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頭開始逐漸西斜。
書房外面,蟬鳴啾啾,熱風拂面而來,王權與林深父子兩,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
二人眼神皆是一致的略微詫異。
王權是此前太子東宮的宦臣,跟在封衡邊十多年了,林深在前伺候也有五六年,但二人從未見封衡如此縱溫鄉。
后宮的九位妃嬪也皆是一等一的人,其中還有封衡的發妻,與白月。但也無一人能讓封衡如此失態。
王權心下了然了。
林深則是默默記下了這位虞三姑娘。
能在前伺候的宦臣,都不是蠢人,做事看人皆是十分準。
終于,后殿的銅鈴聲響了。
王權暗暗吁了口氣,以他在后宮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位虞三姑娘恐怕還得寵一陣子,虞將軍府這一步棋,倒是了。
只是這一顆棋子能走到哪一步就不得而知了。
宮人們垂首,抬著浴桶與溫水魚貫而,安安靜靜的擱置在了后殿,又垂首紛紛退下,誰也不敢多看一眼,后殿的茜窗開了半邊,石楠花的氣息濃郁不散。
王權與林深繼續守在了后殿外面,靜等璟帝的吩咐。
封衡當太子的時候習過武,型修長健碩,上都是結實的理,虞姝不久之前不住,試圖揪住他,卻是什麼都揪不住,反而留下了幾道紅指甲劃痕,看著璟帝起去浴桶,虞姝看見了男人后背的劃痕,嚇得忽略了自己上的不適。
虞姝只看了一眼,立刻收回視線,可滿腦子都是自己剛才看見的畫面。
面頰上再度滾燙,手里揪著薄衾,不知該如何是好。到底還是心思太淺了,不夠心機,手段亦是不足。
衛氏教做了十六年的乖乖,還真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徹底改變的。
封衡倚靠著浴桶,面對著塌,饜足的男人眉目盡是風流,他與生俱來的肅重似是消失了一半,輕笑了一句,“你還在等什麼?是想要朕抱你過來?”
虞姝赧然。
雖不懂宮里的規矩,但也知道這世上無人有資格讓帝王伺候。
那是不想要腦袋!
掀開薄衾,盡力忽略男人直接而又灼燙的目,今日什麼都做過了,再矜持就顯得矯造作。
而虞姝知道,這樣出生的人,是絕不能那般的。
可誰知,的一雙玉足剛落地,試圖站起時,雙一,直接跌倒在地,一頭青泄下,擋了半邊春意。
“啊——”
虞姝略有些嘶啞的嗓音,尖了一聲,然后茫然無措,且又有些后怕的看向了浴桶中的男人。
這……算是前失儀麼?
虞姝手心嚇出一層薄汗,真真是明白了何為伴君如伴虎,時時刻刻擔心自己行差踏錯。
兩人對視的剎那間,封衡眼底剛剛恢復稍許的清明又被灼燙取而代之。
但他到底不是尋常男子。
今日對他而言,已經是過火了。
此番回過神來,封衡倒也給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借口,全當是對他這些年苦于政務的補償吧。
偶有一次,無傷大雅。
封衡從浴桶站起,了出來。
虞姝又嚇了一跳,立刻挪開視線。
又瞧見了!
封衡走了過去,把人拉了起來,然后打橫抱起,朗聲一笑,“算是朕欠你的。”
男人一語雙關。
虞姝埋著頭不敢多看,亦是不敢多想。
皇上的意思是,他記得兩年前自己救過他?
是麼?
若是如此,開口向皇上要一枚靈芝,皇上會答應麼?
虞姝滿腦子盤算著。就怕過于直接會得不償失,屆時就功虧一簣了。
兩人一起進了浴桶,溫水漫了出來,虞姝始終不敢四看,更是不去看皇上脖頸、前的劃痕。
都是干的。
這是失儀。
會掉腦袋的!
封衡心甚好,看著虞姝有些后怕的模樣,往日里那個過于正經肅重的璟帝,忽然附耳,半是威脅半是詢問,“告訴朕,你今日又是為何而來?該不會當真只是送涼茶。”
虞姝想哭了。
都已經這樣了,為何皇上還要問因何而來?
虞姝吞咽了幾下,艱難的收攏思緒。
聽說過有關封衡還是太子時候的傳聞,這位璟帝絕非是一般人。
當年先帝要廢太子,而讓寵妃之子辰王取而代之,但封衡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格局,先帝也不知為何突然暴斃。他登基之后,皇太后要除去敵,以及辰王,卻被封衡制止了。
封衡不喜任何人左右他,還不惜把太后送去了五臺山,以“禮佛”為由,一直沒有讓太后歸來。
按理說,封衡應該會以絕后患,直接將辰王鏟除。可他非但沒有那麼做,還在登基之初,保住了辰王。
難道是為了手足義?
