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瑤一愣，腦海里浮現出跟王相的場景，說兩個人關系要好，其實兩人真正相的時間也不多，就是約著一起出去撿柴火，一起去割豬草喂豬。

小時候是王帶著到玩兒，長大點之后天天干不完的活，兩個人就沒什麼時間說話。

“沒什麼不一樣吧。”

王認真地說道：“真的不一樣了，你以前膽子很小，不怎麼說話，什麼時候學會打架了？”

殷清瑤吸吸鼻子，把應對家人的說辭又跟說一遍。

“也沒什麼，就是上次被欺負狠了，死過一次，就不想那麼活著了。其實潑辣點也好，至沒人敢欺負我，誰要是欺負我跟我娘，我就揍得們找不著北！”

王噗嗤一聲笑了，牽角的傷口，疼得吸著氣，手在腦袋上了，跟大姐一樣代道：“就得這樣，你看我娘，誰敢說我娘不好，或者說我們家任何一個人，我娘才不管他是誰，肯定不會讓我們了欺負！”

“以后要是有人再欺負你們，你跟我說，我讓我大哥二哥三哥去揍他們！”

殷清瑤也噗呲一聲笑了，王傷這個模樣還不忘給出氣，記心里了。

殷老五把馬棚搭起來，正琢磨著得去拉一車瓦片把馬棚頂上拾掇拾掇，就見李娘跟清瑤兩人說著話從外面回來。

李娘進屋拿了些銀錢出來。

“老五，梨花嫂子為了我們跟錢賴子家的打了一架，也傷了，你去買點給嫂子送去。”

殷老五還不知道這事兒，李娘從頭到尾又說了一遍，尤其是后頭自家閨上場，那彪悍，怎麼看都不像殷家教出來的孩子。這事兒傳到老宅，估計又得把他們去教訓一頓。

提前跟他說，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殷老五接了錢，去鎮上買了一斤豬，送到王家，李梨花死活不收，一番推讓之后最后割了一半，剩下一半又讓他提溜回來了。

一番折騰過后已經是中午了，李娘整了一鍋米飯，摘了一把青菜和著一起炒了。吃了飯，殷清瑤喂了小馬駒草料，隔了半個時辰又喂了一次水。

把馬棚弄在外面不放心，吃完飯就跟爹倆人把院子的籬笆墻拆了往外挪，直到把馬棚圍進院子里。

吃完午飯，殷老五推了小車到鎮上拉了一車瓦片，回來用麥稈和上泥土，先把棚頂糊了一層，又細心地扣上瓦片。這些瓦片一共花了一百文錢，殷老五原本是不舍得用瓦片的，后來想到這兩匹小馬駒的價，心一橫就買了瓦。

他在頂上弄棚頂，李娘跟殷清瑤就在下面幫忙，一家人一起干，總算在天黑前把馬棚搭好他們家的院子又往外擴了一圈，兩匹小馬駒吃飽喝足，在寬大的馬棚里面玩耍。

李娘去張羅晚飯，殷清瑤看著憨態可掬的小馬駒，心里在考慮著一個問題，以后養的馬多了，這個馬棚盛不下怎麼辦？

他們家現在全是要花錢的地方，手里的錢本不經花怎麼辦？

想著想著，嘆了口氣，到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吃完飯，殷清瑤又去給小馬駒喂了一次溫水。把背回來的草料拿出來晾上，都是半干的草料，要是捂了，馬吃了會拉肚子。而且夜里還得起來喂馬。

俗話說馬無夜草不，正好半夜起來的時候再喂一次。

金城半夜到的時候聽見院子里的靜，順著聲音走到馬棚邊上，黑咕隆咚的其實啥也看不見，但他聞到了糞便的味道。

殷清瑤點了燈出來喂馬，見他好奇地盯著棚里的小馬駒。

“你會養馬？”

金城問了一句，這兩匹小馬駒看起來睡得很舒服，馬棚里面的地上墊著麥稈，環境干爽，馬拉的糞也被清理到一邊用土蓋著。

殷清瑤拿著草料過來，小馬駒心很好地拱拱，就著的手吃起來。

才一天不見，家里就多出來一個馬棚，多出來兩匹小馬駒，金城覺得很有意思，不免跟多說了幾句。

“馬場只給你們準備草料，但是要想喂好馬，你也可以加點豆餅或者是胡蘿卜，馬喜歡吃胡蘿卜。要經常給馬洗澡，白天可以騎上去馬場遛遛，那邊有人教你怎麼訓馬。”

