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就是偏心

陳秀蘭出月子這天，也是柳玉笙滿月。

一大家子齊聚一堂，氛圍有些抑。

“爹，娘，我想著囡囡的滿月酒就不辦了，一家人簡單吃頓飯，能省下點銀錢來，過後我就去鎮上多打幾份短工，等攢夠了銀子，我想帶囡囡去縣城醫館治眼睛。”柳大林低著頭，憨厚的臉上掛著愁緒。

陳秀蘭坐在一側，看著自己懷裏乖巧安靜的娃娃，眼圈微微發紅。

小嬰兒出生，一般最多幾天時間就能睜開眼睛，可是家囡囡，整整一個月了，一次眼睛都沒睜開過。

為這個，家裏每個人都在發愁。

“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柳老爺子點頭，“我跟你娘也商量過這事，趁著咱家囡囡還小，要是眼睛真有什麽問題，越早治越好。家裏還有些銀錢，一會讓你娘拿給你，明兒你就帶囡囡去縣城！”

柳老婆子二話不說，轉就去房裏，出來的時候手裏捧著一個陳舊的小木箱子。

箱子打開，先從裏麵數出兩百個銅板，剩下的連同箱子一並推到柳大林麵前，“這是這些年娘攢下來的，留下兩百大錢做日常備用，剩下的你全拿去，有十六兩六錢，原是想著再攢兩年，把家裏兩個小子都送去學堂認幾個大字，不至於以後兩眼一抹黑。但是囡囡這事不能拖，先著囡囡。要是還不夠，豬圈裏那兩頭豬到時候拿去賣了，也能再湊點出來。”

抖著手，柳大林眼睛通紅，聲音哽咽，“娘……”

陳秀蘭更是已經泣不聲。

“行了！”柳老婆子眼睛一瞪，“大老爺們流什麽馬尿呢！囡囡也是我親孫！”

頓了下，又道，“老二，老二家的，你們也別怪娘偏心。人心都是偏的，娘就是偏心老大，但是這些年也沒虧待了你們，家裏兩個小子我都一樣看待。要是你們心裏不滿，那也忍著，忍不了，想要分家也行，這事沒得商量！”

“娘，您說的這是什麽話？我跟大哥是親兄弟，囡囡也是我侄，在您眼裏我就那麽小心眼？”屋裏另一個漢子不滿的嚷嚷，大嗓門跟柳老爺子如出一撤，“我手裏也還有三兩多銀子，是我這些年打短工，還有杜鵑賣繡品存下的，大哥急用，都先拿去。家裏也不缺吃喝，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有手有腳咱也不死。”

“大哥，回頭我把銀子給你送來，你們也別那麽擔心，囡囡是個有福的，興許去看過就好了。”二林媳婦杜鵑安道。

“二林，弟妹……”柳大林聲音哽咽沙啞，眼底的激實實在在。

“瞧你那德，又不是天塌了，把那點馬尿收回去！看著讓人怪不自在！”柳二林撇過臉嘟囔。

隨即屋裏響起噗嗤的笑聲，將滿室抑驅散了幾分。

柳玉笙一直安安靜靜的躺在陳秀蘭懷裏，將屋裏發生的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心緒，複雜洶湧，幾乎無法抑製。

到的撲麵而來的真摯與淳樸，以及脈之間真心的疼，在在衝擊著的彷徨與茫然，衝擊著對人的認知。

原來，家人之間還有這樣的嗎？相互扶持，守相助？

原來，並不是所有的親人，都於算計，恨不能將你啃得渣都不剩？並不是所有的親人，為了利益能輕易將你出賣？並不是所有親人，在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立即將你棄若敝履？

心髒周圍，湧出越來越多的暖流，將心包圍，溫暖而灼燙，讓想要流淚。

不是不會睜眼，也不是眼睛有問題。

是不敢。

閉著眼睛的時候，到的那種溫暖、溫，太過讓人留。

留到害怕，害怕一旦張開眼睛，看到的，是溫表象下醜陋的臉。

陳秀蘭抹掉眼淚，眼底的愁苦散去幾分，有家人的支持，那些苦，就不折的脊骨，“爹，娘，明天我也回娘家一趟，跟娘家爹娘哥嫂籌借點銀子。知夏我就不帶回去了，路上不方便，勞煩爹娘幫我照看一天。”

“行，臭小子擱家裏我看著，你就別心了。”

“娘你放心去，我很乖的！”站在一旁年方五歲的柳知夏拍著小脯，“以後，我會努力賺大錢，孝敬爺跟二叔二嬸！”

“喲，你孝敬爺爹娘就行了，還孝敬二叔二嬸呀？”柳二林逗趣。

“爺跟二叔二嬸好，對妹妹好，我就要孝順！這……這一報還一報！”

“哎喲喂，還一報還一報，打哪聽來的呀？”

“我也要！我也要賺大錢一報還一報！”柳二林家四歲的柳知秋也跳了出來，舞著小短手要還一報。

言稚語，引得大人們開心大笑。

純淨的溫，驅散了這個家的霾。

柳玉笙閉著眼睛，角輕輕彎起。

用過晚飯，就是柳玉笙的洗澡時間。

柳知夏拖木盆，柳知秋抱服，然後又一起在盆邊擺上三張小凳子，等柳老婆子添好熱水，兩小隻就坐在盆邊眼的看。

一個月來都是這樣。

對於被人旁觀自己洗澡，柳玉笙從最初的無力抗拒，到現在的麻木，已經無力吐槽。

反正還小，反正閉著眼睛，恥什麽的憤什麽的，眼不見為淨。

泡在熱水中，沾著熱水的巾輕輕在上，很舒服。

兩小隻眼裏滿是驚歎好奇。

“妹妹好，著好好玩！”一隻小豬手上藕節似的手臂，接著是第二隻手第三隻手……

又有一隻則是試探的嘟嘟白的臉頰，“好可，都是，好！”

“，妹妹什麽時候才會對我們笑啊？”

“等妹妹去縣城回來，就能看見我們了嗎？”

柳老婆子認真道，“能，肯定能，我們囡囡這麽乖，隻要有得治，砸鍋賣鐵也治好妹妹。”

“那以後我不要新裳了，也不吃包子，錢錢都留給妹妹治病！”

“我也留！我也留！給妹妹治病！”

上那四隻把當新奇玩的小豬手，柳玉笙覺得，一點也不討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