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沒告訴袁雪這幾天發生的事, 下意識地想避開某些容。
“我前幾天到了周禮,你告訴他我腳傷了?”
袁雪語音回復:“是啊,就那天我和老汪在機場正好到了他, 我不是跟你打電話嘛,電話沒打完他人就走了。本來我還想著你要是實在沒辦法,就讓他去助人為樂一下,他倒溜得快。”
林溫抱坐床上,雙手著手機,聽完這段, 有一會兒沒。
那頭袁雪大概嫌微信聊天太慢,直接電話過來。林溫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
“你腳好些沒?這幾天我忙昏頭了,家里一堆破事,都忘了你這邊。”袁雪道。
林溫說:“好多了,你家怎麼了?”
“七八糟的小事,懶得說它。”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老汪要上班, 他明天下午就回了。我在家里再呆幾天,陪陪我爸媽。”袁雪問道,“對了,你問周禮干嘛?”
林溫摳著睡的腳,垂眸說:“也沒什麼, 我腳不方便, 他幫了我一把,想問問你我要不要給他送點什麼當謝禮。”
袁雪無語:“你這就太夸張了,又不是不的朋友, 大家都這麼了, 他幫你一把不是應該的嗎。”
“……你不是總把他說的很冷無似的。”
“那……也沒有吧。”袁雪訕訕, 想了想說, “他對朋友還是夠意思的,真有什麼事喊他一聲,他都會搭把手,誰要是幫過他,他以后也會狠狠地幫回來。”
例子袁雪一時懶得說,每次聊起周禮還是更喜歡吐槽。
袁雪道:“大事上他是沒的說,但你要是讓他給你遞張紙巾啊,幫你泡面加點水啊,呵呵,下輩子都不一定等得到。”
林溫手機。
周禮沒給遞過紙巾,這幾天他們一起吃飯,周禮最多把桌上的紙巾盒推到跟前。
周禮也沒給加過水,但會在飯桌上幫小碗里添湯,等喝完,又會再添。
從索道回來后曾經搖。
林溫不想把友誼誤會其他,朋友向來,所以會盡量珍惜每一段認為值得的友誼。
但今天不得不再一次多想。
剛開始其實沒意識到,等那部電影播了二十幾分鐘,突然后知后覺,電影的進度條,一開始是在尾那的。
一部已經看過的電影,整整兩個半小時,周禮不聲不響坐在沙發上陪又看了一遍。
林溫掛斷電話,雙手抱膝,說不清自己此時此刻的。
人有點懵,思緒還是混,耳也不知不覺燒了起來,越燒越燙。
長發垂落到手背上,發尾輕撓了一下,林溫看向自己的手,目偏移到中指,之前那里有枚戒指。
又看了眼自己的腳,思緒飄遠,耳逐漸冷卻。
林溫把手機放回床頭柜,關燈躺下,蓋好被子,靜了一會兒,閉上雙眼,調勻呼吸。
睡了不知多久,林溫忽然被一陣刺耳的聲響吵醒,朦朦朧朧地聽了幾秒,才清醒過來。
這是火警警報。
拐杖和椅都在邊上,林溫披了件小外套,一把抓過拐杖,拿起手機往客房外走。
走廊上已經粥,跟著人群去往樓梯,有人見行不方便,好心的過來攙扶。
晚上十一點多,周禮還沒睡。
他這幾天難得沒任何應酬際,白天晚上都在家。今晚無所事事,他翻出一本書看。
看累了,他扶起眼鏡,了眉心。側去拿一旁的水杯,手機上正好推送來一條即時消息。
自新聞競爭激烈,每條新鮮事的推送都爭分奪秒。
這條新聞推送于六分鐘前,寫的是某某路某某酒店失火,消防車已經出,人員傷亡況有待進一步了解。
酒店離周禮家直線距離較近,但想從這里看到酒店,卻是不可能。
周禮站在窗邊,直接給林溫撥去電話,響半天沒人接聽,他手機繼續撥號,匆匆換鞋出門。
