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沈霽月的外貌太過可怕,穆思辰一直沒能正視他,從未觀察過沈霽月的神和表。
這不是穆思辰的錯,實在沈霽月的樣子太難令人接,穆思辰只是個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普通大學生,或許有些小聰明,也努力保持鎮定,但他終究只是個正常人。
也正是這個原因,穆思辰本能地給沈霽月打上了“可憐的”、“艱難求生的”、“快被瘋的正常人”等標簽。
如今想來,能夠坦然面對這一水泡眼而不發瘋,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想通這一點,穆思辰便更不著急行了。
這里不是游戲新手村,沒有給玩家適應新世界的新手指導,在沒有弄清楚這個世界底層邏輯的況下貿然行,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穆思辰謹記那四位被羽目眷者凈化的玩家的下場,告誡自己要冷靜、沉著。
他要獲取更多的信息。
于是他著自己注視著沈霽月,摒棄心的恐懼和惡心,過那一層水泡眼,專注地著沈霽月的臉。
他不會用著自己幻想“水泡眼也可”的方法來回避那種厭惡,因為一旦產生“水泡眼可”的念頭,就等于在神層面認同了大眼仔,會在潛移默化中被污染。
要產生一種對抗的緒。
明知道全長滿水泡眼很惡心,會給視覺帶來極大的沖擊,卻還是要忍耐。
不是要接納它,而是正視它。
日記主人在知曉大眼仔的真相后,選擇閉門不出,不聽不看,最終卻同樣變了瘋子。
要正視這個世界的詭異與恐怖一樣,不去逃避,而是想著辦法對抗。
穆思辰與沈霽月對視,在那雙宛若青蛙般的眼球中,看到了一鎮定和贊賞。
“看來你找到在療養院保持理智的方法了。”沈霽月將手覆在穆思辰長滿水泡的手背上。
穆思辰只覺得手掌一涼,他抬手一看,手心手背的水泡眼已經消失了。
而沈霽月手臂上破裂流膿的傷口中,又長出了幾個水泡眼。
不是穆思辰的污染被治療了,而是沈霽月將他上的污染吸收走了。
穆思辰略為驚奇地看著自己的手。
“很神奇吧?”沈霽月的青蛙眼中閃過一笑意,“患者其實可以治療家屬上的污染呢,我在療養院住院一周了,一直在等你這樣的家屬出現。”
穆思辰明白了。
他前后三次進病房,沈霽月每次的表現都截然不同,判若三人,實際上就是在試探穆思辰。
“所以我第一次打開病房門,到的那種恐怖和敵意,不是錯覺,是你刻意嚇唬我的?”穆思辰問道。
半個小時前,穆思辰他負責的病人,猝不及防打開房門,看到一個怪,這怪不僅僅生得恐怖,他上還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惡意。
視覺和心靈上的雙重沖擊,讓穆思辰立刻關上房門,而這個作,恰恰向沈霽月傳達了一個信息。
那便是穆思辰是個第一次來到療養院的普通人,他對院規則一無所知,也是沈霽月在等待著的沒有認同規則,沒有被污染的人。
但只是這樣還不夠。
于是穆思辰第二次打開房門時,趁著穆思辰不了解規則時,沈霽月又展現出了他善良堅強的一面,讓穆思辰心生同。
穆思辰離開房間,在療養院探索片刻后,第三次返回病房時,便是沈霽月對穆思辰最后的試探。
當時沈霽月躺在床上,毫無防備,正適合穆思辰下手,想辦法污染他。
如果了解規則后的穆思辰選擇傷害沈霽月換取為醫生的機會,那麼沈霽月絕不可能向他說明真相,也不會為他治療手上的水泡眼。
三次試探過后,沈霽月才愿意相信穆思辰。
“你一直在試探我?”穆思辰問道。
沈霽月并沒有否認:“我喜歡和聰明人合作,在這里,太笨活不久,太冷活不久,太膽小也活不久。”
“你怎麼知道我第二次離開病房折返后,已經知道了醫院的規則?”穆思辰問。
沈霽月聳聳肩:“看樣子你不是自己找到的規則說明,而是聽別人說的。如果你愿意主去尋找,你會發現醫院到藏著規則信息,很快就能總結出份轉變的規定。”
“既然這麼容易找到規則,為什麼不干脆將份轉換的規則直接在一樓?”穆思辰問。
沈霽月笑笑:“當然是為了蒙蔽許多自作聰明的人。這療養院如此詭異,有誰會傻到直接相信一樓著的規則?還是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線索、絞盡腦推測出來的規則更值得信任,不是嗎?”
