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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戰場分析師!》 第5章 同類

 ##05-借宿

 “喂,你好。”

 信號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

 因為是深夜,周遭沒有別的雜音,通訊兩端的聲線都變得十分干凈,還能聽出說話那人聲音里的蒼老跟疲憊。

 項云間道:“您好,我們是聯盟大學的學生,想向您打聽一下關于乘風的事。”

 “我聽說了,但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希能給你們提供一點幫助。”

 老人的聲音有點含糊,像夾在嚨里隨著氣息勉強吞吐出來的,還帶著一點奇怪的鄉音。

 項云間將音量開到最大,以便能夠聽清對方的話。

 “戰爭時期的很多資料跟檔案都已經丟失了,何況是在混年代出生的,本就是個黑戶。那樣的孩子有很多,基本上都找不到家屬。父親……準確來說應該是養父,是一名軍人。當時照顧了一段時間。”

 時起時停的夜風,裹挾著他略帶沙啞的聲線,莫名勾勒出一種飽經風霜的滄桑。

 黃沙從廢棄城市的大街小巷飛掠而過,落地繪一副千瘡百孔的畫面。

 “戰爭結束后沒多久,父親因為創傷應激障礙,自殺了。”

 江臨夏深吸一口氣,問道:“為什麼?不是都結束了嗎?”

 “嗯……”對方沉許久,里響著讓人聽不大清的囈語,到最后幾句,才逐漸清晰起來。

 “你們聯盟的人,或許不大懂。戰爭結束之后,要統計人口跟傷亡。他在接連幾天里,得知最親的幾個戰友已經全部犧牲,家人也盡數罹難……”

 這是和平的新世界,卻是他的荒蕪城。

 跡上染著著刀、筑滿了墳頭。

 墓碑上潦草地標注著他無人在意的青春、痛苦、親友,還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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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的風暴永遠不會停歇,就像永遠無從改變的過去,就像他煢煢孑立、從此空的人生。

 他沒有像英雄一樣死去,而是在一切歸于平靜的一天,也平靜地消失在一個寂靜的角落。

 或者這就是,他跟這個世界釋懷的唯一方式。

 “不安的年代,格斗機人還是常見的。它不像說明書上標注的那麼可怕,很多況下,能夠幫助他們保護家人……或者言。”

 戰爭帶來無數的迷惘,其中最大的一個或許就是,他們將會去哪里?

 生死的那個路標會落在哪個方向上,那個方向的盡頭又代表著什麼?

 格斗機人有一個程序,可以預先設置這樣的回答。

 父親自殺之后,乘風趴在機人的背上問過。

 格斗機人當時的回答是:“他回家去了。去追求隨心所的自由了。去一個不再需要道別的世界了。”

 老人說:“他想回家了。”

 數人沉默,站在原地聽他平靜闡述。

 “然后,我們把乘風接進福利院。跟機人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有點不合群。那個時候沒有那麼多資,也沒有那麼多人手,很多孩子吃不飽飯,互相間有競爭、抱團,工作人員管不到。別看乘風個頭小,但是打架特別兇,所以不管對錯,總是罰的那一個。

 “住了沒多久就跑了。我們自顧不暇,也沒法兒去找。只知道待在家里,跟自己的機人住在一起。

 “因為的機人會菜,所以勉強能生活。當然后來改好了,他們改種菜了。”

 格斗機人并不是保姆機人,它的程序設定從本上就不一樣。

 幾人有些難以想象,那樣的生活要怎麼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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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朋友。可以忍、貧窮、孤獨,但是不能忍福利院的生活。”

 老人說著咳嗽了一聲,輕嘆道:“也許在福利院里到了世界的負面,所謂的人還沒有格斗機人來得純粹,哪怕是孩子也是一樣。

 “每個人都在打滾爬中長大,很難變得單純。我每天忙的事太多,為了金錢焦頭爛額。焦慮氛圍里的一切都不正常。這樣的地方不能稱之為家,是吧?所以走了。這是我的錯。”

 項云間想起乘風的眼神。

 平靜的、清澈的,倒映著這個世界里所有的

 會努力睜開眼睛試圖看清面前的人,也會別開臉去回避自己不想面對的問題。

 懂得勞作、知道要努力。勤懇學習,做一個不危險的人。

 對比起第一次接人類時所驗到的人世故,更喜歡鼓噪單調沒有欺騙的機世界。

 也只是想回家,想追求可以隨心所的自由。

 如果這樣的人都不能算正常的話,那麼汲汲營營、倉促奔波的人,又應該算什麼呢?

