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蔦被送神都城一片屬于道府的館舍,條件還不錯,最起碼對他這樣的待罪之來說已經很寬容了;沒有鏈枷,沒有號服,有一定的區域可以自由活,食也很可口……
修道之人,哪怕是罪人,也保留了他們的尊嚴。
但候蔦知道,進來這里再想出去那就難比登天,作為一個國度的道門修行大本營,這里像沖靈這樣境界的修者比比皆是,更多已經通玄甚至通玄之上的大修士,之所以不看管他們,只是不值得而已。
在這些真正的修行高人面前,他就是個白-斬-。
館舍里可不僅僅是他一個罪人,還有很多同病相憐者,原因各不相同,結果殊途同歸。
他在這其中還屬于比較特別的,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出,而是他很垃圾,用一個比較健談的監友的話來講,以脈境界被抓來這里的修行者,他是獨一份,其他人最起碼也是于引氣階段,當然,也沒高過通玄境的。
這個自稱抱石老人的修行者話很多,多得別人都不愿意搭理他,就連候蔦都能看的出來,其人自知死期將至,所以就有些語無倫次,只不過借談來掩蓋心的恐懼罷了。
但對他來說,卻不失為一個了解安和祈愿的窗口。
正是黃昏練功時,就有道人們三三兩兩的走出來各尋打坐的清靜之地;在道門的道籍中,很推崇人與自然的和諧互通,除非特殊況,否則沒人愿意在室中修行,而是更習慣暴在天地自然之間,據說這樣更有效率。
抱石老人指著一個黑袍人,悄悄道:“這是飛羽道周乾,辟谷境,一手飛羽道霸道絕倫,在安和國散修界十分有名;因為資源襲擊道門真修,致死數人,這才有上修出手擒拿于此。”
又指著一個瘦子,“這是修碧道的外修吳潛,培元境,不是安和出,卻在各國流躥采練功,在他手下不拘道凡,冤死無數,結果在神都失了手……”
再指著一個玉面朱,風度翩翩的士子,“那是蝴蝶道李子軒,培元境,擅長雙修之道,專找大戶人家子壞人名節,雖很聽說他主殺人,但因他惡行而自裁的子也不,最終惹了眾怒……”
……抱石老人不管本事怎樣,但這消息確實靈通,基本上這些在館舍中的罪人他都能多多說出些底,也不知怎麼做到的。
候蔦有點漫不經心,別人怎樣于他無關,但他卻知道必須聽下去,還得裝出很興趣的樣子,否則就打聽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對于安和祈愿他有所耳聞,但畢竟層次太低,游面狹窄,所以就很似是而非,模棱兩可。
“您呢?您又是怎麼來的這里?”
抱石老人微微一笑,“我可以告訴你我的,但你也必須用你的來換!”
候蔦苦笑,不為人類的好奇心而折服,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熱衷于打聽他人的?也是個奇葩之人。
“如我這般,還有保守的意義麼?”
抱石老人了,喟然一嘆,“我也是野修出,機緣巧合下了道,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家沒了,親人沒了,朋友也沒了,什麼都沒了,就一心想求長生……
修行一途,財法地,像我們這樣的,又哪里有什麼資源供給?道門瞧不上,那就只有自己想辦法,于是有的有搶的有殺的有騙的還有走歪門邪道的……”
抱石有點難為,“我可不會去殺人奪財,于是就想了個辦法教人學道,開了個小小道館收些微薄束脩以求溫飽……”
候蔦立刻就明白了,這就是個騙子,所謂微薄束脩恐怕不實,家里能出錢送孩子氣悟道的,尋常人家可不會如此,那就一定是大戶人家,甚至地方權貴豪強。這樣的人家你收得了人家還未必相信你,就只有多多的收,往死里收。
“……為了取信于人,我自己據道籍和經驗,編撰了一套氣的口訣;我發誓我是真心想教書育人,并未存任何歹意,卻誰知不道在哪里出了差錯,結果有幾個孩子練了我的口訣后非但沒有進益,反而,反而……”
候蔦就嘆了口氣,這人真是心大不知死活,功法那是輕易能編撰的?除非自己達到某種程度,對道之一途有極深的理解,起碼自己也要有所就;就算是這樣也須自己先做嘗試,才能推已及人。
抱石老人也知道自己的過去有些難以啟齒,“那麼小友你呢?你一個區區脈,都未能引氣的門修行人,又能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來?”
候蔦是一言難盡,“我是干刑名的,因為氣憤不平,結果當著道長的面把苦主給殺了……”
抱石老人一楞,這個原由真的很特別,不過仔細想來也不奇怪,想這種將將踏修行大門的,心中稚的想法不足為奇,只有經過千仞萬難,才能明白修行之苦,那真不是尋常人能夠堅持的。
像他也是如此,否則也不能淪落到去誤人子弟的地步,還不是被的,誰又想這樣呢?
也不僅是他,也包括現在館舍中的大部分人,其實又有多真正窮兇極惡的?都是環境所迫,長生之念就是一切罪惡的源頭,心志除非堅如磐石,否則誰能抵抗這其中的?
正是因為有長生這胡蘿卜在前面吊著,大家使勁的往前夠,夠不著就只能各出奇招,諸般上不得臺面的手段,越來越偏激,直到萬劫不復。
像他們這樣被抓住的還是數,大部分都是在這個過程中被所謂的正宗道門直接斬殺,又有幾個幸運兒能修正果?
一如修行誤終生,再回頭時君莫認,就是他們這些人的真實寫照。
心有所,從懷中出一壺酒,“來,咱們爺們兒喝兩杯,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
抱石老人酒量并不好,可能也是故意買醉,幾壺酒下去說話就有些顛三倒四,只喃喃唱一首詩,翻來覆去的就像在追悔這段悲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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