那絕無可能。
皇家不存在所謂的手足真。
至于封衡為何不殺辰王,無人知曉。
虞姝決不能說是二姐讓來的。
璟帝不喜被任何人控制,亦或是利用。
他這樣的人,睥睨一切蒼生。
就在虞姝稍作猶豫的期間,封衡已經起的下,男人稍用力,就在下留下了紅痕,“說。”
他只一個字,且語氣不明。
虞姝嚇得心肝一抖,立刻一口氣作答,“臣……想做皇上的人,所以就來了!”
四目相對,空氣中氤氳水汽,須臾,封衡忽然勾一笑,他放開了虞姝的下,指尖刮了刮小而/翹//的鼻尖,“算你識相。”
這是過關了?
虞姝暗暗吐了口濁氣。
總算是沒激怒龍。
從浴桶出來,宮人已準備好簇新,虞姝換好裳,封衡沒有開口讓離開,便就蹲在書房龍椅旁睡了過去。
等到封衡察覺到時,人已經在打輕鼾。
這到底是累到了什麼程度……
封衡擱置手中政務,低頭看了一眼,龍靴輕輕了子的后背,卻見毫無反應。
封衡角無意識的勾起,輕喚,“起來了,你是打算賴在朕這里?”
還真沒一個子敢如此膽大包天。
封衡威脅過后,龍椅旁的子依舊毫無反應,反而改了仰面靠著龍椅,微微張開,睡得正酣,面頰一片酡紅。
虞姝已經連續幾日不曾睡好覺,這會子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醒不來,子逐漸往下倒去,封衡無意識的抬擋住了的后腰,防止癱在地。
等到王權過來接圣旨時,竟見封衡親自抱著虞姝,再度送去后殿。
王權心又起了一陣波瀾。
這都快日落了啊。
虞三姑娘今日算是在書房待了一天。
這……
也不知此刻的后宮是怎樣的風涌。虞三姑娘的份,如何能承得了來自整個后宮的威?
不過,當王權拿過圣旨,才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在虞姝還沒回到翠碌軒之前,王權就帶著圣旨過去宣讀了。
“虞家三,虞姝,朕觀之,溫良舒雅,品行高潔,頗得圣心,特封從四品人,賜翠碌軒偏殿,欽此。”
王權宣讀完圣旨,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地的虞貴嬪,神復雜,又道:“貴嬪娘娘,虞人還在書房歇著,娘娘先幫著接圣旨吧。”
虞貴嬪嘗到了口中的腥味。
竟是自己咬破了口腔壁。
人!
是個從四品人!
兩年前,自己宮時,也才將將是個五品才人。
那個豆腐西施的兒,憑什麼一宮,就比那會高出一個品階?!
虞貴嬪雖然現下的位份比虞姝高,但還是覺得被人狠狠打了一把掌,面無存。
什麼做“還在書房歇著”?!
虞姝就這麼金貴?
無非就是侍寢罷了,用得著裝這般弱麼?!
可真是好心機!
虞貴嬪接過圣旨,已經不太清楚王權的表,以及王權離開之前說了些什麼。
腦子里一片麻。
忽然,想起某個可能,虞貴嬪子微微輕晃。
難道是皇上當真記得兩年前的事?
不可能……
皇上不可能還記得那個賤/婢!
虞姝就是個豆腐西施生出來的低/賤玩意兒!拿什麼跟自己比?!的父親是鎮國大將軍,同胞嫡親兄長文武雙全,母親是京都城名門貴,舅舅是京兆尹,可虞姝就只是個荒野村婦所生之!
虞貴嬪神恍惚回到殿,盯著銅鏡看了半晌,這才開口問邊的人,“說!本宮與那個賤婢,誰更好看?”
春桃等人跪了一地,“當、當然是貴嬪娘娘更好看!”
景元宮那邊得知消息后,皇后撥弄牡丹花的手猛然一頓。
不過,皇后很快就收斂神。
是個人啊。
還真是小瞧了那個虞三姑娘。
皇上要寵誰,就識趣的優待誰。
皇后涂著丹寇的指尖掐斷了一只牡丹花/苞,吩咐道:“再換一份賀禮,給足虞人面子,明日一早就送去翠碌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