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林退所愿,柏原住進了醫院,短時間不會再找他的麻煩。
沈莫歸比賽回來,聽到這件事后激地在客廳來回踱步,上還不忘詛咒柏原斷胳膊斷,最好一輩子都待在醫院別出來。
但這種好心只持續到第二天,下午他從游泳校隊回來緒明顯不對。
聽到暴力的關門聲,林退的視線總算從手中的資料移開,抬眸看向了沈莫歸。
那張總是掛著笑的臉此刻沉至極,眉梢忍耐似的地皺一團,眼底簇著盛熾的怒火。
林退開口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沈莫歸打開冰箱拿了一瓶水,仰頭咕咚咚灌下大半瓶,用手背了一下才咬著牙說,“訓練的時候有人我的蛋。”
林退一時沒理解沈莫歸的意思。
“艸。”沈莫歸的拳頭狠狠砸向冰箱,“老子當時就應該剁了他的手,或者直接他的卵蛋。”
從沈莫歸俗的咒罵大致明白他發火的原因,林退放下手中的資料問,“猥你的那個人是誰?”
沈莫歸又用拳頭掄兩下冰箱,臉難看,“杰森,我們游泳隊的一個混子。”
自從上了這個該死的破學校,他就沒有一天是痛快的,這事要是發生在以前,他會當場閹了這畜生。
有一件事沈莫歸不得不承認,這里的人都能輕而易舉毀了他,所以在手之前沈莫歸克制住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卻不能在乎他的家人和朋友,這種階層迫讓沈莫歸苦悶不甘。
林退‘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沈莫歸沉浸在憤怒中,沒注意到林退的口氣跟態度。
雖然擔心自己會遭到這幫變態富二代的報復,但要是那蠢貨再把手向他,用這種辦法辱他,他一定會扭斷他的手腕。
-
沈莫歸已經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沒想到隔天上午去訓練,杰森居然退出了游泳社。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莫歸把這個好消息分給了林退。
林退反應十分平靜。
沈莫歸沒在意林退的態度,為游泳隊了一只蒼蠅而高興。
“這小子在隊里本不好好訓練,還帶七八糟的人來訓練室搞,就這種人還他媽想做運員?簡直臟游泳池。”
“不過他好端端怎麼突然退社?下個月去霍爾沃州的比賽他好像還報名了……”
沈莫歸的話在看見淡然用餐的林退停了下來,大腦萌生出一種詭異的想法。
“該不會是你吧?”不等林退回答,沈莫歸又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測,他搖頭道:“不可能,應該不是你。”
林退慢條斯理咽下口中食,掀起眼眸看向沈莫歸,“為什麼不可能是我?”
沈莫歸大喇喇開口,“你格太了,被欺負也不吭聲,一點都不像能干出這種事的人。”
他就差往林退腦門上‘慫包’的標簽。
林退直視著沈莫歸,眼底落了一層影,“我想你誤會了一件事,在這個學校不是誰都可以欺負我。”
說完不再多言,低頭繼續吃飯。
沈莫歸愣了七八秒才反應過來,“真是你讓杰森離開了游泳隊,你認識他?”
“不認識,但我認識他哥。”
“所以你跟他哥是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
沈莫歸一頭霧水,“不是朋友那他怎麼聽你的話,讓他那個傻弟弟離開游泳隊?”
沈莫歸沒完沒了的問題,以及一筋的思考方式,讓林退眼皮跳了跳,他放下了筷子,再次抬起頭。
“我們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敵人,他沒必要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跟我結仇。不僅是他,這所學校大多數人都是這個態度,懂嗎?”
沒有永遠的朋友或者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這段時間給林退使絆子的,只有和柏原深度捆綁的人,其他人不會在明面踩他。
但沈莫歸跟林退不同,他沒有家世背景,杰森招惹他可能單純是看沈莫歸‘好欺負’,也可能是看不慣林退,或者是林家,所以把氣撒到沈莫歸頭上。
至在外人眼里,林退和沈莫歸現在關系不錯。
沈莫歸似懂非懂,他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一張臉皺苦瓜。
林退瞥了沈莫歸一眼,“你還想問什麼?”
沈莫歸這下不再忍耐,“所以你們這些人不是靠拳頭說話,而是靠家世?那傻是不是不如你家厲害,我現在要揍他一頓,他不會像柏原那個變態一樣找我父母的麻煩吧?”
