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宮中，宋夫人正寒著臉來回走。這個狀前幾天就告過來了，但是皇后一直讓忍，畢竟如今宋頌在瘋王邊十分寵，貿然去請萬一瘋王要一起過來，只怕不好問罪。

今天是個好日子，瘋王下了朝便直接去了軍營，可原本理應午時就該帶過來的人，現在都未時了還沒過來，忍不住道：“娘娘，那位梁公公的辦事能力究竟可否信任？”

皇后也皺著眉，扭頭看向了邊的公公，那公公看著很瘦，年紀也不小了，見狀立刻道：“那小子一直想做老奴的干兒子，好伺候皇后娘娘，定會為此事盡心盡力的。”

“那他怎麼還沒把那賤種帶來？！”

宋夫人口無遮攔，皇后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是家里的長姐，向來對下面的弟弟妹妹很是寬厚縱容，知道這位三妹縱任，所以也沒有出聲責怪。

宋夫人狠狠撕扯著手帕，惡聲道：“我阿時這兩日才勉強下床，那賤種卻是攀了高枝在京城出盡風頭，此次他來，我定要他有去無回！”

聽這麼一說，皇后的眉目頓時冷了幾分，道：“此事本宮自會為你做主，你且將那偏激的心思收斂一番，否則若因此瘋王借勢發作，本宮可保不了你。”

宋夫人也清楚局勢不許真的弄死宋頌，又恨恨的咬了咬牙，道：“姐姐息怒，我也不過是過過癮……定不會惹出人命，頂多，頂多喂他幾細小針，他嘗嘗滋味兒。”

大概也能理解為孩子報仇心切，皇后沒有再出聲阻止。們又等了一刻鐘，宋夫人坐在椅子上的屁都快磨沒了，才終于聽到聽到外面傳來靜，宋夫人立刻在椅子上坐穩，眉宇之間溢出幾分狠厲，順便高高揚起了的下。

下一秒，外頭便傳來奴才們行禮的聲音：“奴才見過平王殿下！”

眼睜睜看著那是臉就分外可怕的男人帶著宋頌走進來，一直坐的很穩的皇后瞬間臉僵，直到1厲霄對他行禮：“兒臣參見母后，母后萬安。”

“霄兒……”皇后急忙道：“快，快坐。”

宋夫人急忙站起來對他福了福。

宋頌則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草民參見皇后娘娘。”

厲霄一時站著沒，皇后不得不再次開口：“這就是宋公子吧……快，快起來。”

厲霄親自將宋頌扶起，帶著他一起坐在一側的椅子上，主開口道：“聽說母后尋頌兒來有要事相談，恰好兒臣也許久未曾來看母后，不請自來，還請母后勿怪。”

皇后的笑容里帶著幾分不安，輕聲細語，說話分外標準，完全不帶任何刺：“霄兒有心了，本宮尋宋公子來也并無他事，只是見宋國夫人在這兒，特別喊他來話話家常。”

厲霄輕笑，眸子轉向宋國夫人，道：“國夫人如此惦記頌兒，何不來王府探？”

宋國夫人一輩子沒在外頭跟別人打過太多道，見了厲霄這樣笑起來也像是犯病的人，幾乎要花枝，強打勇氣，卻分明不敢看他的眼睛，目游移道：“平、平王府的門檻兒……”

一句話沒說完，皇后及時接口：“宋公子如今雖然跟了霄兒，可到底只是借住王府，國夫人怎好也上門叨擾？“

雖然有意委婉，但言外之意還是對宋頌帶了點兒貶低，而且還是打著厲霄的名號貶低的。說到底，宋頌一介小小男寵，在府里全仗著厲霄寵，哪有資格讓家里人也上門敘舊？難不還想把王府當自己家不。

宋頌垂著睫淡然不語，若是沒有貴人開口詢問，他是沒有資格話的。

皇后說罷，又是心念一轉，不等厲霄開口，便道：“不若這樣，明日讓宋公子回國公府小住幾日，好生與國夫人說些己話，你看如何？”

這是想趁機把宋頌趕虎口里頭去呢。

厲霄角一彎，皇后便覺脖頸發涼，略顯不安的在椅子上了一下，已經做好了厲霄拒絕的準備，卻聽他道：“母后說的極是，倒是兒臣疏忽了。”

的心卻沒有完全放下，因為厲霄明顯還有未盡的話，果然——

“前段時間父皇便敲打兒臣，說兄弟們都有了正室，只差兒臣仍未婚配，家事上連個幫手都沒有……不若這樣，由母后來為兒臣請旨賜婚，您是頌兒的親皇姨，想必也是見不得他一直這般委屈。”

他不顧皇后赫然變的臉，漆黑的眸子平靜的轉到目瞪口呆一臉‘事不可能會是這種進展’的宋夫人上，道：“不愧是母子深，您瞧，國夫人都開心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國夫人：我不是，我沒有！明明開心的只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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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抉擇

被迫‘開心壞了’的國夫人強笑了一下，臉微微泛白。

皇后也干的笑了一下。

厲霄的確患有瘋病，但他清醒的時候所展示出來的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患有瘋病，陛下還是愿意重用他的原因。

