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邢況那句話后,徐未然沒辦法再繼續裝下去，不得不從他懷里抬起頭，不知所措地看他。

　忘記了他正湊在耳邊,扭頭的時候差一點就要上他的。慌得往后退,腳下被門檻拌了下，不由自主往后倒。

　邢況攬住腰把往前扶,在慌張之下抓住了他,手指張地搭在他肩上。

　兩人距離更近，幾乎鼻尖著鼻尖,呼吸可聞。

　空氣里添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暗火，混又迷離,只需要一點火星就能轟然燃燒。

　難以言說的曖昧。

　徐未然覺得肯定是自己喝了酒，腦子不太清醒,所以才會想到曖昧那個詞。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的生活貧乏無趣，甚至還在朝著不可控的困頓發展。而邢況生來就是一條鮮花著錦的路，像是一個約定俗的法則，不用任何大肆宣傳,每個人就都知道能跟他相配的只有俞筱。

　徐未然把邢況推開，已經不知道現在的狀況要怎麼辦。

　聽見他磁悅耳的聲音響起：“還喝酒嗎？”

　對了,記起自己是喝了酒的，現在屬于醉酒狀態，所以才會發生剛才那樣荒唐的事。

　所以不用這麼張，沒有關系的。

　“不是我自己愿意喝的。”小聲辯解。

　“后來那杯不是你自己喝的？”他的語氣緩和，不怎麼冷：“這麼會逞能,如果剛才是別人把你帶走的,你怎麼辦？”

　徐未然會喝掉后來那杯酒,只是想跟他們做個了斷，不想再被糾纏了，沒有想到酒會那麼烈。

　如果邢況剛才沒有出現，確實會很危險。

　“以后不喝了。”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低著，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臉上紅撲撲的，明顯還醉著。

　邢況心口莫名發，像是被人撓了一下，開一個小口，有鼓鼓漲漲的東西往里灌，卻又分不清那些到底是什麼。

　嚨口似的空咽了下，他把兜里的手機拿出來，給：“自己拿回去，別逞能。”

　徐未然并沒有接，眼神倔強：“我不要。我要是拿回來的話，他們還會繼續找我麻煩。”

　“不會，”他朝低下，兩只手撐在膝蓋上看，語氣格外溫和：“徐未然，我會幫你，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你。”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的一句話。

　徐未然的臉有點兒燒，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他的話。

　跟他之間的關系，應該也算不上很吧。

　之前還小吵了一架，看他的樣子還生氣的。

　咬了咬，說：“我不想用別人的錢，也不想再跟李章那些人有任何瓜葛。”

　“那我呢？”他突然說：“對我也是？”

　徐未然的臉更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在酒作用下有點兒暈乎乎的，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很不真實。

　“你……”很久才把話說出來：“你跟他們不一樣。”

　邢況微怔。

　過了會兒，邊浮起一點兒笑。

　他拉過的手，把手機擱進掌心：“拿著，大人的事你不要管。你不用這些錢，以后怎麼生活？”

　“我會有辦法的，”徐未然沒有接，把手從他手里出來：“反正我就是不想跟那些人有任何關系了。”

　外表弱，脾氣卻犟得很，一旦自己決定了什麼，就不會聽別人的勸。

　“你走吧。”說：“把東西給俞筱，告訴，我不欠什麼，就算恨也不應該恨到我頭上。”

　轉，緩緩把門關上：“再見。”

　門在邢況面前合上。

　他頓了兩秒，一直盯著閉的房門。

　過了很久才離開。

　出了樓道，外面的風撲過來，他才想到自己的外套還在徐未然那里，并沒有拿回來。

　他沒再回去，開車出了小區，在外面慢悠悠地轉了轉，找到距離小區最近的一家營業廳。

　回家后剛把車停在院子里，一只通雪白的拉布拉多犬朝他跑過來，在他腳邊轉了轉。

　他沒像往常一樣在狗狗頭上呼嚕兩把，徑直往屋里走過去。

　他已經兩天沒有回來，秋瓊從沙發里起，過去小心翼翼地問：“是跟朋友去玩了嗎？有沒有吃過飯，要不要我準備點兒夜宵？”

