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曹芷瑩不留意，何夜辰立刻拿起鑒定報告，一個箭步沖進了洗手間。

視線落在報告第一面上，他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

原來只寫了樣本一和樣本二，沒有寫名字，也沒有寫申請人。

雖然最后一頁報告證明了檢測樣本一和二之間的父子關系……但誰能說那是他和何所思呢？

雖然郵寄到家這個作很迷，但總算沒有直接自曝。

何夜辰如釋重負地坐在馬桶上，驚嚇過后，又實在很高興。

思思確實是他的孩子。

他并非不信任江微，只是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總要防備著意外的發生。

他很高興，突然有了那麼聰慧漂亮的兒子，那孩子的母親又是他今生唯一的摯。

命運將他困在絕境里多年，如今卻突然對他出微笑。

時來運轉，他輕輕攥住佩戴在心口的玉觀音，那是今年年初去廟里求的，特意找高僧開了，據說極其靈驗。

何夜辰躊躇滿志地踱了幾步，思念的覺突然溢滿了整個心口，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和兒子，哪怕只是聽聽們娘倆的聲音也好。

何夜辰掏出手機，顧不上不是他平時和江微聯系的那個，就撥通了的電話。

因為是陌生號碼，江微反而接了起來：“您好，請問哪位？”

“是我，”何夜辰說：“求你別掛，好麼？”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未來幾十年里都不會掛。”江微對外一向高冷，卻有種骨子里的冷幽默，只有在很的人面前才會流出來。

“你回家了嗎？”

“回了。”

廢話，是向晚送回家的，現在向晚都回來了。

“吃晚飯了嗎？”

“吃了。”

“可以別生氣了嗎？”

“……”江微沉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工作上的困難，又不是他招來的，合該自己解決啊。

“思思在嗎？”

“在。”江微把手機遞給何所思。

父子倆簡單聊了幾句，何夜辰很憾地說：“抱歉了思思，今年不能陪你過圣誕節了。”

雖然難掩失，思思的語氣依然乖巧：“沒關系，爸爸很忙啊。”

何夜辰只覺得心都要化了：“下個月帶你去游樂園好嗎？”

“太好啦！”隔著電話都能覺到思思驚喜地跳了起來：“我要和蜘蛛俠還有鋼鐵俠合影！”

江微也笑道：“我下個月正好休年假。”

何夜辰不舍地掛上電話前，還聽到兒子清脆的聲音：“爸爸就是我的超級英雄！”

他把手機在心口，著玉佩微微硌人的廓。

真想……把這通電話留下來啊……

第二天一早，阮長風知道了這件事。

何夜辰的公文包之前在長風手里過了一手，自然失去了純潔。

藏在公文包夾里的微型錄音機每天都兢兢業業為他傳回大量的信息，如果阮長風有心利用，大概能利用報和曹氏打一場商戰，然后把自己送進去吃幾年牢飯。

機不用休息，但人還是需要的。

所以阮長風每天的日常工作，就是花半天時間總結前一天的監聽錄音，篩掉大部分無用的信息后，只言片語常常有意外的價值。

趙原還寫了個語音識別的小程序，如果何夜辰在短時間多次提到“江微”“阿微”“思思”之類的字眼，就會立即報警。

這份寄錯的親子鑒定報告讓阮長風非常介意。

何夜辰會瞞著江微去做親子鑒定是阮長風意料之中，畢竟讓有錢人心甘愿認下一個非婚生子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男不必承擔生育之苦，所以對隔壁老王之類的存在天然就有一種焦慮。

但是看江微八風不，阮長風也只好把心底的些微疑下，任由何夜辰自行找了一家親子鑒定中心。

寧州市世恒親子鑒定中心，本市規模最大、收費最高、最重視客戶私的檢測機構。雖然不算特別老資歷，但一向以客觀公正、準確率高而聞名。

這樣的機構，能把鑒定報告寄客戶家里去？

還有一個無論如何說不通的細節，何夜辰忽視了，他沒有。

何夜辰去做這樣的檢測，肯定不是明正大去的吧？如果可以甚至希能匿名……那他怎麼可能留下曹宅的地址呢？如果他不說，鑒定中心是怎麼知道他家地址的？

“趙原，如果你是何夜辰，你會把郵寄地址填到哪里？”事務所里，阮長風問睡眼惺忪的下屬。

“嗯……我會讓他打個電話過來，我親自去取。”

“如果非要寄呢？”

趙原撓撓自己睡窩的頭，昨天被小米按著洗干凈后，頭發蓬松了很多，看著更像科學怪人了：“非要寄，那就寄到公司吧。”

反正不可能寄回家。

“要麼是鑒定中心工作失誤，要麼……何夜辰在公司里得罪什麼人了吧，攔下了他的文件，轉寄到他家。”小米也推測道：“曹芷瑩懷孕，曹老爺重病，再來這一道打擊，誰都落不到好。”