另一頭,一群客人正在質問酒店工作人員。林溫旁聽許久,才弄清大概原委。
又是那幾位新來的旅客,早前爭執沒解決,今天在客房吃外賣火鍋的時候和工作人員矛盾激化,吵架時起手,不小心撞翻了火鍋,連帶邊上的高度酒也一起倒了,火苗瞬間上升,煙霧警報自響起。
幸好火勢控制及時,消防趕到時火已經被撲滅了。
林溫拄著拐杖,在人群中看起來是最狼狽的一個。一位不知道是記者還是拍客的人瞄準,舉著相機對錄像,噼里啪啦連續發出數個問題。
林溫皺眉想躲,對方的相機反而得更近。這時旁邊突然來一只手摟住了,另一只手直接拍開了那部相機。
“哎,你這人怎麼回事!”對方怒道。
“你這麼喜歡拍,我讓你也個鏡?”周禮冷嘲。
周禮穿著家居裝,鼻梁上還架著副銀邊眼鏡,看樣子是匆匆趕來,服沒來得及換,連眼鏡也不記得摘。
周禮冷嘲完就沒再理對方,他側過頭,手從林溫發頂到發尾,然后又返回,手掌按在林溫頭側,將臉拉得更近。
這作帶著明顯的親近,安多于關心。
“沒事?”他問。
林溫心跳快了一拍,僵著脖子搖了下頭:“沒事。”
對面的人不罷休,罵罵咧咧:“我靠,我拍個視頻怎麼了,你有本事……”
“誒誒,原來是小周啊。”有個人過來制止,轉頭對拍攝者說,“這是我一個晚輩,都是自己人,你去那邊拍吧。”
拍攝者氣焰瞬間消失:“哦,那是誤會了,對不住對不住。”
來人看起來四十七八歲,方形臉,皮微黑,量頗高,穿著一黑休閑裝,脖子戴玉,腕上戴名表和手串。
“怎麼這麼巧在這兒上你,咱們都多久沒見了?”吳永江笑著說。
周禮挑了下眉,也含笑:“是意外,你大晚上還出來跑新聞?”
吳永江指指后頭的拍攝者:“跑什麼新聞,跟小朋友出來吃宵夜,正巧撞著這里起火,這不,順便就過來看看了。”說著,他看向被周禮摟著的人,又道,“剛才嚇著了你朋友,小姑娘,不好意思啊。”
林溫正要搖頭說沒事,周禮手按在腦袋上,又了兩下。
“多大點事,現在工作也難。”周禮說。
“可不是,天麻煩一堆。”不遠的拍攝者在人,吳永江慨完,對周禮道,“我也是勞苦命,你去忙你的,我過去看看。”
走出幾步,吳永江又突然轉:“對了,你爸現在還在港城?什麼時候他回來,你通知我一聲,我跟他喝上兩杯,這都多年沒見了。”
周禮摟著林溫,回頭說:“沒問題,等著。”
酒店沒起火,回去能坐電梯,應付完故人,周禮問林溫:“腳疼不疼?”
“不疼,別人扶我下來的。”林溫頓了頓,問,“你怎麼會過來這邊?”
“剛巧看到了新聞推送。”周禮問,“你手機呢?我之前打你電話你怎麼沒接?”
“啊……”林溫從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機,一看確實有好幾通未接電話,手機側面的靜音鍵被打開了,道,“可能是剛才不小心到了靜音。”
周禮直接手過去,撥了一下鍵,把靜音關了。
林溫抿了抿。
周禮這回沒背也沒抱,架著林溫送回房,進房間,他問林溫著火是怎麼回事。
林溫把事說了一遍,周禮道:“你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帶你換家酒店。”
林溫也不放心繼續住這里,誰知道睡夢中還會發生什麼意外。
點點頭,很快把行李收拾好。周禮帶退了房,樓下這時人群還沒散,吳永江遠遠看到,跟他揮了下手。
周禮回了一個笑。
前往附近另一家四星級酒店,路上林溫一心二用,一邊回周禮的話,一邊想著心事,等在酒店安置下來,才對周禮道:“對了,你明天不用來接我了,我約了同事。”
周禮指了下林溫的腳:“帶傷出去玩?”
