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舉起手在墻壁上輕輕拍打了兩下,回音很沉,他又沿著墻壁敲打了一圈后,終于確認這室的周遭都是實心的,心想,胡長堅說得沒錯,除非有人從外面打開,否則就只能等死。
他瞥了眼胡長堅。
胡長堅靠著墻站著,正吊兒郎當地勾起一只腳靠在墻上,里哼著小曲兒,翻眼盯著江川,一副“我看你怎麼出去”的表,見江川無計可施的樣子,還不忘了出言諷刺:“急了吧?傻了吧?這就是青州最強?錦鯉?就這?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江川好脾氣地笑了笑,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上的衫:“是在下連累了胡公子。”
“廢話!遇到你,我可真是夠倒霉的。”胡長堅撇撇,翻眼看著他,一副鄙夷的口氣,“一破爛衫,就別窮講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穿的是什麼紋繡輕裘。說吧,現在怎麼辦?”
“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等規定的時間到了,其他的考生也都出去了,自然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胡長堅聽他口氣示弱便有幾分得意,轉念又想到自己在這迷宮耽擱得太久,要不是符羽,自己早就拿著令牌原路返回,第一個完了考核。
想到這些,恨得牙,臉上卻掛著笑,說道:“我都沒看清那令牌長什麼模樣,就被你們搶了去,既然出不去了,你得拿過來讓我看看。”
江川心想,你莫不是把我當了傻子?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胡長堅還是可的,倒算不得是什麼大大惡之人。
胡長堅見他猶豫,便直接問道:“你還想出去嗎?想出去的話,就乖乖地把令牌給我。”
江川從口袋里掏出令牌在手里,笑道:“你有辦法出去?”
胡長堅眼睛一轉:“當然了,拿來吧!”
江川不為所:“那你先得告訴我怎麼出去。”
胡長堅急了,直接就要上手來搶,里兀自威脅道:“拿著令牌你也出不去,我要不救你,你就在這兒等死吧!”
江川也不躲避,眼睜睜地看著他從手里奪走了令牌。
胡長堅搶到令牌之后,突然大道:“怎麼只有半塊?”
剛才他在室里見過三塊令牌,完完整整地放著,令牌用的是蛇紋木,上面雕了細繁雜的花紋,中間刻著‘尚方書院’四個字,可現在手中拿著的竟只有半塊。
這蛇紋木是天下最的木料,就是用斧頭,恐怕也未必一下就能劈開,而且,考生們進考場前,都要出隨的品,沒有工是斷斷不可能這麼整齊地將令牌從中間一分為二的。更何況,這江川在他看來就是個手無縛之力的孱弱書生。
胡長堅大為震驚,眼睛死死地盯著江川:“怎麼這有半個?是你弄壞了?”
“這可是蛇紋木。”江川懷里揣著另外半塊令牌,搖搖頭,裝傻充愣,“我進去室時,就是這樣,也沒仔細端詳。”
胡長堅一臉狐疑地打量著江川,然后又撓撓了頭,雖然心存疑,但眼下令牌在手,心想,出去之后再跟考解釋。
江川盯著胡長堅:“剛才咱們可說了,你拿到令牌就得帶我出去!”
胡長堅當下翻臉不認賬:“剛剛你一通走,全被你打了,我得好好想想,能不能出得去,還得看咱倆的造化。”
江川笑了笑,席地而坐,不再說話。
圍棋棋局中,有一招‘一子解雙征’,剛才江川與自己對弈的盲棋棋局中,便用了這一招。
棋盤上白子兩被圍,已絕境,最終白棋落下一子,同時解除了兩塊棋被征吃的煩惱,也令黑子三塊不活。
圍棋如此,想要破銜尾蛇迷宮,進尚方書院,也要靠一子盤活。
而這一子,便是胡長堅。
胡長堅從小在這玩到大,按照他的脾氣,走錯了一步,都要撒潑,可剛才自己一通走,他竟一言不發,足以證明錯了反而是對的,出口就在這看似翅難飛的牢籠里。
不過,江川也知道,想要讓這個對他和符羽懷恨在心之人,帶自己困,他絕不會答應,早料到他會出爾反爾,眼下只能不變應萬變,靜待胡長堅的下一步行。
胡長堅見江川垂下眼簾,似乎在閉目養神,便輕輕咳嗽了一聲,見江川并無反應,自己也裝模作樣地坐到地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待江川呼吸均勻之后,睜開眼輕輕了聲江川的名字,見他仍無反應,悄然起躡手躡腳地走出幾步,手在江川面前晃了晃,又走了回去,在他剛才坐下地方的墻壁凹陷,輕輕敲了三下。
兩下快,一下慢。
瞬間,完整的石壁悄然分開,出現了一道狹窄的隙,這隙很窄,僅夠一個人容。
他甚至都沒有回去再看江川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隙一片漆黑,盡頭有亮進來,他加快腳步朝著亮走去。
“爺,是你嗎?”一個聲音低低傳來,有個人探頭探腦地站在亮。
是胡長堅的護衛瘦猴子的聲音。
這條暗道連胡萬三都不知道,胡長堅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的。
他小時候,周瑾就住在家中,他影響也喜歡機關暗,沒事就進這迷宮,最快的紀錄是半盞茶的功夫走完全部迷宮,此番工部改造過后,速度才稍微慢了一點。
以往他進吞食者道,瘦猴子就在這里守著,里面傳來敲墻壁的聲音,他就打開機關放胡長堅出來。
“廢話,當然是我了。”胡長堅低聲道。
“是你就好,爺,從你進了這考場之后,我就擔心你萬一進了吞食者道沒人接應怎麼辦,所以我就把角門的狗給打開了,溜進來在此等著你……
正說著,突然從不遠傳來差的呵斥聲:“是誰在說話?”接著有腳步聲朝這邊跑過了來。
瘦猴子一看不妙,當即溜了。
他對獅林院十分悉,所以等差跑過來的時候,早已沒了蹤影,只看到胡長堅打一個山里走了出來。
來的這名差,正是在二重院落門口被胡長堅收拾過的那個小個子。
他一看到胡長堅便嚇得愣住了,不過很快便高聲唱道:“學子胡長堅完試題!”
接著,他瞪大眼睛看向胡長堅的后,聲音再高八度:“學子江川完試題。”
聲音一層層,傳到了偏廳眾監考的耳朵里。
李大人的瞳孔微微震了一下,掩飾不住的驚喜,連聲贊道:“看看,這就是尚方書院需要的人才。所有備用試題都是賢王背后那位高人設計,這銜尾蛇迷宮本就沒打算有學子會進去,這二人差錯的不但進去了,還破了題,好!太好了!速速將此事上報。”
正在此時,承題突然跑進門來:“大人,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胡長堅和江川各持半塊令牌,令牌歸屬,該如何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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