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年關，又下了幾場雪，近幾日卻迎來了不可多得的太。灑在薛府硃紅大門上，顯得格外氣派。薛府院子裡雖然鋪上了一層銀白，直下了，卻迎來一片暖意。

劉媽媽行走在院裡，神肅穆，雖說到了中年，卻依舊健步如飛，不時看見院子裡一些小丫鬟聚在一起嬉鬧，只瞥一眼，那些丫鬟就閉了。劉媽媽並沒有理會們，徑直朝正院走去。

幾個丫鬟閒的沒事，便端了凳子出來曬太，不免一陣鬧嗑，們長得眉清目秀，臉還沒長開就已經看出些許姿。雖未等，穿著卻面，上是短褂淺藍小襖，下著翠綠碎花長，

“這次不知道是哪家小姐要來府上小住，太太竟然讓下人把府上裡裡外外整理了一番，又吩咐庫房拿出三團金線，老太太還拿出一匹皇后娘娘賞賜的四喜如意雲紋錦緞哩！”這聲音著豔羨。

“沒見識！”又不知哪個丫鬟輕蔑一聲，繼而說道：“上回江蘇王家表小姐來的時候，二太太把貴妃娘娘賞賜的一對玉鐲子都送了出去。還請了京城第一錦繡閣的裁、繡娘來裁剪服，全布料都是雲蘿蜀錦另用蜀繡針法刺繡。下裾繡了十幾朵牡丹。上短褂又繡上彩。老太太也送了一對珍珠耳環。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府中嫡親兒辦生辰呢。”

“再怎麼江蘇王家的也是表小姐，我聽說這次回來的是大老爺的嫡生兒，就連二太太邊的兩位媽媽都忙活了起來！”又一個年歲稍大的丫鬟微微揚了一下頭，顯然覺得知曉這個消息是一件天大的榮耀。

劉媽媽本來是二太太的陪嫁，也是最注重規矩的人，從這邊路過的時候聽到這些談論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主子的事也由得你們這些丫頭片子嚼舌。”

幾個丫鬟忽然就了聲，垂頭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劉媽媽向來最嚴厲，這下子恐怕又不了一頓責罰。

見自己的威嚴還在，劉媽媽緩了下來，顯然心極好，沒想拿這些小丫頭的把柄，“你們幾個去廚房幫襯著，過些時候大老爺家的小姐也該到了，把給我管點。”

劉媽媽又教訓了幾個丫鬟一頓才滿意的離開，穿過一個東西的穿堂，進了儀門，往裡走便瞧見一個大院落，停下步子整理了儀容才邁進去，徑直走向北邊的正屋。

“奴婢給二太太請安！”說著，劉媽媽便福了福，才低眉順眼的與在這裡一直伺候著二太太的鄧媽媽站在一旁。

那紅酸枝木榻上坐著一個婦人，頭上戴了金鑲珠寶半翅蝶簪，雙耳垂著紫玉芙蓉耳鐺，上穿了銀紅撒花大襖，下著金白紋曇花雨錦，顴骨高挑，手中拿著賬本，雖未擡頭，渾帶著主母的威儀。

許是看累了，擡起頭，就見自己的兩個媽媽早就站在一旁，應該等候多時了，這纔想起，說道：“九姐兒和五姐兒的住可拾掇好了，冬和春也趕製好了？安排了哪些些丫鬟婆子過去照顧。”

鄧媽媽先開了口，“錦繡閣已命人把服全都送了過來，院子也打掃乾淨了，九姐兒安排在東苑。五姐兒和周姨娘安排在竹枝園。”

“奴婢安排了照雪過去伺候九姐兒，又挑了幾個使丫頭和漿洗僕婦過去。五姐兒那邊安排了春彩。”劉媽媽趕接上話。

二太太沉片刻，覺得稍有不妥，便說道：“讓錦繡也過去伺候九姐兒。”

這次大房孤進了京，二太太心裡稍有不快，卻考慮到九姐兒父母雙亡，五姐兒好歹還有生母照應。若是連幾個丫鬟都不捨得，免不得惹來許多閒話。老太太那裡也不好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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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姐兒剛下船，便見薛府早已準備好車輛轎子在岸邊等候多時，另有兩個僕婦前來引了。回頭期待看了一眼周姨娘和五姐兒，待到那二人也上了岸才鑽進轎子。

坐上轎，半個時辰便到了薛府府邸，九姐兒下了轎子眼便瞧見閉的硃紅大門，正中央懸著“薛府”兩個燙金大字，左右門前擺放著兩尊氣勢兇猛的石獅，心裡暗道：京城薛家果然有底蘊，只看這大門也猜得出宅子很大，至比浙江的宅子大許多。

