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打馬離了東平府,一路疾奔,午時方過,便已回到谷。
縣城外大道畔,是秦明等人臨時扎下的營地,營外大樹上攀著幾個閑漢,長了脖子正,遠遠看見曹,喜得直嚷起來:“武大哥歸來也!”
待曹馬至近前,秦明等人已在營前相迎。
曹呵呵大笑,飛下馬:“兄弟們何不進城?卻在城外扎營。”
秦明道:“我等大都是生面孔,人數又多,沒得驚擾百姓,便在城外等哥哥歸來。”
“有心了。”曹點點頭:“二郎留在府城做了個副將,本來也要留我,特意辭了,正是為安置爾等。”
他抬頭看看天,道:“此不是講話之地,你們幾位且跟我進城飲酒,其余眾兄弟,我讓人準備酒送來。”
當下喚過幾名帶頭的閑漢,拿出銀子,讓他們置辦豬羊酒水,找個好手藝的廚子來營中做飯,自己領了秦明等五人直縣城,到獅子樓要了一間雅間。
酒菜端上,眾人狼吞虎咽吃了一回,吃罷令撤了酒席換上茶水,喝退小二,曹這才環視幾人道:“兄弟們既然肯同我來谷,為兄當以腹之言相告,所言若有不當,只管明言。”
秦明等人都抱拳道:“我等洗耳恭聽。”
曹端起茶杯一傾,茶水流了滿桌,他便以手指蘸茶水在桌上作畫,幾人看了一會,秦明驚道:“咦,這不是大宋的輿圖?”
曹一邊畫一邊點頭:“你們看,這大宋國,南有大理,北有遼國,西有西夏、吐蕃,可謂強鄰患側,只不過格局已,雖然偶有邊釁,卻也難釀大禍。”
說著在遼國東北畫了個圈,指頭重重一點:“這里乃是真人所立金國,數年前護步達岡一戰,兩萬真兵大破遼軍七十萬,兵鋒之利,恒古以來未曾聞之。”
秦明道:“我等前兩年也聽說此事,只是都覺難信,莫非是金人吹噓?”
曹搖頭道:“這一戰乃是真立國之戰,若不是遼人筋骨大,安得如此便宜讓他立下國家?”
黃信嘆道:“真乃虎狼之軍也,倒是幸虧不在大宋邊。”
曹冷笑道:“那金國如日初升,遼國卻暮氣沉沉,以我之見,快則五年,慢則十年,遼國必為金國所吞。”
說著信手涂抹,將遼國疆土與金國聯作一氣,自上而下氣勢沉沉地威北宋。
黃信皺眉道:“若是如此,怕是大宋也要深其害。”
曹贊賞地看他一眼:“黃兄弟這話說得對極,遼宋兩國,都是浮華風,醉生夢死,天下無事,還能茍全一時,一旦有事,必是天翻地覆地大禍。”
他立起來,重重一拍桌面:“天下太平,豪杰老死林間,人間生,英雄起于草莽!武某不才,既已料到五到十年后的世局,便不得不下盤大棋,好歹也要護庇一方,絕不能教我漢家兒再做那異族的牛馬。”
五年到十年后的格局究竟如何,便是朝中大佬也未必敢下定論,曹卻仿佛在說明天后天一般,斬釘截鐵的姿態,讓秦明等大為心折,都不由一凜,齊齊抱拳道:“全憑哥哥吩咐。”
曹道:“打仗要贏,無非兩件事,第一是兵將勇,第二是錢糧足,這二者相輔相,缺一不可。我的意思,眾兄弟還在這兩件事上著手。”
“縣中愿意跟著我的閑漢,共有七十余人,我留十個靈便些的使喚,其余都算戰兵;呂方郭盛帶來的兄弟,選出其中壯,亦充為戰兵,由秦明、黃信兩個擔任正副教頭,嚴加訓練,呂兄弟郭兄弟可有意見?”
呂方郭盛爽快道:“我等的人就是哥哥的人,盡隨哥哥調遣。”
幾人計算一番,二人手下能用的壯二百二十來人,加上谷閑漢,以及跟隨秦、黃投降的部下,合計三百一十五人。
秦明道:“哥哥讓我們帶兵,那是信得過我二人,自然竭力用心。只是這些兵又非軍,若是駐扎縣城外,怕是要生事端。”
曹贊道:“兄弟見得明白,此事我已有計較,這谷縣向東九十里,有座獅耳山,高八九十丈,山腰天然生一片平地,足有十余畝地方圓,便是一千人也能安置下,你二人帶著戰兵去那山上立一寨,每日練,安生度日,不可驚擾百姓,一應用度,我自使人送來。”
秦明和黃信對視一眼,抱拳道:“謹遵哥哥之令!”
曹又道:“養兵最怕錢糧不濟,武某雖有些家私,養這數百人能養多久?因此還需開源。”
他對鄭天壽道:“我在縣中盤下幾個店面,因貨源好,價格實在,生意一向不錯,這些店面如今各有人打理,我想請鄭兄弟做個總管,先悉手頭生意,再慢慢把店面開到各大府城,以生財利。同時買地種糧,錢糧充足,便可再招兵買馬。”
鄭天壽聽了大喜,抱拳道:“哥哥以如此大事相托,小弟敢不盡力?”
曹又對呂方、郭盛道:“你二人都是行商出,卻要賴你們打通商路。我如今所賣貨,全靠南北豪杰周全,畢竟不如親自開拓,之前早就有心去行此事,無奈分不開,如今有你二人,便可行事,鄭兄弟是坐商總管,你們便是行商總管,先隨我到走一遭,趟道路,你等便好施為。”
二人聽了都是振不已:“正要同哥哥去江湖上會一會那些名豪杰!”
一番話定下各人職責,曹又買了不好酒出城,與下面眾嘍羅們大吃一場,好生勉勵一番,宣布了談好的差遣,第二日一早,秦明黃信便帶了三百余人,向那獅耳山而去。
曹安排鄭天壽等人縣城賃下屋舍安置,又令他們盡快采購糧草被,盡快運去獅耳山付。自己則去了縣衙令。
得知上留下武松為將,縣令頗為惋惜,不過他的調令也下來了,只等新一到,他便要去江南上縣任職,倒也無心多管,勉勵一番,賞了十兩銀子,便讓曹下去了。
曹告別縣令,出得縣衙,慢慢走回家中,老遠見自家房門關,走過去輕輕一叩門:“家中可有人在?我回來也!”
只聽里面一陣樓梯響,有人腳不點地般飛下樓來,將門一拉,一香氣直撲曹懷中,大哭道:“冤家,怎地一去這般時日方回?奴家想煞你也。”
曹哈哈大笑,抄打橫抱起,抬腳踢上房門:“來來來,讓吾查看一番,娘子到底何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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