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衍看了一眼，合上書，并沒有拒絕，

語氣淡淡問：“什麼書？”

許青梔把剛才元雅塞回去的十四行詩取出來，遞給霍南衍：“這本書，語法我看不懂。”

霍南衍取過來，翻了翻：“莎士比亞生活的年代距離我們比較遙遠，很多語法跟我們現在不大一樣……”

許青梔蹲下來，雙手疊放在床沿邊，一邊臉頰在手臂上，打斷了霍南衍的話：“我想聽第十八首。”

霍南衍頓了頓，垂眼瞥了過來，看著許青梔此刻無辜乖巧的模樣，“我讀完，你今天安分點。”

他竟然，有閑心跟討價還價。

許青梔看他比平常蒼白的臉，心里想，他今天應該是不太舒服，所以也沒力氣像往常那樣教訓了。

許青梔眨了眨眼，抬起頭：“要不，還是算了。你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我再……”

霍南衍翻開書頁，低聲將那首詩念給聽：

“Sha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

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

祝君如夏日可乎？

你比一個夏日更加可溫婉。

優雅的男音不疾不徐的在房間里緩緩響起。

男人的聲音溫雅低沉，眉眼低垂深如桃花潭水。

這實在是一首好詩。

霍南衍第一次念給聽的時候，就再也忘不掉了。

許青梔側著臉，趴在自己的手臂上，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

空氣里是溫涼的沉香香氣，霍南衍在為讀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記憶里年的聲音和面前的男人和一脈。

……

“Sha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

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

底特律悶熱的夏季，的的風夾雜著孤兒院里孩子的哭聲吵鬧聲從遠吹了過來，蟬聲起伏，像是一個遼遠長久的夢境。

樹冠巨大綠意蔥蔥的梧桐樹下，和霍南衍躲在樹蔭里，聽著旁邊白年給讀詩。

他對說：“祝君如夏日可乎，你比一個夏日更加可溫婉。”

……

霍南衍。你知道嗎？

自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聽過一首詩比它更。

*

房間里安靜下來。

霍南衍合上書頁，抬眸對上許青梔的雙眼。

許青梔對他道：“你知道嗎？有人曾經也對我讀過這首詩，他比你對我好。”

霍南衍神淡淡，無于衷：“我可以送你去他那邊。”

許青梔笑了起來：“我已經去了。”

*

霍南衍不舒服，許青梔自然也不可能那麼沒眼的一直賴在他房間里。

白天出去了，只是晚上，又跑了回來。

還拎著一個紅的保溫瓶。

霍南衍坐在餐桌前，看著許青梔站在他對面，打開保溫瓶，給他倒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然后理所當然的推到他面前，勸道：“十年老母湯呢，趁熱喝，我花了一下午時間給你燉的。”

霍南衍瞥了一眼大言不慚的許青梔。

許青梔噘了噘：“你看我干什麼？你不是不舒服嗎，這個是給你補子的。”

霍南衍看著，緩緩道：“許青梔——”

“你昨天晚上救了我，也不許我以相許，我給你送湯報恩總行吧？”

霍南衍盯著沉默良久，直到一旁虎視眈眈的元雅上前要端走湯，他才揮了揮手，讓元雅退下，拿起白瓷勺低頭抿了一口湯。

他喝完，并沒有出抵的表，只是平靜的再喝了一口。

許青梔看著他的作，微微彎了彎。

雖然湯不是親手燉的，但是端過來的時候，親口嘗過。

是霍南衍喜歡的口味。

*

這一晚，許青梔就沒有住在霍南衍臥室里的待遇了。

元雅給鋪了客房，態度很嫌棄。

關門前杵在門口冷冰冰的警告道：“許小姐，霍先生今天不太舒服，希你能自重。”

許青梔懶洋洋靠在床頭，聞言，挑了挑眉，“怎麼，你的意思，難道是怕我夜襲？”

元雅給了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這副防洪水猛的態度，倒是令許青梔覺得有點好笑。

非常誠懇的對元雅道：“你家主子的滋味我早就嘗過了，也就那樣，我倒是不至于自討苦吃。”

元雅一張冰山臉眉都快被氣歪了，“砰！”的一聲關上門，怒氣沖沖走了。

許青梔無辜的挑了挑眉。

又不是故意嘲諷霍南衍。

說實在的，霍南衍的技，真的是有礙瞻觀。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實在跑不掉……

才不讓霍南衍做到最后。

想起那晚被霍南衍在床上的恐怖場景，許青梔了脖子，鉆進了被子里，手臂上起了一層皮疙瘩。

等到以后霍南衍和結婚了，得跟他約法三章。

生活，一個月一次就好。

多了，估計吃不消。

*

霍南衍不跟冷言冷語，劍拔弩張。

說實話，這樣的日子真的令人很上頭。

一連兩三天，許青梔的緒都很高昂。

真的很喜歡霍南衍，誰也不會知道，那天沖進包廂，第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霍南衍的時候，到底有多驚喜。

即使這份驚喜里，殘留著一點憾。

霍南衍不記得了。

但是沒有關系，他回來了就好。

只要他回來了，一切都沒關系。

只要注視著霍南衍就足夠令許青梔快樂，像是一個傻子，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直到那天中午，拎著燉好的補湯，看到剛剛出院的溫囈出現在霍南衍的家門口。

許久未出門的霍南衍親自下樓接。

隔著五米不遠不近的距離，聽到溫囈輕輕地問：“聽說，青梔這幾天都住在你這邊？”

霍南衍把風披在溫囈瘦弱的肩頭，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淡。

“你知道的，我跟不會有什麼。”

許青梔轉過，躲在墻角，有那麼一瞬間，有些不過氣來。

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天有點像狗。

圍著霍南衍團團轉，撒賣癡，搖尾乞憐。

霍南衍并不。

他可能只是膩煩了和無休止的爭吵，所以才縱容這幾天的靠近。

卻想非非，覺得霍南衍不跟吵架，就是開始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