“無論如何，曹家父倆的反應還是有些奇怪。”趙原說：“過于淡定了。”

“如果扯到商戰上……姑爺和公司元老在掌門人病危之際奪權之類的橋段，可就復雜了，也不是我們能手的事。”阮長風著下：“所以還是先查查鑒定中心這條線吧。”

趙原心中陡然升起不詳的預：“你為什麼看著我笑這幅德行？”

阮長風對著趙原蓬的窩頭微笑：“來吧寶貝，借頭發使一使。”

“看來是時候確認一下我們之間的父子關系了。”

寧州市世恒親子鑒定中心，氣派寬敞的三層樓，大面積玻璃幕墻和白的裝修主調，顯示出高級的科幻。

阮長風今天特意沒有刮胡子，抓了頭發，穿著皮夾克，兩手兜里，自以為憔悴落拓。

“歡迎臨，先生，”一個笑容甜的年輕姑娘迎了上來，雖然不屬于醫療機構，這里來往的姑娘仍然穿著白護士服，態度比尋常護士親切許多：“我姓林，是您的專屬服務顧問，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阮長風一臉悲憤：“我老婆給我帶了綠帽！”

小林顧問表現出非凡的職業素養，迅速收起笑容，換上了惋惜的表：“先生，是您太太辜負了您的珍重。”

“我覺得我兒子長得不像我。”阮長風繼續甩落節，不顧耳麥里小米已經笑得岔了氣。

“所以您是想鑒定您兒子和您的父子關系嗎？”

“不，我想直接確認夫和我兒子的緣關系。”阮長風靈機一，改變了說辭。

“呃……這樣也不是不行，請問您可以提供雙方的樣本嗎？發、、指甲之類都是可以的。”

阮長風遞上了封袋：“這是我兒子的頭發。”

“鬧了半天我還是兒子啊！”趙原道。

“那您懷疑的那位先生的樣本……”

“你們手上就有。”阮長風突然盯住小林，收斂了所有笑容：“他已經找你們做過親子鑒定了。”

這種出人意料的展開讓小林措手不及：“那……請問您說的那位是？”

阮長風一臉恥辱：“我不愿意提那個人的名字，你把手機給我，我打字給你看。”

小林遞上了手機。

切換輸法似乎不太練，阮長風花了好半天，才在小林的手機備忘錄里輸了一個名字。

小林看到“何夜辰”三個字后，臉變了。

“抱歉，先生，請您在這里稍等一下。”小林匆匆離開，拐進了辦公區域。

阮長風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端起紙杯喝了口茶。

趙原說：“病毒已經染了，現在小林的手機就是我們的監聽了。”

一陣輕微的電流聲后，阮長風從耳麥里聽到了腳步聲和輕微的息聲，是小林正走向某個地方。

“我說，電影里不是有那種只要靠一下，就能克隆對方手機的儀？為什麼我植個病毒還要這麼麻煩，居然還要拿在手上連藍牙？”

“老板我建議你還是看點好萊塢電影。”趙原怨念頗深：“錢啊錢，想要CIA的設備，您倒是把錢給夠啊。”

“說得好像有錢你就能把設備搞來一樣。”小米嗤笑。

閑扯中，小林顧問推開了某一扇門，對里面的人說：“王總，出大事了。”

“小林啊，說你多次了，不要總是大驚小怪的，咱們這一行……”

“外面來了個客人，自稱被何夜辰綠了！”

“我去，什麼況？”王總大驚：“這個人在哪里？”

趙原給阮長風科普：“這個人王恒，鑒定中心的合伙人，應該也管理日常事務。”

“就在外面，您要去見見嗎？”

王恒遲疑了一下：“何夜辰的鑒定報告做好了嗎？”

“嗯……我查一下，”翻文件的聲音：“做好了，打算今天下午寄出去的。”

“不是說了讓你們加急加急再加急嗎？？怎麼這麼慢！”王恒低聲呵斥。

小林強忍下委屈：“那您還要出去見那位先生嗎？”

“等一會，我先打個電話。”王恒揮揮手：“你先出去。”

頻道里靜默良久，小米吶吶：“原來真正屬于何夜辰的報告還沒寄出去啊……”

“那曹家收到的報告……真是寄錯啦？”

阮長風著下：“王恒在給誰打電話呢？”

與此同時，事務所書房的角落里，一臺靜默了許久的監聽設備突然亮起了綠燈。

由于在角落里沉默了太久，又是個完全不重要的頻道，當時并沒有人注意到綠燈的閃爍。

綠燈閃爍了一會，很快又熄滅了下去。

阮長風還要過好些日子才能發現這段手機通話錄音。

而此刻，有人迅速接起了王恒的電話：“喂，是我，我不是說過……輕易不要打這個號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