“你這兩匹都是雌馬吧，一歲半以后就能配種了，到時候要是生了公馬，你這小院子小心被拆了。”

以往兩個人都不怎麼說話，殷清瑤覺得他要不說他的份是個護衛，倒覺得他的氣質有點像電視上演的冷面將軍什麼的，他長得也不賴，氣質清冷，功夫也好，算得上是馬之人，完全就是豬腳標配。

不過可能這個年代的男人長得普遍都好，他們殷家的男人們個個一表人才，雖然不大能看上二伯三伯，但不可否認，就算是上了點年紀，這兩個伯父看起來也很有風度。

梨花大娘家的王福大哥、王貴二哥、王鑫三哥，洪順叔家的大喜哥、二喜哥，還有宋大郎家的宋青云，看起來都好，莊稼漢有莊稼漢的特，讀書人有讀書人的氣度。

反倒是村里的小姑娘們一個塞一個的平庸，他們家就不說了，小姑、二伯三伯家的堂姐，長相跟林氏一模一樣！錢賴子家的錢大花、錢二花一個兩個五大三，也就王好看一點，就是皮有點黑。

細看一圈，對他的長相也就沒什麼驚訝了。

“我家肯定盛不下，我在想以后養馬養的多了怎麼辦？”

金城問：“你打算養多？”

殷清瑤想了想，也不知道一個養馬戶最多能養多，就想著多養點，朝廷必須要儲備戰馬和糧食，以后要是賺了錢，第一件事就是買地種地，第二件就是養馬。

“我想把馬場包下來。”殷清瑤小心地看著他，“不知道朝廷允許不允許？”

梁懷玉是朝廷派來的巡，作為他手底下的用的護衛，應該知道點幕吧……

金城詫異地看一眼，深思道：“朝廷沒有明令止底下的養馬戶承包馬場，不過，要想承包馬場，得做到三點。”

殷清瑤看著他，等他接著往下說，“第一，馬匹要養得好讓朝廷滿意；第二，要有足夠的資產去承包馬場；第三點，朝中需得有靠山，否則，你爭不過別人。”

跟心中想的一模一樣，殷清瑤總算放下心來。

“我們開始今天的訓練吧。”

只要把這一樁差事辦好了，還愁抱不上梁懷玉的大嗎？

金城趕在天亮前離開村子，殷清瑤舒展了筋骨，覺渾舒暢，去后院洗了個澡，把早飯做好。殷老五跟李娘兩口子也起床了。

一家三口人正坐在院子里吃早飯，殷老六在院子外面敲門進來。

“五哥，咱爹讓我來喊你們回老宅一趟。”

一家人站起來，殷老五把他往院子里讓。

“六弟吃飯了嗎？今天是清瑤做的飯，進來吃點，清瑤，給你六叔拿一副碗筷！”

殷老六擺擺手。

“我回去再吃，你們趕吃吧，咱爹喊得著急的。”

殷清瑤拿了碗筷，給他盛了一碗稀粥，拿了兩個窩頭。殷老五按著他到桌前坐下。

“咱們兄弟不用客氣，讓你吃你就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

殷老六看著稠糊糊的白粥，嘆了口氣，他們現在早上喝的粥清得能數清楚米粒，而且吃飯的時候二嫂跟三嫂總是把稠的撈出來給孩子們，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又沒法說什麼。

自從二房跟三房回來之后，家里整天飛狗跳，他是頓頓都沒吃飽過，還得干活，得狠了就喝水，這才多久就瘦了一大圈。

兩個窩頭下去也就吃了個六分飽，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吃了，李娘代殷清瑤再去拿幾個窩頭給他帶上。

他推辭道：“五嫂，我不用……”

“拿著吧，回去跟老七你們倆分分。”李娘不讓他拒絕，“你們干活累，得多吃點，整天吃不飽飯怎麼干活？家里也沒別的東西，就這幾個窩頭，你別嫌棄！”

殷老六鼻子一酸，他知道五嫂是心疼他們兄弟倆。

“還是五嫂好，地里的活要是忙不過來，就喊我。”

李娘應了聲，知道他們的地還種不過來，于是岔開話題問道：“爹喊我們過去有啥事兒？”

殷老六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還不是養馬戶的事兒，二嫂說五房雖然分出去了，但還是殷家人，想讓你們把咱家也帶上，這樣大家都不用稅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嫂子，見他們兩個的目都看向殷清瑤，便也把目看過去。

殷清瑤挑挑眉，們這邊才剛養上馬，那邊就被人惦記上了，還真是……

殷老五見自家兒面不善，趕把話題岔開。

“等見到咱爹再說吧。”