　“不用。”

　邢況上了樓，找出個行李箱，往里面裝了些東西，提著往樓下走。

　秋瓊著急問：“這是要干什麼去？”

　“去東湖住。”

　邢況已經推著行李箱往外走，拉布拉多犬追在他腳邊汪汪地。他停了停，半蹲下在狗狗頭上了：“以后回來看你。”

　狗狗沒再繼續了。

　秋瓊想過來勸，邢韋兆把拉回去：“行了，他去哪兒就讓他去，管他干什麼。”

　秋瓊不放心：“可東湖那邊一個人都沒有，誰照顧他啊。”

　“他打小就一個人過，也沒見他過不好。學校考試也不參加，每天夜不歸宿的，不知道是去哪兒鬼混了。從來就沒拿我們當過爸媽，你還替他什麼心！”邢韋兆把門拉開，沖著狗狗：“罐頭，回來！”

　狗狗不舍地看了邢況一眼，往屋里跑了過去。

　邢況開車去了東湖那邊的別墅。

　別墅事先請人收拾過，并沒有任何陳舊的氣息，干凈得不帶一點兒溫度。客廳墻上的照片全被摘了下來，在多年前被邢韋兆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邢況在沙發里坐了會兒，出煙咬在里點燃。

　手機里存著徐未然的號碼，是上次幫吃了剩下的面，才不不愿存上去的。可是并沒有給打過電話，就壯士斷腕般地把手機留給了俞筱。

　表面上弱弱，骨子里卻比誰都倔強。

　邢況無聲地笑了下，關掉手機扔去一邊，把煙碾滅在煙灰缸里。

　他拿了換洗去洗澡。冰冷的水沖在上，可的燥熱還是怎麼都沖不走。

　上越來越燥，越來越燥，怎麼抑都澆不息萌芽的念。可是對誰，念又是對誰，他沒有往下想。

　他一只手撐在墻上，過去差不多一個小時，腦海中忌般閃現出徐未然的不小心到他下的那一幕。

　生的又又，明明沒有化一點妝，上卻依舊紅得攝人心魄。因為醉酒，干凈清澈的眸中多了一不自知的。

　他沉沉低了聲，發下一雙眼睛渙散起來。

　-

　徐未然睡了一覺起來，見客廳沙發上搭著邢況的一件外套。

　昨晚的事差不多都能想起來，甚至連細節都記得一不差。

　了滾燙的臉，不知道該怎麼再去面對他。

　一直到洗漱完，換好裳，才記起今天是周末，可以休息一天。

　把邢況的服洗干凈，搭在臺上。過了會兒，從外面經過的時候，看到在邢況外套旁邊，晾曬著手洗的幾件。

　通紅著臉把摘下來，晾到另外一邊。

　吃了早飯去最近的營業廳看了看。口袋里只有幾百塊錢，不知道能不能買到一個二手的。

　營業廳里排著長隊，好像是在做活，辦理新號可以參與獎，一等獎一名，可以獲得最新款智能手機，二等是一個烤箱，三等是一輛自行車。沒有空獎，無論怎麼算都不會虧本。

　徐未然剛好要辦理新號，在后面排了會兒隊，等了大概半小時才到自己。

　挑了個號碼，負責獎的店員小哥看了好幾眼，再次問了一遍：“是徐未然是吧？”

　現在手機號都是實名制辦理，徐未然并沒怎麼懷疑，回答：“是。”

　獎小哥讓了張卡，接過來，趁不注意換了張事先準備好的，刮開涂層后驚喜地告訴：“是一等獎！本次活的大獎被你到了。”

　徐未然：“……”

　徐未然并不是一個幸運的人，從小到大連安獎都沒中過。記得五年級的時候，班主任在放假前搞了個獎活，班里的同學要不然是到了游樂園門票，要不然是到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只有到了一套卷子，

