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家酒鋪,后堂乃是釀酒重地,閑雜人等一概不許進。據說即便是柳爺和柳小姐,未經允許也是不許的。
管家介紹酒坊時,一行人正跟著柳十爺夫妻朝后堂走。路上經過一條幽暗的長廊,鬼氣森森,四周傳來一寒意。
黑封走在前面,正在聽柳十爺同他說著什麼。蕭無常扶著枕寒星的手,閉著眼慢條斯理地走在中間,期間還示意岑不要離自己太遠。
其他人沒有跟來,只有那個大漢和圍著狐貍的小姑娘走在后面。
那書生沒有來,似乎留在了客堂。
管家仍然絮絮叨叨地說著,還說爺和小姐的居所就在釀酒堂旁邊,近得很,也不知今日會不會請出來大家見上一見。
“爺,小姐?”岑聽道那管家的話,有些疑,便小心靠近蕭無常,“這柳十爺……”
“沒聽那拘魂使說嘛,柳十爺和柳夫人面相和八字有問題。”蕭無常說著,學黑封的廣府話道,“生一子系癡兒,生一系命,冇得轉圜。”
“不要鸚鵡學舌。”岑拍了他一掌,但又覺得他說得十分標準,“但是你怎麼會講白話?”
“我幾百年佛國護法,哪里沒去過。”蕭無常得意道,“廣府話算什麼,我天府話,閩府話,哪個不會。”
“看不出來。”
“這你就不懂了。見人要說人話,見鬼要說鬼話。你見了人說鬼話,見了鬼說人話,都聽不懂的。”
“莫耍貧。”岑不滿道,“我且問你,這拘魂使說的癡兒……命,是何意?”
“這事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說。”
蕭無常告訴岑,原來柳十爺夫妻生了一兒一。兒子二十歲上下,生來就是個傻子。兒十五六歲,樣貌十分周正,卻生在年月日時,是個八字極之人。
他這一兒一,常年被他關在酒坊里,甚讓他們出來見人。柳十爺因為生了個傻兒子,時常唉聲嘆氣,偏偏夫人彪悍,他也不敢埋怨,只能請了人好好看顧爺,侍候一天是一天。
而他這個兒,因為八字不好,不敢輕易許配人家,只能帶在邊養著,時不時給燒個替,保佑能長命百歲就是。
“說來有件事,你實在是誤會我了。”蕭無常對岑道,“那柳夫人對我另眼相待,非是對我有意,而是——”
“而是你對有意?”
“胡說!我如何會對凡人有意!是想招我贅,做上門婿!”
“我以為,這門親事可以。”岑看了看周圍道,“你看他們家排場就知非富即貴。贅柳家,你倒也不算虧。”
“怎麼不虧,郎君虧大了。”枕寒星在一旁淡淡道,“以郎君的年紀,做他們家祖宗都綽綽有余,如何贅?且不說這親事是否妥當,單說這老牛吃草,就有些侮辱了郎君名聲。”
蕭無常一掌拍在枕寒星頭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誰是老牛?誰是草?”他低聲吼道,“早晚有一天我燉了你這人參,才讓你知道厲害!”
岑愈發覺得,這書別的不論,拆他主子的臺絕對是一流的。
說著話時,前方突然出現了兩扇紅門,雖有些破敗,但氣派如舊。門上一左一右畫著兩個門神,一個手持鐵錘腳踏厲鬼,一個握著鋼叉滿口獠牙。二神面貌狠戾,皆十分猙獰。
黑封忽然溜到岑旁邊,撞了撞的肩膀。
“冠可識得這兩位系邊個?”
“我顯然木哉。”岑看著他道,“系邊個啊?”
“通常講,門神不系尉遲敬德,就系秦叔寶。”黑封呲著牙說,“不過這兩位……一為律司判崔玨,一位冥界鬼差楊七郎。”
“這兩位居然是門神?”岑大吃一驚。
“這二位不系門神啦,”黑封笑道,“他們……系門鬼啊。”
岑聽著,卻覺出不對之。這崔判是司掌賞罰之人,這楊七郎專管孤魂厲鬼,把他們放在這算是什麼緣故呢?
而且早聽聞楊七郎相貌英俊,崔判更是個執筆文,哪里是這麼個青面獠牙的形象。
“震鬼呀。”黑封凄凄地對道,“不兇丑,震咩啊?”
“這里面……”岑指了指門扇,“有惡鬼?”
正說著話,門忽然嘎吱一聲開了。眾人朝里面看去,只見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黑封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冠,你以為,門神擋系里面嘅鬼,仲系外面嘅?”