但這樣一來，厲霄府里正室的位子自然也不能隨隨便便了，他自己怎麼瘋、怎麼喜歡男人、怎麼要去跟陛下請旨賜婚，這都是他自個兒的事兒，無論最終結果能不能，陛下也頂多是斥責兩句，說他胡鬧，畢竟是親父子。

可要是皇后上去主去跟陛下提這件事，那覺可就變了。

到底不是厲霄的生母，貿貿然上去要讓厲霄娶一個庶子為正室，只怕會被陛下當做居心不良，連帶可能還會影響他對太子的印象。

剛要開口委婉的表達一些自己的看法，卻忽然見到厲霄站了起來，皇后差點兒沒忍住將直的脊背塌下去。

厲霄卻是做了個請的姿勢，“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便去為頌兒討個名分吧？”

皇后在厲霄的‘邀請’的眼神里強作鎮定，兩側的太監則警惕著面前俊的男人，若是他一犯病，便立刻護著皇后娘娘逃竄。

皇后不愧是皇后，哪怕心里已經怕極，卻依然保持端莊，笑著道：“霄兒是不是有些太著急了？此事還是得征求一下宋公子的意見吧？”

知道厲霄是認真的，這個時候只有宋頌可以阻止他的迫不及待。

的目落在宋頌上——

突然天降這樣的殊榮，于于理，他都得表示一下惶恐或者‘何德何能’吧？

宋頌從厲霄開口說‘請旨賜婚’的時候，就腦子微微發蒙，后又見到厲霄態度強，更是覺手指發麻，心跳加速。

乍然被點名，他不得不站了起來，文文弱弱的模樣落在皇后眼里便覺得矯做作。

但他越做作越好，只要他開口委婉虛偽的推辭兩句，就可以借坡下驢，把這件事揭過去，做無事發生——

“殿下一片丹心，草民寵若驚。”

皇后點了點頭，眼神溢出幾分滿意來，逆來順的孩子，到底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

宋頌接著回皇后道：“此事一切聽從殿下吩咐，多謝皇后娘娘全。”

皇后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厲霄瞬間大笑起來：“頌兒與兒臣伉儷深，如今就差母后做了，母后，請吧？”

他的眼睛落在皇后臉上，眸子里分明又出了幾分深沉的威脅來，皇后唯恐他一個不爽發起瘋來，略略一僵，只得從椅子上站起。

萬萬沒想到，宋頌瞧著文文弱弱，說話做事竟然這般干脆利落，不毫無君子之風，反有幾分市井流氓樣的不要臉，看到條垂下來的金枝枝就立刻抱著不丟了，圣賢書里的清高矜持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瘋王份尊貴，腦子還有病，要娶他做正室也就算了，這個宋頌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敢一口同意這門婚事的？他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配不配！！

宋夫人陪著皇后被厲霄‘押著’走在前頭，宋頌則略略落后一步跟在厲霄邊，走著走著，厲霄忽然手拉住他的手將他拽到了前與自己平行。

宋頌掀起睫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這樣不合規矩。”

“你方才也未按‘規矩’回話。”厲霄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調笑，宋頌沒忍住彎了彎眼睛，臉頰卻微微泛起紅暈。

他當然知道自己上趕著朝厲霄上的模樣實在太厚無恥了些，但他也明白，方才若是按‘規矩’回話，高興的只有皇后和宋夫人。厲霄哪怕不責怪他，也必然心里不高興，至于宋頌自己……保住面子又怎麼樣，他到時候全了皇后的意，也無人會記得他‘知識理懂進退’，只會覺得他虛偽假清高，背地里說不定還會嘲笑他不知好歹。

倒不如從心而為，還可以哄厲霄高興，畢竟這男人才是他此生的金靠山。

他心里幾番計較，面上半點兒都沒顯示，只是微微用力抓了一下厲霄的手指。

厲霄的眸子閃了閃，心跳略略慢了幾拍，輕咳一聲轉過了臉。

宋夫人跟在走路不疾不徐的皇后邊，渾都繃著，在深宅大院里頭可以耀武揚威，但是遇到厲霄這樣的兇險人，卻是半點兒法子都沒有。

皇后這會兒也是趕鴨子上架，對有些埋怨，但到底是自己親妹妹，也不忍心說什麼。

倒是宋夫人先忍不住，小聲道：“您當真要為那賤種給瘋王做？”

皇后掐了一下，略略加快腳步，想要盡快從厲霄的氣場里逃。

以宋頌的份，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面見天的，所以厲霄和皇后進去之后，他便跟國夫人一起站在外面等待傳喚。

一離開厲霄的氣場范圍，宋夫人的眼神就活像要把他吃了，宋頌安靜的站在那里，卻發現宋夫人突然朝他挪了挪腳，用很小聲的聲音罵了一句：“不要臉的狗東西。”

這人還真是見針的不讓他好過，宋頌嘆了口氣，看也不看一眼，道：“您若再多說一句，我可是要對殿下告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