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小強當過斗。
上一世在平京讀完四年舞專業,為最早的京漂。
因為人脈運氣都平平,在各種劇組、舞臺混了幾年都沒施展才華的挫折郁悶。
加上失失業,又拼命斗出國,想到百老匯這個歌舞劇最高殿堂去證明自己。
最終呢?
最怕問初衷,幻夢皆空。
年立志三千里,躊躇百步無寸功。
庸碌塵世,半生懵懂。
醒來恍惚又夢,屋依舊,高堂未白發,卻皺紋悄然上眉梢。
只嘆時太匆忙了。
把理想都變了理想化。
還不如踏踏實實的賺錢買房過輕松。
這一世肯定要讓父母也早早過得舒服自在。
慚愧的他甚至都不敢面對爹媽。
抓時間前往滬海的火車上,才算是慢慢厘清思路。
他實際上也只依稀記得九十年代的國狀況。
98年出國以后都是隔著網絡偶爾知曉碎片,他也不喜歡上網關心這些有的沒的。
直到某音把短視頻都刷到了大洋彼岸,才知道三十年后的翻天覆地變化。
所以荊小強能知道的也就是買房。
特別是在滬海這個房價飛升標桿地。
早一天來滬海,也許就能早一天解決財富自由。
天曉得房價什麼時候開始漲起來呢。
所以從火車站出來,落地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疊報紙尋找上面的房地產信息。
“……今年一月,滬海住宅市場出售11000套住房,不到十分之一,棟棟樓房無人買,幾十萬平方米新住宅空空。”
“原因是價格昂貴,每平方米最高價已達2300元,令人咂舌。”
“一名大學生從參加工作起就日日節食,每月存儲50元,已是最高極限,需一百年才能買上兩居室。”
“百姓樓興嘆,國家勢在必控。”
嗯……很好,很滿意。
別人一個月存五十塊,我能一個月存五百!
一年就是六萬了!
荊小強把一疊廢報紙塞進垃圾桶里。
信步朝著最繁華的街道去尋找歌舞廳。
這年頭公開賣的聲犬馬夜場還極為罕見,除了背景極為深厚,抓住被槍斃都可能。
連歌舞廳,在過去十年間都經歷了“取締舞會”、“加強管理舞會”、“改進舞會管理”的一系列文化部政策變。
著名的滬海洋場,除了極數涉外的大酒店、飯店舞廳、爵士樂吧能一直保持小范圍的營業。
對全民開放的舞廳、音樂茶座,也不過是到87年后才如雨后春筍般的猛然開放到幾百家,這個數量在全國都排第一。
作為全國最時尚流的滬海人,這年頭有多喜歡跳舞呢。
被稱為下只角的洋浦區十七家普通舞廳,一年能有百萬人次,兩百萬營業額!
這可是全民工資只有幾十百來塊的九十年代!
其實人民群眾也就這點娛樂方式,大量的未婚青年全靠這個接異,當然婚后也不。
所以氛圍更加濃厚的市區中心簡直不得了。
荊小強稍微一打聽,滬海民間最好的幾家歌舞廳都在市中心這一帶。
有三十年代就開張的老牌賓館歌舞廳,配備廣播電視藝團專業樂隊;
有科技局下屬的第三產業歌舞廳,主打針對科技、醫療系統職工;
教育系統的第三產業歌舞廳,那更是老師們最聚集的地方;
還有妖嬈姑娘最多,老幫菜小混混也最多的劇場舞廳。
但恰逢七月盛夏,荊小強這種行,多問得幾家,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市響樂團的舞廳。
不是因為響樂團伴奏有多專業,而是這個舞廳就是他們自己的歌舞排練廳。
荊小強這種在歌舞劇院呆了幾十年的,太懂了!
這年頭的空調制冷效果遠不如后世。
不冷氣效果不佳的舞廳這才夏季開始呢,哪怕在舞池四周擺上幾臺落地電扇吹風降溫。
肩接踵的舞友一多起來,夾氣、汗酸味那“飄香四溢”,令人大倒胃口!
看著各種條兒順靚麗的妹子在練舞廳里面讓人……
實際上里面充斥著濃厚的臭腳丫味兒!