“有椅嘛。”
“玩到什麼時候?我過來接你。”
“不用,我爸媽說他們明天就回去了,到時候我讓同事直接送我回家。”頓了頓,林溫道,“你也該上班了。”
今年五一假期有五天,今天已經是最后一天假。
周禮確實又要開始忙碌,聽林溫自己安排詳盡,他就沒多擔心。
第二天,林溫帶著行李,早早下樓吃了一頓自助早餐,吃完直接退房。
出酒店后打了一輛車,找了一間咖啡店坐下,邊喝咖啡邊搜索短租公寓和能護理病人的鐘點工。
打算二選其一,哪邊價格便宜就選哪邊。最后選擇了一套短租公寓。
這傷就算一兩周能下地,短期走路還是不方便。鐘點工價格貴,也不可能一直把背上背下,之后總要自己出門。
房子很快定下,位置稍偏,二樓帶電梯,林溫先短租半個月,行李是現的,也不用回家收拾。
另外買了床上四件套,洗機帶烘干,趁清洗的時候坐著椅把房子稍微打掃了一遍。
一天很快結束,林溫洗完澡躺上新床,舒服地呼了口氣。
休息片刻,才回復周禮之前發來的短信。
“到家了。”想了想,把那個能聊天的APP刪除了。
接下去兩天,林溫上午出門買菜,白天就在小公寓里窩著,晚上出門在周邊散步,生活過得規律又愜意。
周禮上家找過,告訴周禮現在暫住同事家,之后周禮的短信不再回復。
想盡可能的讓事沒那麼尷尬,大家都是年人,話不用挑明,周禮應該能看出的意圖。
但可能因為短時間養出的習慣,這兩天林溫每次想坐沙發,都會先看一眼沙發前的地面,似乎地面比沙發更吸引。
林溫后來真的坐到了地上,只是短租公寓里的地毯遠沒有周禮家的舒服,坐了一會兒就起來了。
在搬到新公寓的第三天,袁雪千里迢迢發來問候:“姑,你能下地了嗎?能下地了就去相親啊,我都給你安排好時間了,一天相兩個,五天相完全部!”
林溫腳傷仍沒養好,但病假快結束了,工作后不一定能出時間,這幾天倒勉強可以。
想了許久,又開始心煩意,最后回復袁雪:“那你安排吧。”
于是次日開始,林溫的生活就變了上午買菜,下午或晚上相親。
規律的生活一下變得不規律。
一號相親對象去年大學畢業,主要做地理測繪方面的工作,這一位袁雪最看好。
對方外形尚可,鏡片的厚度很夸張,扶眼鏡框時能看到他鼻梁上深深凹陷出的痕跡。
林溫沒戴過近視眼鏡,至今看到過戴近視眼鏡最好看的人,大約只有周禮。
二號相親對象是袁雪那位從加拿大留學回來的室友堂弟,剛見面就吃驚問:“你是殘疾人?!”
聽林溫解釋后他仍舊一臉狐疑,說:“那你要不走兩步讓我看看?”
林溫:“……”
三號相親對象是袁雪后期介紹的一位,普通公司小白領,外形清秀,履歷也不錯,但開口結結,眼神躲躲閃閃,低頭時偶爾角帶笑,抬頭卻從不敢跟林溫對視。
接下去林溫相親的兩位,也是袁雪后來介紹的,外在條件看起來都不錯,一聊天卻讓林溫無話可說。
林溫這邊疲于相親,周禮那邊,在這天下班后他去肖邦店里坐了一會兒。
工作一天太疲憊,周禮進店后往沙發上一靠,閉眼著后脖頸放松。
肖邦給他端來一杯喝的,說:“五一的時候你沒空過來,現在這麼累到是有空過來了。”
周禮沒睜眼,沒什麼神地說:“給我兩下。”
“不,”肖邦道,“想舒服就找人去,用不用我幫你介紹?”
周禮懶洋洋道:“這店開不下去,想改行了?”
肖邦笑了笑,說:“也沒有,只是聽說林溫最近在忙著相親,快單了,我想我也該適當的一下你。”
周禮終于緩緩睜眼,看著肖邦,他扯了一下角,臉上神卻沒顯驚訝或不悅。
肖邦狐疑:“你……”
周禮彎,拿起茶幾上的杯子,將飲料一飲而盡,然后站了起來,說道:“我約了人,走了。”
周禮約的時間在七點半,他趕到咖啡店時間正好,但對方比他早到,不知道等了多久。
周禮走了過去,在卡座坐下,看著對面的人,他問:“這是傷好了?”
對面的林溫,目瞪口呆。
走的時候他拿了一摞錢摔她臉上,罵了一句婊`子無情。 她點點頭,然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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