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夜,潤細無聲。
野徑云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花重錦城。
都,春熙巷,正值初春,桃紅柳綠,游人如織。
青玄道長帶著丁書劍等青城弟子,推著十數輛大車,在巷子徐徐前行。來到一幢青磚小樓,樓前牌匾上端端正正寫著三個大字“德仁堂”。
聽到樓外車軸聲響,樓中走出一個中年微胖男子,鬢發染白,面紅潤,滿臉笑容,一見青玄道長就拱手道:“道長一路辛苦,快請進來喝杯茶。”
青玄道長稽首微笑道:“姜老板,叨擾了。”
兩人有說有笑,步廳堂。坐定后,未等上茶,姜老板急切道:“謝青城一脈的大力支持。但此次疫尚不嚴重,何勞掌門親自下山?”
青玄道長道:“從農兄的飛鴿傳書來看,疫現在確實還不嚴重,僅在個別百姓上發作。但病灶來勢兇猛,不同往日。倘若能對染疾之人重點治療,對疫區百姓提前預防,可將疫控于萌芽。”
姜農贊道:“扁鵲曰:上醫治未病。今日得見。患銷未形,不戰而服。大智不彰,大功不揚。”
青玄道長謙虛謝過,接著道:“最近蜀山異象,與飛鴿傳書中提到的狀況相互佐證,則更讓我們心憂。”接著,復述了一遍青城諸位道長當日討論的景。
姜農聽完,面凝重:“我原以為只是疫嚴重,沒想到時局竟如此詭譎。大唐太平太久,人心安逸,從廟堂到江湖皆無防備,一旦邪魔妖孽起,天下或將重現魏晉四百年象。”
青城道長道:“青城一脈已將蜀山最近的異象告知林、峨眉等七大門派,希引起武林同道重視,共同抵這百年不遇的局。”說罷,將青城對時局的安排和盤托出。
聽到此,姜農肅穆,起長立,頓首拜謝青石道長:“道長悲天憫人,心系天下蒼生,請農一拜!我會盡快吩咐下去,蜀中武林愿為百姓福祉盡綿薄之力。”
見目的達到,青玄道長道:“煩請農兄帶我去診室,盡快問診染疫之人。”
姜農本想等青玄道長休息安頓好,再提此事,此時見青玄道長不顧旅途辛勞,即刻就要手診治,不由心中暗暗敬佩。
進診室,青玄道長聽完病人況的描述,癥狀主要是高燒、昏睡、畏寒、嘔吐、煩躁。他抬手了病人發燙的額頭,翻了翻眼瞼,看了看舌苔。隨后,右手搭在病人的脈搏上,左手手捋長髯,沉不語。
大約半炷香的功夫,他讓丁書劍拿來針囊,從中出九只銀針,出手如電,先在病人手臂經外關刺一針,接下來三針,在明經上,分別刺合谷、池、曲池三。隨后,在太經上,刺尺澤。在太經上,刺后溪。幾針下去,“啊”,病人大一聲,從昏迷中醒來。留針一炷香時間,病人手心開始微微出汗,溫也慢慢降了下來,有了神。
依法施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十幾個昏迷數天的病人都已蘇醒,快速退燒。
姜農不住拍手贊道:江湖盛贊青城醫道天下無雙,尤其是青城九針靈驗無比,應針效果如拔刺、如雪污、如解結,如決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青玄道長連忙拱手謙讓。
姜農道:“道長,我也略知針道一二,但觀貴教針法神妙,有些不明之想向您討教。”
青玄道長道:“姜先生不用客氣,但說無妨。”
姜農道:“一般針道都在患周圍落針,但貴派針法卻從不在患落針,不知為何?”
青玄道長笑道:“青城九針針法傳自上古,《黃帝經·素問·應象大論》曰:‘故善用針者,從引,從引,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觀過與不及之理,見微得過,用之不殆。’其又言:‘審其,以別剛,病治,病治,定其氣,各守其鄉。’此乃青城九針要中之要,典中之典。
善補者,必于中求,則得助而生化無窮;善補者,必于中求則得生,而泉源不竭。
《尚書·大禹謨》曰:‘惟惟一,允執厥中’。我教針法強調求‘中’,子曰:‘叩其兩端,執其中’。青城九針行針理法就在于求中,在中求中,在正反中求中,在有無中求中,在生死中求中!”
姜農一聽,恍然大悟,連忙追問:“針道《四總歌訣》中曰:肚腹三里留,腰背委中求,頭項尋列缺,面口合谷收。”為何我按此歌訣下針,效果并不明顯?”
青玄道長輕輕呷了口茶,道:“應該再加上一句:心關謀。變五歌訣:肚腹三里留,腰背委中求,頭項尋列缺,面口合谷收,心關謀。這樣更全面。
青城九針針法強調:六、三、二、一。即六經、三焦、、阿是。
肚腹屬于中焦,肚腹位置的癥要在明經上找阿是,三里僅是為了定位阿是,在阿是下針比在三里下針療效更佳。
腰背委中求,就是要在太經上找阿是,委中僅是為了定位阿是。在阿是下針比在委中下針效果更好。以此類推,頭項尋列缺,面口合谷收,心關謀皆是如此。”
姜農聽完,如被電擊,呆立當場。隨后,起,向青玄道長深鞠一躬,道:“常言道:‘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道長當頭棒喝,解我多年困。‘得決歸來方看書’。
但不知道長為何將此訣告知農,如有所托,農當萬死不辭!”
青玄道長連忙將姜農托起,道:“姜先生言重了,青城九針源自上古,機緣巧合,青城有幸,得繼往圣絕學。九針雖是青城瑰寶,更是天下人之福祉。
如今,幽冥氣上升,蜀山所鎮妖魔恐要作,我輩中人如再不出手,天下蒼生必將再遭浩劫。屆時大地瘟疫肆,百姓顛沛流離,寒困頓,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青城弟子雖醫道湛,但人數有限,治不完天下之病。為此,必將青城醫道擇其華,化繁為簡,廣播人間,方才能拯救天下蒼生。
吾下山之前,青城諸位長老對此也有不同看法,反復爭執。但說及天下蒼生,反對者頓覺汗,再無異議。您問我有何托求,我希能借姜先生在蜀中的影響,廣邀天下醫者近日齊聚都,我青城弟子會將九針理法傾囊傳授,上下同,抵此次大瘟疫。讓青城醫道如‘醫圣’仲景先生所愿:‘上以療君親之疾,下以救貧賤之厄,中以保長全,以養其生。’”
姜農聽到此,眼圈泛紅,起再拜:“道長懷曠古,道濟天下,如武侯復生。吾謹代表蜀中百姓,拜謝道長。姜某不才,愿道長驅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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