　把卷子拿回家一邊哭一邊寫。爸爸徐巖那時候還沒有死，見太傷心就一直在旁邊鼓勵，輔導把卷子寫完，帶著跟相倪一起去了游樂園玩了整整一天。

　沒想到中大獎這種事也會落到頭上，果然人活著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雖然只是一個促銷活，可獎品是貨真價實的尖端產品，現在市場上賣得最火熱的一款智能機。機是白，設計很漂亮，像是專門給生用的產品。

　把新辦的手機卡放進去，在電話簿里存上了一個十一位的號碼。像是記得自己的名字一樣，不用怎麼思考就把號碼敲了出來。

　在名字那里輸“不要打架”四個字。

　知道這個號碼應該不會響起來，但存上的話，就能證明跟他是曾經相遇過的吧。

　沒有花什麼錢就拿到了一款手機，的心變得很好，找出零錢坐公去了谷睿家里。

　谷睿媽媽過來開門，見是后熱地把迎進去，拿了些水果給吃。

　“然然中午要在我們家吃飯的啊！好不容易來一趟，千萬不能走。”谷睿媽媽在冰箱里看了一圈，發現缺了些食材，換了鞋往門外走：“我去趟超市，你們倆在家看電視。然然，快吃點兒水果，千萬不要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

　徐未然點點頭。

　等谷睿媽媽走后，把手機拿出來，問谷睿：“你手機號多啊，我存一下。”

　谷睿還在生的氣，聞言更是不爽，推了下的腦門：“我跟你朋友這麼多年你不知道我電話多？你的手機號我倒背如流好嗎！”

　“那你要重新背一個了，”徐未然朝他晃了晃手機：“我換了號碼。”

　谷睿看到后眼睛都亮了。

　“我去，這不是最新出的那款嗎，我搶都搶不到，你在哪兒弄的？”谷睿重點瞬間歪了，拿過的手機看來看去，差點兒沒流口水：“還是配置最好的！你到底在哪兒買的，跟我說說，我也去買一個。”

　已經完全忘記了他還在生氣這件事。

　“不是買的，是我獎中的。”徐未然說到這件事的時候，自己都還有點兒不信：“我中獎了，從小到大第一次中獎！你說我是不是該蹭蹭現在的運氣去買彩票？”

　谷睿也不太信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在手機上輸自己的號碼，撥過去后掛斷。

　“我看還是算了，你這次中獎我估計是把你這輩子的運氣都用上了，以后不會再有什麼好事能得到你。”谷睿打擊。

　徐未然不滿地奪過手機，開始下載一些件，很隨意地跟他提起：“我想找份工作，掙點錢。你二叔是不是開了家清吧，你能介紹我去當服務生嗎？我可以在晚上七點到十點這個時間過去，雖然沒有當服務生的經驗，但我學東西很快，也很能吃苦的，你幫我去求求你叔叔好不好？”

　“什麼服務生，去當什麼服務生！你才多大你就要去掙錢，明年高考你還考不考了！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你忘了？從法律上講，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是可以去找工作的。”徐未然始終平靜：“我現在很缺錢，特別特別缺，如果不找工作的話我會死的。我不需要掙多錢，學校里那些活我都可以不參加，只要有口飯吃就好了。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谷睿大概知道家里肯定出了事，相倪并不是去出差那麼簡單。但徐未然不肯說，或許是有難言之，他并不想再問下去。

　“可是你年紀還這麼小，現在又是高三，你怎麼能浪費時間去打工。這樣，以后你在我家住，這樣不就好了嗎。”

　“谷睿，我不是乞丐。”

　徐未然只說了這一句，谷睿就沉默下來。

　“你能接濟我一兩次，還能一直接濟我嗎？我知道高三時間張，可是我有信心就算每天出幾個小時去打工，明年我也可以考得很好的。而且我是去你叔叔那里工作，有你叔叔照看著，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徐未然真誠地求他：“你就幫我這個忙，好不好？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求誰了。”

　谷真的清吧就開在地下天堂的對面，名字“沒趣”。

　因為有地下天堂在，這里的生意還算可以，一些負擔不起地下天堂的高消費，但是想在附近找個氣氛的人會退而求其次，來沒趣這里喝酒。

　谷睿帶徐未然過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清吧剛開始營業，有客人陸陸續續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