薛家大門閉，只有側面一個小門開著供人出，說是小門，也只比那扇硃紅大門小罷了。

僕婦恭敬的請九姐兒，九姐兒又看了一眼後的周姨娘，得到允許，才先一步踏薛家，周姨娘則是拉著五姐兒一同隨。

這些細微的作都落在僕婦眼中，暗暗搖頭，九姐兒好歹是長房嫡，做事卻看姨娘的眼，竟是一個懦弱的主。轉眼又想九姐兒六歲便喪了母，前些日子又喪父，也不過八歲的孩子，自然就沒了主心骨，頓時瞭然。

剛院子，又有一衆僕婦換了剛纔領進門的兩個僕婦，引著幾人繞過照壁，穿過堂屋，走過穿山遊廊，進了垂花門纔到宅。又從花園穿過，才見了正屋。

僕婦們是小心翼翼，九姐兒雖然驚詫宅子的緻和大氣，卻不敢多言一句，多看一眼，就怕做錯。

“二太太，九姐兒來了！”這話音剛落，九姐兒的步子就踏屋子，卻見一個儀態端莊，面容嚴肅的子端坐在正上方，被一衆丫鬟婆子簇擁，顯然是二太太。左手邊落座了幾個兒。首座的年歲稍長，長相端莊，與二太太容貌相似，又溫婉大方，彷彿是注意到了九姐兒的目，對微微一笑並不多言。坐在第二位的與年歲相仿，圓圓的臉蛋，雙脣嘟著，只看了一眼便撇過與一旁的丫鬟說笑。

下首端坐著幾個兒，卻不時眼瞧著二太太，倒覺得拘束了，想來應該是二叔家的庶。

右側坐了幾個婦人，個個打扮緻，舉止不俗，見了九姐兒進來，也停止了說笑。只有首座的婦人略微對九姐兒一笑。

雖短暫的一眼，九姐兒心裡也瞧得通，卻不毫，開頭道：“九兒給二嬸嬸請安！”

二太太忽的就笑開了，趕讓邊的鄧媽媽扶起九姐兒，好生安道：“苦命的孩子，總算是到家了，快讓二嬸嬸好生看看。這些年你在外面也沒得照應，又沒個爹孃疼，以後只管把二嬸嬸當做親生母親，二嬸嬸這裡有什麼吃的用的，定不了你。”

許是慨自己小小年紀命運多舛，許是爲二太太的心，九姐兒眼圈一紅，眼見著淚珠要掉出來了，卻不見落下，“謝謝二嬸嬸。”

二太太也跟著紅了眼，衆人好生安了一通，二太太才用帕子了眼角，說道：“你祖母每天都念叨著你呢，只是這些年子骨不好，去了南邊的小院子住著，且先與你祖母說說話，便先歇著。”

九姐兒又給衆人福了福才隨著僕婦往小院那邊走去，二太太又把五姐兒招到邊，免不得一陣安，又與周姨娘說了說，才讓僕婦帶們去竹枝園歇息。

小院的位置有些偏遠，但周圍的景尤比主屋，倒顯得清幽，是養子的好地方。

老太太聽了丫鬟的通報，早已等候多時，九姐兒剛屋竟發現屋中的陳設比正屋還要緻，那多寶格上竟放著各種上了年份的瓷，九姐兒便見一個鶴髮的老人從多寶格後面出來，這時纔看清多寶閣後面是一間側室，想來是老太太的臥室吧。

老太太一出來，便把九姐兒迎在懷裡，一陣心肝寶貝的，“我的兒，這些年苦了你，讓祖母好生看看。”許是想起那過世的大子，竟然當著九姐兒的面哭泣起來，惹得九姐兒也連掉淚珠。老太太邊的幾個丫鬟好說歹說才安好了老太太。

“九姐兒啊，你二嬸可安排好了住所？”老太太抹掉淚後，轉開話題，雖然還帶著哀傷，卻並無大悲之。

九姐兒心裡陣陣發涼，好歹爹爹是的嫡子，過世不過四個多月竟然連一點多餘的給他。

“謝祖母上心，已經安排好了，姚媽媽已經帶著幾個小丫鬟過去安頓了。”

老太太疑道：“姚媽媽是……”

“是我的媽媽！”九姐兒趕解釋。

老太太滿心歡喜，九姐兒說話細言細語，雖說懦弱了一些，好歹也知曉規矩。就怕這九姐兒被那已逝的大子生慣養，不知輕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你子骨這般弱小，怎可只有一個媽媽服侍！”老太太佯怒，又喚來伺候在邊的馮媽媽，吩咐道：“以後你好生伺候著九姐兒，若九姐兒不小心磕著著了，看老怎麼罰你。”

馮媽媽趕笑著說道：“奴婢自然不敢怠慢，這九姐兒好歹是您嫡親孫，您看這眉眼，這氣派，與您年輕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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