他走出去之后才收回視線,看著滿滿一桌子的菜,道:“殿下這是做什麼?”
“不是說帶頌兒來嘗新菜麼?”厲霄道:“往年的新菜,自然也要一并嘗了。”
宋頌頓時呆呆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直到厲霄轉過來,彎著看他,才又重新舉著,道:“多謝殿下厚,草民……”
“在本王面前不必自稱草民。”
宋頌略有些拘謹的答應了一聲,一邊小口飯,一邊拿眼睛看厲霄。
瘋王到底在想什麼呀……
這一桌子菜果真沒有吃完,宋頌被的十分節儉,瞧見這麼浪費,難免就有幾分不舍,厲霄見狀道:“稍后命人裝起來,帶回去分給下人吃。”
這于下人來說是無疑是恩賜了,拿宋頌自己來說,若是這些年宋國公肯將外頭帶回來的剩飯給他,也不至于過的這般凄苦。
他一笑,道:“殿下仁慈。”
厲霄的眼睛又盯住了他,宋頌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說錯了話,只好轉移話題,指了指上頭,道:“殿下可要上去瞧瞧?”
厲霄移開視線,道:“聽頌兒的。”
兩人便沿著小樓梯上了閣樓,這是個八角的小亭子,因為冬日的緣故,四周都圍上了厚重的擋風簾,宋頌掀開簾子,撲面便刮來一冷風,他頓時神一震,朝前走了兩步,憑欄向江面,道:“這才下午,畫舫就下水了。”
那是花樓的畫舫,外面修飾的十分致,從江面飄來靡靡之音。
厲霄將拿上來的披風給他披在上,道:“如今天暗的早了。”
宋頌住披風的帶子,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的重新移到江面。
以前春正好的時候,他經常會跟著母親和外祖父一起來這個亭子里談笑吃茶,但此刻,江還是那個江,人卻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樓上江風實在太大,厲霄很快將他帶了下去。今天的瘋王沒有發瘋,對于福香居的主人和客人來說都是天大的驚喜,但宋頌經此一面,議論這件事的人也就更多了起來。
不人都在等著他什麼時候死,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宋夫人。乃是當今皇后的親妹妹,當年雖然晚傅香半年嫁給宋國公,卻依然是強行霸占了正室的位子,所謂士農工商,一個區區卑賤的商,自然是不能搶了國夫人的風頭。
守了宋時好幾個日夜,眼睜睜的看著他漸漸離生命危險之后,總算是騰出了功夫來詢問這件事,當時宋頌被抱走的時候,宋歌說總有辦法讓他乖乖回來,的奴婢也勸他:“都被瘋王帶走了,想也活不了太久了。”
但轉眼這麼多天過去,宋頌卻還是活的好好的。原本就對傅香心存恨意,打從骨子里覺得是個下作貨,自然連帶宋頌也不是個好東西,可如今宋頌不沒死,而且還因為在瘋王邊活過了那麼久而了風云人,自然心里越發有恨。
宋時恢復平安的第二日,便收拾收拾進宮了。
宋頌自然也聽到了外頭的閑言碎語,但京城里頭素來是不缺嚼舌頭的人,畢竟清閑的人多。既然堵不住他們的,那就只好隨他們去說,反正他這幾日過的還舒坦,每天吃吃睡睡,骨頭都好像要被厲霄養了。
早上一覺醒來,宋頌了眼睛,蹬直了個懶腰,忽然聽到邊傳來一聲輕笑,他心里一咯噔,迷糊的腦子頓時一片清明:“殿下怎麼……”
“今日休沐。”厲霄手將他擁到懷里,道:“原來頌兒自己在家的時候這般隨意,怎麼到了本王面前反而繃著了?”
宋頌心想,誰在你面前能不繃著啊?
他前世可是親眼見過厲霄發犯病的樣子,那男人的眸子黑沉沉的藏著滔天巨浪,手中長劍上的順著劍尖低落地面,他的神看上去十分沉默,帶著克制和忍,但從眼神蔓延出來的癲狂和嗜卻猶如猛一般帶著濃烈至極的侵略,所有人都知道,犯了病的瘋王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殺人的,所以在他面前的時候,連當今的陛下都會繃的的。
誰不知道,厲霄第一次中毒發瘋的時候,在皇宮里大開殺戒,連趕到的林軍都被他殺了將近三十人,宮人更是接近上百,這其中,還包含了前來制止他的生母,前皇后。
外面都傳厲霄犯病的時候連自己母親都殺,但重生的宋頌卻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宋頌放松了一些,朝他口過去,道:“殿下前幾日休沐,不是去練劍了麼?”
“瞧頌兒這幾日養出來了一些,抱著舒服,便不練了。”
宋頌立刻仰起臉,道:“真的嗎?那殿下……”
他頓了一秒,才想起自己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話,略有些難以啟齒的低下頭,小聲問:“我們何時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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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犯病
很奇怪,有些事做了便做了,但要是用說出來,就總覺得十分恥。
宋頌骨子里到底是個放不太開的人,前世一晚全憑厲霄主,可如今厲霄對這件事好像一丁點兒都不上心的樣子,他想要孩子,就得憑自己去討他歡心。
可就算他再想從厲霄上得到什麼,也到底是不擅長這件事。
他低著頭,耳朵尖泛著紅暈,不太敢去直視厲霄的眼睛。
也未能看到對方因為這句話而一下子變得幽深的眼睛,厲霄結滾了滾,手掌略略克制的將他按向自己:“頌兒……就那麼喜歡本王?”
那聲音帶著幾分啞,宋頌的耳朵又紅了幾分,他抬手不自然的撓了撓,低聲道:“很喜歡你。”
喜歡跟他生的那個小寶寶,也算喜歡他了吧。
厲霄的手指穿過他的長發,宋頌能夠明顯覺到他漸漸迫人的溫,他強作鎮定,抬頭去看厲霄,準備再接再厲推他一把——
“殿下!”外面忽然傳來了齊管家的聲音,他道:“您要找的人帶來了。”
兩個人都微微愣了一下,厲霄陡然托起他的后腦勺,重重吻上了他的,他吻的很深,宋頌幾乎連呼吸都忘了,等到對方翻離開,他才發現發現自己心跳的很快。
他在床幃揪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微微皺起眉,眼睛里帶著的水。
大早上的……到底在想什麼啊。
他踢開了過分溫暖的被子,短暫的清醒了一下,也翻下了床。總是跟在齊管家邊的小年齊好運,小家伙年紀不大,長得卻很秀氣機靈,聽說是齊管家收的干兒子,宋頌一走出去,他就道:“王爺去前廳見客了,稍后會回來陪公子用膳。”
他招呼人進來幫宋頌洗漱,之后命人端來了熱騰騰的燕窩盞,那盞是白玉所做,襯著里頭晶瑩剔的燕窩不知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