所以任何專業級的練舞廳、排練廳,一定要通風、冷氣做到最好。
荊小強抵達滬海的第一天,就在響樂團舞廳坐到了散場。
文質彬彬的服務員開始清場,伴奏樂團也起收拾樂準備下班了。
荊小強混在其中幫忙搬東西整理桌椅。
人家也不奇怪,這種小年輕想跟著蹭臉,以后免門票的多了去。
所以老服務員看他做得差不多了才攆人:“小赤佬,走啦走啦……”
荊小強其實是蹭到了歌唱臺邊:“我有一首新的迪斯科舞曲,可以給你們提升業績。”
十八歲的高三畢業生,還是那件皺的圓領T恤,兩三天都沒洗澡了,蓬頭發下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青模樣。
滬海響樂團騰出幾個人手流來給舞廳伴奏,這是什麼專業水平?
近在咫尺的滬海音樂學院作為國排名前二的專業院校,各專業畢業以后,非尖子生不能進滬海響樂團。
這都是類似武當派長老團的存在,差點笑出聲來。
不知天高地厚啊!
但都是斯文人,不搭理就是了,自顧自的收拾自己東西,主要是以標準的電吉他、電貝司、鍵盤和架子鼓小樂隊為主,因為響樂團的底子厚,還能加上薩克斯、小號、中號、小提琴這些管弦樂手。
流來掙外快唄。
最年輕的小號手今天沒啥事兒,順便就像撣蒼蠅一樣攆人:“走吧走吧,我們樂團不缺舞曲,再說音樂學院也在附近,你到那邊去賣歌還可以。”
其他人噗嗤笑。
荊小強也不廢話,邁步上臺抓過還沒關上的有線麥克風,又手拿了后面架子鼓邊的鈴鼓。
就是很多人家用來逗小孩子、有些后世KTV包房也有的那種環狀木框上單面蒙皮拍手鼓,木框上還裝了些可以搖響的金屬片。
東北亞音樂、南以及非洲音樂都有這種類似的節奏樂。
他很隨意的在自己大上拍打,又是那種七八次看似隨意的節奏拍打后,就對了麥克風歌唱!
這是他今天坐在這舞場聽了所有來來回回反復的舞曲,都沒有聽到的一首《Lambada》。
朗達舞,南風的拉丁舞曲,后來非常著名的迪斯科舞曲!
而且他用的是葡萄牙語!
怎麼形容呢。
這種舞曲就是明明用著迪斯科的強勁明快節奏,但跳舞雙方是叉,磨豆腐!
所以唱腔就明快中帶著纏綿!
中文都沒法表達的那種妖嬈!
行家一開口,就知有沒有。
國唱外文的很多是背發音,跟這種就像掌握了母語一樣的揮灑自如有天壤之別。
七八位樂隊員,從聽見打拍子就有點征兆。
等那清唱的葡萄語一起來,所有人都凝固在原位,難以置信的看著荊小強。
明明他剛才走過來說的那句話,十足標準的西南口音普通話,竟然用如此流利的小語種演唱!
是單憑這點,就能在整個滬海的舞廳獨樹一幟!
你說他這唱腔有瑕疵嗎?
肯定有。
但看遍整個滬海……不,說不定看遍整個全國,也找不出來這樣嫻葡萄牙語演唱的專業腔調。
更主要是這個明明看著還很青的年輕人,毫不怯場,僅靠一個節奏就能韻味十足的演唱,還扭腰跳上了!
摘下拖著電纜的麥克風,展開雙臂仿佛抱著位,腰下沉搖擺,那種挽著圈的送作一看就有功力!
只是荊小強自己就覺,哎喲,我這腰!
嘎吱吱的響!
骨骼跟不上意識!
得練!
但是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我的個乖乖!
能唱能跳啊!
這是個巨大的門檻差別,自從費翔帶著《冬天里的一把火》來到春晚,展現出能唱又能跳的巨大優勢后。
頓時了一塊碑,結果這位還是夢想去百老匯展現自己,只在江湖上留下一片傳說。
試問有幾個人能在大幅度的各種作中,還保持氣息穩定、嗓音準?
業務要求可高了!
不過南歌舞算是一朵奇葩,大多數作都在下半搖晃,很適合荊小強這樣跟靈魂還沒完全融合的菜鳥級別門。
就算是這樣,他那圓潤的舞姿也帶著原原味的拉丁范兒。
絕對能獨樹一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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