穆思辰深以為然,也頗為后怕地點點頭:“陷阱真多。”
“當然,祂可一點也不傻。”沈霽月手指了指上方。
穆思辰有些不自在地正了正前“傻大眼”的牌。
直至此時,穆思辰才正確認識到神級怪的可怕之。
祂們的能力并不僅僅現在“不可直視”的屬上,也不僅僅現在超越常人的力量上,更可怕的是遠超常人想象的思維能力。
穆思辰深刻認識到,能夠戰勝神級怪的,也唯有神級怪。
以他目前的力量,本不可能走出被大眼仔力量籠罩的瞳之鎮,只能依靠秦宙。
但也正因如此,他無法認可來自這個等級的眷顧,包括秦宙。
穆思辰覺得,所謂偉大存在對于人類的,像是一個人走在路邊,忽然覺得某只螞蟻有些順眼,于是隨意丟了兩塊面包屑給螞蟻充。
螞蟻以為自己遇到了神靈,跪在偉大存在腳下恩戴德。誰知下一秒,對方抬腳離開,不小心踩死了這只還在叩拜的螞蟻。
從頭到尾,偉大存在都不會記得這只螞蟻長什麼樣子,過后也想不起來自己曾丟過面包屑的事。
偉大存在無意傷人,人卻會因兩者巨大的差距而死去。
這便是神與人之間的鴻。
當然,他現在對于秦宙而言,勉強算是一只有觀察價值的螞蟻吧。穆思辰了鼻子。
“我知道大眼仔很強,所以我們只能尋找‘柱’,你的目的也是這個吧?”穆思辰問道。
“大眼仔?”沈霽月愣了愣,旋即笑道,“這名字倒是形象的。不過你最好回想這個綽號,想得越多越了解,污染總是潛移默化令人猝不及防。”
沈霽月樣貌雖然可怖,但語氣從容,看起來比姚平可靠多了。
穆思辰問:“你之前提到了祥平鎮,你也是秦宙的下屬嗎?你上有他的圖騰嗎?”
“你直呼祂的姓名?”沈霽月的青蛙眼中難得流出驚訝,眼球轉了360度,似乎在從各個方向觀察他。
“有什麼問題嗎?”穆思辰被他看得發,“這不是收音機里一直循環播放的名字嗎?不能嗎?”
日記主人也在日記本上反復寫下秦宙的名字不是嗎?
“我簡直要懷疑你是否經歷過大災變了,你難道是一直沉睡在地下剛剛蘇醒的人嗎?”沈霽月問道,“你沒發現,大家稱呼那些超越人類的存在,只敢用‘偉大存在’、稱號或者其他職位來代稱嗎?這是大災變之后的常識吧。”
這是穆思辰第二次聽到“大災變”這個詞,上一次是在羽目眷者口中。他推測,這個世界一定經歷了非常恐怖的“大災變”,這才導致世界變這副樣子。
“大災變”對于這個世界的人而言是常識,對于穆思辰卻是陌生的。
就算要和沈霽月合作,穆思辰也不打算暴自己玩家的份,最好讓沈霽月將他當瞳之鎮的普通幸存者就好。
于是他忍下好奇心,避開“大災變”的話題不談,反問道:“我已經了祂的名字,會怎樣?”