一家三口心里有了底，回到老宅之后，一家人正好把早飯擺上。殷清瑤數了數，一共十一副碗筷，還有他們一家三口的份。

“老五回來了，快坐下吃飯吧！”

王氏熱地招呼著他們一家三口，十一口人擺了兩個桌子，男人們一桌，人跟孩子一桌。母倆跟王氏崔氏坐在一個桌子上，王氏熱地給殷清瑤剝了個蛋，說話親昵得讓人反。

“清瑤，你得吃點好的補補，看你瘦的！”

殷樂皓嘟不滿道：“娘，我也要吃蛋，你憑什麼給殷清瑤剝不給我剝？”

王氏也不嫌尷尬，又撈了一個剝了放到他碗里，碗里還剩下一個蛋，崔氏眼疾手快地拿過來放到殷樂琪碗里。

這下殷靜嫻不干了，有殷清瑤在，也不敢怎麼造次，只把筷子一扔，瞪著殷樂琪。殷樂琪看看娘，委屈地把剝了一半的蛋遞給。

殷清瑤不管們怎麼爭搶，以往在殷家就是最底層欺負的那個，這才過了多久，風水流轉，已經能坐在桌上吃蛋了。

“老五啊，你們會養馬？那兩匹小馬駒吃住沒啥問題吧？”

已經吃過飯的殷老五把自己面前那碗粥給了老七，他就坐在桌上陪著。殷巧手吃了兩口就把話題帶上來了。

殷老五孝順，早聽老六說了他爹的意思，這會兒正琢磨著呢，突然聽他爹開口，他還沒想好怎麼說，只能順著往下回。

“還行，昨天把馬牽回來，我花了一天時間在院子里搭了個馬棚，喂馬跟清理馬糞都是清瑤自己弄，我也不懂這些。”

殷老五有個優點，就是實在，從來不搶功勞，做了多就是多，而且別人一問，他就都跟人說，一點不保留。

殷巧手頓了頓，慈的目看過來，嚇得殷清瑤一個哆嗦，實在是太寵若驚了。

“清瑤啊，你會養馬？”

殷巧手招手示意過去。把最后一口蛋塞到里，在殷樂琪委屈的目注視下走過去。

“會一點，以前我娘忙得顧不上喂豬，咱家的豬都是我喂的。養馬跟養豬差不多，不過是馬更貴一點，不太好養。”

殷巧手哦了一聲，沒再繼續往下問，他畢竟還要臉，讓五房并回來的話他也說不出口。

“五弟，是這樣的，我跟咱爹合計了一下，要不你們五房再并回來吧，這樣咱家一百多畝地就都不用稅了，一年能幾千斤糧食呢！”

他說不出口，有人能說出口，殷耀仗著自己是長子，說話理所應當，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他的話剛落，殷權耀也跟著附和。

“對呀，老五，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才十來畝地，占著一個養馬戶的名額多虧呀！我跟二哥以前沒種過地，不知道你們在家辛苦，這不是回來種了兩天地才知道種地多累，收莊稼多不容易！”

“咱們一大家子人分什麼二房五房的，爹娘將我們拉扯大不容易。咱爹從一個人到咱們現在一大家子人，吃了多苦，你看咱爹娘頭發都白了，你忍心讓他們這麼辛苦嗎？”

“老人的心愿不就是一家人共天倫之樂嗎？你們五房單獨分出去，住在半山腰上，連個鄰居都沒有，不如搬回來，住在一個院兒里，有什麼事兒也好互相幫襯不是！”

殷耀跟殷權耀一人一句地勸，殷老五在家哪里過這種重視，他的兩個哥哥一向都是眼高于頂，從來看不上他，他爹娘眼里也從來只有二房三房，什麼時候看見過他！

人這一桌，王氏跟崔氏一人一邊坐到李娘兩旁，親昵地抱著的胳膊，跟著一起勸，先細數這些年多不容易，又說們心里都記著呢，說以前們在縣城，家里都是一手勞，以后們怎樣怎樣……

這種熱程度，簡直是前所未有！

殷老六跟老七兩個人低頭飯，殷樂皓跟殷樂蓉姐弟倆人臉上帶著不屑，不過低著頭掩蓋住了。殷樂琪托腮坐著，殷靜嫻一臉驚詫地抬頭看著眾人，目跟殷清瑤對上的時候趕低下頭。

林氏垂著眼皮一聲不吭。

“爺，我就問一句，我們的馬要是沒養活，賠給朝廷的錢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