 老人的聲音淡得快要消散。

 “又過了幾年,政府開始搜查違試圖把格斗機人藏起來,可惜最后也被銷毀了。”

 “有時候我看見提著籃子,比同齡人更早地學會獨立,我覺得厲害的。雖然笨拙,但是在努力地融社會。只不過,融的過程需要尋找同類。而的同類,是一個機人。”

 “大概就是這一些。”

 談話結束后,幾人都杵在原地,陷在一陣近似恍惚的狀態中。

 不管他們過多訓練,沒有驗過戰爭的影,或者就無法坦然地說豁達。

 也無法篤定地回答,在這樣的背景里,想要為一個機人,究竟是正確還是不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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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一滴雨落在他們頭頂,順著發尾緩緩向下垂落。

 原本就涼的秋夜,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細雨,變得更加寒冷。

 “靠!”江臨夏跳腳,“設備不能淋雨!帶傘了嗎?”

 嚴慎還在找傘,項云間當機立斷,往回跑去。

 幾人重新朝著不遠那棟低矮的樓房狂奔。

 ·

 乘風從兜里的包裝袋,拆開后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是菠蘿的味道。

 把糖遞給自己的朋友,等了會兒才拿回來,放進里。

 口腔中才剛泛出點甜意,外頭的門再次被人推開。剛走不久的四個青年站在大門整理服,放下包后走進來打招呼:“下雨了,今晚避個雨。”

 乘風抗拒道:“住不下。”

 “財務付錢。”項云間隨手一揮,“一千一晚。”

 乘風猛地站起,快步走向辛曠,扯出個面對上帝時的標準笑臉,鞠了一躬:“承惠,一千。”

 江臨夏在外間大聲問道:“小弟弟,太冷了,你房間里有沒有暖氣?”

 乘風埋頭數錢,回道:“沒有。”

 幾人搜索了下,隨后發現,不僅沒有暖氣,還沒有多余的被子。

 這孩子的家里除了各種垃圾零件,窮得令人發指。

 江臨夏又一次被這商給驚到,咬牙質問道:“老板,你只管收錢,不管安置是不是?”

 乘風的良心勉強搖了下,隨后把機上蓋的那層毯友租借給他。

 “省點睡。”乘風好心叮囑,“毯子小。”

 江臨夏:“??”你善良嗎?

 ·

 等項云間沖了個澡出來,乘風已經躺到床上了。

 還是一樣的不講究。只了最外面的一件外套,里面依舊穿著難以用正常人審來評判的混搭服裝。甚至連睡覺的時候都戴著帽子,只不過換了頂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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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帽子是種頭皮的棉質布料,同樣寬大地向下耷拉著,遮住了的眼睛,看著還舒服。

 項云間倒是可以理解為什麼要穿厚服睡覺,因為現在床上只有一條單薄老舊的毯子。

 櫥柜里所有的被褥都被瓜分了。江臨夏沒有搶到的床,強烈要求分的被子跟枕頭,以作為自己消費者的權利。

 讓項云間啼笑皆非的是,乘風這人對床還有執念。

 原本就只是張單人床,乘風躺在靠墻的位置,以不大自然的姿勢,將一只手和一只腳朝外展開,霸占了剩下空余的大半位置。意圖明顯。

 項云間站在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用了把頭發,好笑道:“奇怪啊?機人不應該是站著睡覺的嗎?”

 乘風眼皮,加重自己呼吸的聲音。

 很順利的,項云間走開了。

 乘風松了口氣。

 很快,又一床被子蓋了下來,穩穩蒙住的臉。

 乘風用手指不地把它往下勾,就聽項云間說:“把外套了。”

 房間的另外一端,江臨夏慘道:“老項!!”

 項云間無地說:“你把服穿上。”

 江臨夏:“我只穿了一件外套!我一直穿著!”

 “你今天自己說的,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人現在還不是你學弟,你這行為是搶未年人的被子,屬于節特別嚴重。”項云間把腦丟過去,“行了,通知一下名單上的學生,明天早上九點,直接來這里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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