“如果是祂的話,確實不會發生什麼事。因為祂除了‘人類守護神’、‘遮天之手’等稱號外,還有‘絕對理智者’的稱號。你了祂的名字,要麼祂不想理你,要麼會得到理智和冷靜的庇護。
“難怪你的神智如此清醒,原來是得到了‘絕對理智’的眷顧。”
穆思辰:“……”
他覺得自己可能沒有獲得秦宙的保護。
因為在他離開房間,直視大眼仔之后,san值噼里啪啦往下掉,本沒有得到任何庇護。
倒是在被秦宙紋上圖騰后,他覺得自己的神智清醒了不,san值應該有所恢復,但也不是特別理智,至沒有變姚平那種程度。
穆思辰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所以你也是得到了秦宙的庇護,才能保持清醒嗎?”
“你怎麼還直呼祂的名字?”沈霽月愣了愣,隨后回答道,“我上也有祂的圖騰。”
“在哪里?”穆思辰要確認一下。
沈霽月想找合作者,對他多番試探。穆思辰總不能讓人家考察一番后,就這樣傻兮兮毫無防備地相信對方。
沈霽月翻了下他唯一完好的頭發,指指后腦說:“你可以看看這里。”
他上破掉的水泡眼正散發著腥臭味道,但頭發卻很清爽干凈,想必是十分注意個人衛生,即便變這樣子也要堅持每天洗頭。
穆思辰繞到他后,翻了翻沈霽月的頭發,確實看到頭皮上紋著無數只手守護地球的圖騰。
難怪沈霽月全上下只有頭發是正常的,秦宙的圖騰難道只能保護一個位置嗎?
所以姚平被污染后,最終會變只有左臂正常的怪。
“絕對理智者”的庇護看起來有點局部化,十分小氣。
穆思辰對秦宙有一點不一樣的覺。
盡管秦宙與大眼仔是同等級的存在,但穆思辰通過幾次視線知,很明顯地察覺到秦宙的緒。
大眼仔已經是個怪了,窺視的那一眼中,穆思辰沒在大眼仔上看到任何。偏偏是被稱為“絕對理智者”的秦宙,穆思辰在祂上到了屬于人類的緒。
比如被他喊了太多次名字,會煩得懶得看他。
當穆思辰的語氣有些變化時,秦宙盡管很煩,卻還是忍不住瞧瞧他。
這很人化,也讓穆思辰對待秦宙的態度比大眼仔輕松。
以他目前的實力,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偉大存在”站隊,大眼仔和秦宙之間,穆思辰一定會選擇秦宙。
確認了沈霽月的份后,穆思辰覺得自己可以暫時相信他了。
穆思辰問道:“你一直在找一個不會被污染的家屬,是不是因為,在這個療養院中,單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我該怎麼配合你?”
“你真是個省心的隊友。”沈霽月嘆道,“我這就將這幾天打探到的報告訴你。”
沈霽月娓娓道來:“祥平鎮目前是整個世界最大的小鎮,‘人類守護神’在同級存在中也是極強的。
“最開始祥平鎮比瞳之鎮還小,大概只有一個街道的大小,隨后祥平鎮不斷擴大領域,吞并周邊小鎮,祥平鎮也越來越大。
“祂會不斷派人前往其他小鎮,破壞‘柱’,打開小鎮的領域,我就是被派來瞳之鎮的。
“‘柱’需要龐大的靈魂能量和神能量來維持,有‘柱’在的地方,必定充斥著大量的污染、痛苦、掙扎和絕。
“追隨者是無法擁有這種的,‘柱’所在的位置,一定是正常人最多的地方。
“據這個特點,我找到了這家療養院。”
這番話,一下子解釋了穆思辰的疑問。
通過廣場上的人數對比,穆思辰發現普通鎮民的數量是遠遠大于追隨者的。
他一直在奇怪這件事,既然大眼仔的實力那麼強,為什麼不一下子將瞳之鎮所有的正常人全部變自己的信徒呢?
穆思辰是直面過大眼仔的,他相信大眼仔有這個力量,卻沒有這麼做。
現在答案已經呼之出了。
正是因為小鎮需要正常人的靈魂能量來運轉,大眼仔才留下了這麼多幸存者,允許他們在“黑夜”行。
正常人在大眼仔眼中,就好像玩一樣,這便是大眼仔為幸存者們打造的理想小鎮。
來自和平世界的穆思辰心中充滿憤怒。
世界已經如此瘋狂,人至,也不應該,將這種瘋狂稱之為“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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