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終於沉沒在西方,整個大地在一聲嘆息中進夜晚。
通天宮那條小小的土蚯也終於游過漫長的旅途,吐出一粒圓潤飽滿的道元來。
朝日初起時,與夕將落時,是一天之中最好的修行時間。太溫而不烈,暖而不傷,尤其對於初級修行者來說,可以很好的保護道脈。曾經也不乏有在正午修行,結果被太真火挑心火、焚毀脈的例子。
這便是所謂晨接紫氣,暮引丹霞。
即便姜自小練武的魄,也到氣之力被榨到了某個臨界點,再往下便會損傷元氣。通天宮的那條土蚯,也有些萎靡的樣子了。
當然,在這個臨界點上,也並不會有虛弱。蘊養在通天宮裡的道元,彷彿一顆顆小小的心臟,無時無刻都在泵著力量。
這一切使姜深刻的會到上課時所的教誨,從氣之力到誕生道元,這是一種力量的升華,人之所以超凡的前提。
聽說真正的武道修者並不蘊養道元,而是純粹打磨魄,錘鍊氣,那又是另外一條路子了。
當今之世,諸侯並起,宗門林立,百家爭鳴,大道無窮。可以說是修行的盛世,當然對於在莊國的姜來說,他並沒有其他選擇。
姜小心翼翼地縱著道元在通天宮挪,去填補早已爛於心的周天星斗陣圖。這個過程並不輕鬆。蓋因人的神之力也同氣之力一般,都在某個階段有其限度在。
如姜這樣剛踏上超凡路的修行者,每日挪移兩次道元也是極限了,再多便會導致神萎靡,嚴重時甚至有可能損傷神智。
姜深知自己所選用的奠基陣圖耗時良久,所以他尤其不敢耽誤工夫,如履薄冰。只要稍有差錯,便要重來。
而他並沒有給自己重來的時間。
一天只有兩次羅列陣點的機會,他一次也不能錯過!哪怕周天星斗陣圖比歸元陣繁複艱難得多。
假設現在有人與姜同時修行,他選擇的是歸元陣圖奠基,那麼在羅列陣點都完的基礎上,他註定比姜快上許多。
姜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但既然做出了選擇,便沒有再回頭的道理。只能向前,只能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所幸他做得還不錯,當今日的最後一次沖脈修行結束后,已經有數十顆道元懸停在通天宮,顆顆飽滿,像秋日稻田裡的稻子,散發著收的味道。這些,都將是他「通天」的資糧。
不過對於姜來說,他還有一件要的事。
此時宿舍里空空。凌河與杜野虎都出任務去了,已經拜門的他們,對開脈丹當然更為。
而姜心神一沉,已進太虛幻境中。
今日是七月十五,一個月中的挑戰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日他將迎來青玉壇主人的挑戰。他將順利的——降級。
依然是悉的場景,偉大的星空。
姜盤膝而坐,默默地注視著日晷虛影,等待挑戰來臨的那一刻。
他想見識見識,這世上真正強者的實力。儘管他在還真觀里「聽」過那樣激烈的鋒,但畢竟不曾親眼所見。董阿那次出手,對手又毫無抵抗之力。
在這片星空中盤坐,他覺到自己的心也空闊起來。
人類第一次仰星空,歷史便開始了衝鋒。相較於浩瀚星河,人世間的一切多麼渺小虛幻。
也不知過了多久,日晷虛影上浮現出五個墨字——挑戰者棄權。
姜心頭一松,又有些莫名的憾。
他保住了真墟福地本月產出的功,但那或者僅僅是因為前任福地主人的強大威懾。那個名為左烈的炙熱影!
進太虛幻境的人基本都會掩飾現世份,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知道他們在太虛幻境里有怎樣的威名。所以也很有人知道,太虛幻境里的真墟之主,便是現世里的大楚天驕左烈。如今就更不會有人知道了。哪怕以前有人從戰鬥風格做出了準確推測,如今也要一概推翻。
因為一般來說,現世的人死去,太虛幻境里的份也會消失。但左烈強催祝融真的力量,幾乎灼穿時空,又因為一強大的執念糾纏,種種原因攪在一起,從而產生了意外。使得太虛幻境沒能及時回收虛鑰,而被姜所烙印。他也因此繼承了左烈在太虛幻境里的一切。
福地二十三,真墟!本月產功1850點。
……
「演道臺。」姜在心中默念。
一張青竹案就那麼憑空出現在前,卻毫不顯突兀。彷彿莊稼從地里長出來那樣自然,儘管過程被忽略。
竹案之上別無他,唯有一本攤開的玉書,此刻空白一片。
姜早有過一次經驗,他只要觀想自己想要推演的功法,再投相應的功,最終推演的功法便會在玉書上呈現。此前的奠基陣圖周天星斗陣,便是通過推演歸元陣得到。
如今奠基陣圖未,-道旋未生,道元用一顆一顆。推演道自然是不現實。便是姜自己,也只在心裡模擬,還從未真正練習過道呢。畢竟在修行初期,道元太過珍貴了。
但也不能說將功閑置,留待以後。須知修行之路,不進則退,明天和意外,也不知哪個先來,所以在每個階段都極盡強大自己,才是正理。
姜想了想,在自己最擅長的幾門劍中,選擇了一部風格凌厲的劍進行推演。
而選擇消耗的功是,1850點!
整個莊國的氛圍,都是重道輕武功。但姜在現階段沒有選擇,奠基未,再強的道他也不敢用。
而既然選擇了強化劍,那便竭盡全力,不餘力。
青竹案上的玉書瞬間湧現出了許多文字,那是姜從楓林城道院外門習來的普通劍,除了凌厲之外毫無優異。但此刻日晷虛影上功的數字在不斷的減,青竹案上那本玉書上文字也開始瘋狂變幻。
姜凝神看著,那些文字竟像是演化一個個人影,在拔劍而舞。越舞越快,最後彷彿混一團。
姜忍不住瞇起眼睛,竟有被鋒芒刺痛的錯覺!
當他眨眼再看時,玉書上的文字已經安靜下來,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部此前他所未見,甚至從未能想象到的玄奧劍訣!
在外門之時,姜被公認為劍第一。但此刻翻閱這部劍,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練的都是莊稼把式,只適合種田用!
日晷虛影上功的數字已經清零,姜卻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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