林退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沈莫歸這話倒不是不對,但理解方式過于簡單暴。
林退放棄跟他解釋,“如果你實在想用拳頭解決問題,那就隨你心意吧,他不會找你家人麻煩。”
沈莫歸問出了最擔心的問題,“那會給你惹麻煩嗎?”
“不會,他在家沒什麼地位,最后接手公司的應該是他哥。”
沈莫歸有些納悶,“為什麼?”
林退不明白他的問題,“什麼為什麼?”
“我是說,他為什麼不會接手家里的公司,不要告訴我,你們有錢人還講究嫡長那套。”
沈莫歸被自己想的這個理由逗笑了,“艸,跟演電視劇似的。”
林退看著抱著肚子大笑的沈莫歸,不是很理解他的笑點,但還是耐下子跟他解釋。
“他哥alpha,他只是beta。”
林退的眼睫垂了一下,嗓音冷淡,“基因有問題,所以家里會讓他哥繼承家業。”
沈莫歸詫異地看向林退。
自從進亞聯盟時代,基因論把人類分三六九等,而且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但亞聯盟畢竟也才一百多年,不人還保持著原時代的思想,反對過度強調基因,而忽略人類的本。
不過這種思想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淡化,雖然大家都喊著三種別平等的口號,實際卻越來越傾向基因論。
整個社會的價值觀都在扭曲。
聽林退直白說出beta基因有問題,沈莫歸多有些不舒服,因為林退就是beta,他這話簡直就是在否認自己的份。
沈莫歸誒誒了兩聲,給林退打氣,“話也不能這麼說,我覺得三種別是平等的,你看alpha群中不是也有柏原這種變態?”
林退并不吃他的心靈湯,冷冷穿殘酷的現實。
“全球這麼多冠軍,你以為伯克爾頓為什麼會錄取你?”
沈莫歸嘟囔,“就憑你這句話,我就后悔分化alpha,這樣就不用進這所破學校了。”
“而且我父母都是beta,我這種算是基因突變。”
“你都不知道,自從分化后我沒被人調侃是抱的孩子,就因為倆個beta生出alpha的概率小,我都被質疑不是我父母的孩子,我上哪兒去說理?”
沈莫歸一臉委屈。
林退沉默地了手中的筷子。
他跟沈莫歸正好相反,他父母一個是alpha,一個omega,下一代很大概率也是ao,他卻只是個beta。
他明面上是家里的獨子,實際還有一個弟弟。
那人是他父親的私生子,還是alpha。
他居然連一個私生子都不如。
-
下午只有一節課,從環形階梯教室出來林退沒有回宿舍,漫無目的地在校游。
即便柏原住院了,落在林退上的目仍舊沒減,只是不會有人出來刻意找他麻煩。
綜合樓后面種著一片楓葉林,現在還沒到深秋,掌狀的復葉半金半紅,逐漸顯現出富的層次,遠遠去仿佛一幅濃艷熱烈的油畫。
林退穿過楓葉林,走進一個中世紀風格的尖頂教堂。
平時這里大門閉,今天倒是沒上鎖,林退心煩躁沒多想,推門走了進去。
教堂有七層樓那麼高,尖形穹頂挑得很高,上面鑲嵌著枝葉華麗繁復的宮廷蠟燭吊燈,四周是大面積的彩玻璃排窗。
這些窗戶高且大,承擔了墻的功能,拼組一幅幅彩的宗教故事。
正中間是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雕像。
林退從石頭樓梯上了樓,準備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自待一會兒。
剛到二樓就聽到一些靜,他下意識朝聲源看去。
一個俊的青年坐在猩紅絨面的古董椅上,頭微微揚起,黑發被抓到腦后,出潔飽滿的額頭。
他后是彩繪玻璃,日過天窗照進來,在青年上鋪了一片斑斕絢麗的彩,濃纖長的睫尾染了一點紅。
因為有浮雕擋著,林退只能看見他的上半。
青年雖然微微張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奇怪的是林退聽到有輕微的響從他那邊傳過來。
那聲音很模糊,像是在吮什麼東西。
見教堂里有人,林退不想再多待,正轉要走一道目攝住了他。
林退的視線跟那人對上。
等對方把臉扭過來,林退才從斑斕的影里勉強分辨出他的份。
是虞懷宴。
虞懷宴整個人沐浴在日中,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狹長的眼眸慵懶地在林退上掃了一圈,角緩慢拉出一個笑。
那笑容意味不明,讓林退有種不舒服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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