岑突然明白了。
正轉頭告訴蕭無常,那人卻對搖搖頭,示意不可多言。
柳七爺清了清嗓子,轉過來請各位。
“諸位,招待不周……還請見諒。”他著腦門上的汗,支支吾吾地說著,“就……就請一觀吧……”
黑封對岑一笑,轉過第一個步其中。
岑猶豫了一下,握手中的拂塵立即跟了進去。
門是一條走廊,黑漆漆的,看不見盡頭。黑封走在最前面,岑則地跟著他。一路上寂靜無聲,只有他腰間那些銅鈴叮當作響,聽得人骨悚然。
走著走著,忽然前面出現了一片紅,如一般凄然。
眾人在那條漆黑長廊里逐漸靠近紅,只見那墻壁上釘了一座神龕,供著一尊財神像。兩旁點著幽幽紅燭,忽明忽暗,映得墻壁上紅一片。
那神像左手握著一枚元寶,右手拿著一柄如意,下面擺著些供品花果,笑容竟有些森詭異。
黑封停在了神像前,定睛看了它一會,忽然手取過一個果品吃了起來。
那果品并不新鮮,一半都有些潰爛,但他卻吃得咯吱作響,聽上去竟像是在啃生人手指。
他在那片紅燭火下……仍舊沒有影子。
岑覺得背上陣陣發涼。這時,眼角余忽地暼到一團白霧,好像稍瞬即逝,又好像四都有,定睛看時卻又不見了。
以為自己看花眼了,朝甩了甩頭,同黑封說幾句話。
“封魂使——”
“我們都咁悉啦,你我封仔就好。”
“嗯……封……仔,”岑別扭地說著,勉強習慣這個稱呼,“我有事想問你,橫豎你堂堂鬼卒,為何在此地竟如常人一般無異?”
“我也可顯出原,只怕你等驚懼。”黑封笑道,“我先前有講,尋常時你燃符召請,斷然不來鬼卒。但此不同,乃集之地,與我幽冥無甚兩樣。我自然與人無異。或者不如講……”
他腰間的鈴鐺微,腳尖一便轉過,直面岑。
“不如講……你等,如鬼一般啦。”
岑轉頭一看,只見那瘆人的紅映在來者臉上,竟襯得他們如魂般森然恐怖。
黑封抬起手,輕輕點了點岑的眉心。
“人就系人。”他笑道,“走啦。”
說著他便轉朝里面走。眾人不解其意,只得跟上他,繼續在那幽暗的長廊里走著。
沒人知道,在那片黑暗中,蕭無常緩緩睜開了眼睛,用那雙黑的鬼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黑封看。
他了一下枕寒星的手臂。枕寒星會意,簡短地點了下頭。
眾人在長廊里走著,不多時,前面又出現了一片紅,還是那樣紅得瘆人。
不出所料,又是一座神龕。供的也還是一尊財神爺。
路過時,黑封看了看那座神像,卻沒有停下腳步。
眾人繼續向前走。但沒過多久,便又遠遠看到了那泛著紅的神像。
這一次黑封停了下來。他拿起一只供果,咬了一口后,又放在了神臺上。
路像是無窮無盡一般蔓延。當眾人第四次看到那座神龕時,都覺得不對勁了。
“俗話說,事不過三。”那大漢忽然在后面喝道,“柳十爺,你們家到底供了多財神爺?”
“就……就三個啊……”柳十爺張道,“按理說,這該走到了,怎麼還出現了第四個……”
“小寒方才就以為不對勁。”那小孩道,“小寒覺得,這地方有鬼打墻。”
“罵人!罵人最管用!”那大漢聲音隆隆道,“越臟越好!最好再撒泡尿!”
“哎呀,哪有那麼玄乎。”柳夫人在前面道,“不打的,只要吹了這蠟燭,著墻壁走,很快就出去了。”
說著便要去吹那蠟燭。但黑封卻出一只手,徐徐攔在了面前。
“我勸你不要做。”他用那生的話道,“蠟燭一滅,你邊圍著的那些東西,馬上就會來找你喔。”
“你別嚇唬人!”柳夫人給他嚇了一跳,急忙四看,“哪有東西啊!”
“你看不見而已。就在你旁邊喔。”黑封笑著,看了看四周,“幾多啊……個個發笑,大事不妙。”
岑打了個冷,搖晃起來。蕭無常立刻上前扶住了,低聲問怎麼了?
“我不舒服……”岑輕聲道,“我一直看到有許多白影在,但是我不知是什麼,又藏在哪里。”
黑封仍舊瞇眼笑著,垂著手立在了神龕旁邊。
忽然長廊里傳來了一陣輕笑聲,是個人的聲音,嫵詭譎,自遠徐徐而來。
“哈哈哈……哈哈哈……”
四周冷了許多。在那紅照不到的黑暗里,眾人都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朝他們過來,逐漸離這紅越來越近。
噠,噠,噠。
細碎輕的腳步聲傳來。眾人只見在那紅邊緣,緩緩探出了一雙繡鞋。
那繡鞋十分致,鞋面上還繡鞋富貴牡丹。鞋上是一襲綾羅紅,似乎有個人站在那里一不,半個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樣子。
黑封忽然朝來時路轉過了。
“跑啊。”
他說著,忽然快步朝反方向猛然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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