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明宣布散會,大家往出走,就再沒什麼議論聲了。穿過玻璃幕墻,將一點溫暖照向有些發暗的辦公區,工位上發出含混不清的鍵盤聲,偶爾有人起打電話,沒有人關心發生了什麼。
他們不過是大廠的一粒棋子,終日渾渾噩噩。梁喬明白不要指他們拉自己一把,他們只有自己眼前的屏幕,周圍哪怕是流河,也不會關注。在這里每個人看似相互聯結,卻又都是孤島。
不過司圖除外。放下筆記本,梁喬沒著急工作,而是他出來煙,和他講了講這件事,總結道:“這是想捧殺我呢。”
“那怎麼辦?”司圖擔憂的問,跟著又罵了句臟話。
“我估計這項目預算百分百不夠,或者說是得可憐……”梁喬說。
“怎麼說?”
“要是真夠,就說明公司很重視,也早就全員了,沒咱們什麼事。”梁喬若有所思,看看左右兩側,小聲道:“溫明才不會把這種出風頭的機會給咱們,但我們可以想辦法,把這件事變機會。”
“能嗎?”司圖問。
“當然。”梁喬話說得肯定。畢竟他從前世回來,不只見過很多經典案例,是親參與的就數不清楚,可隨后他又道:“有風險才有機會,可這只是目標之一,我們這次還有個目標。”
“什麼目標?”
“把張婧裝進來。”梁喬說:“這件事背后,就是在背后使壞。”
“你是說和溫明提的?”司圖問。
“肯定的!現在肯定還沒放棄爭這個部門經理的位置。”
“必須搞掉。”司圖發狠的說。
“既然能做總監的狗,遲早也能做我們的。狗是有共通的,就是要馴。讓明白,誰才是真正的主人,該聽誰的話。”
“你有辦法了?”司圖問。
梁喬完最后一口煙,捻滅它,平靜的說道:“不急,先把自尊打掉再說。”
他語罷,和司圖回了各自的工位。
沒一會兒溫明發給一份預算的金額,果然如他所料,這個預算明顯不夠,甚至就算搞場小型活,都有點玄乎。這等于把他策劃的方案,砍掉了十分十九,不可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可要求卻是必須達標。
梁喬看著,給溫明發了封郵件:“預算看過了,可以是可以,不過總監,我有幾個要求,希您能滿足我。否則這麼點錢,真的很難做。”
“說。”溫明回信,回的很簡單。
“一、資金分配必須我說了算;二、分配工作必須我說了算。”
梁喬回應的簡單,其實也就兩件事財和人,這是項目中最重要的。拿到這兩樣,就拿到了主權,再通過做事,慢慢建立自己在部門里的權威,建立在單位的威信。等溫明反應過來,其實已經晚了。
只是溫明會答應嗎?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過去了,對方遲遲沒回應。
梁喬懶得等這些,他按照自己的想法開始準備工作:首先凡是需要對外花錢談合作的工作,全部給了張婧,但不給預算。畢竟你能出主意捧殺我,我也能捧殺你嘛,這是相互的。
其次對于活部和數據分析部資源的分配上,他首先確保活部。
畢竟一場頒獎晚會,晚會本效果是至關重要的,這是要演給上層人看的,不只是活部自己臉,對自己這個策劃人也是有好的。其余的部通這些,梁喬準備自己擔綱。
這些都做完了,就等溫明的郵件了。
果然快下班的時候,郵件回過來了,只有一個字:可。
梁喬立刻開始行:把分工列表發送給與之相關的所有人,又抄送給總監溫明。
回頭看看張婧正在那里化妝,用一個小鏡子涂口紅,然后又和別的同事聊起來,看上一款香奈兒的手拎包,真是心一片大好,準備今晚刷了信用卡,也要拿下來。
這個時候郵件彈窗了。
不耐煩的說了一句:“真討厭!”然后還是點開看了。
有很長時間,都沒靜,估計是在考慮什麼,臉越來越難看,猛地站起來。
回怒不可遏瞪著梁喬,說道:“梁喬,你會不會分配資金啊?我這里要聯系這麼多業界人士,還有明星大腕,這些都是需要資金去運作的。你一分錢不給我,就讓我去干?”
“那不是有兩萬嘛。”梁喬滿不在乎地回。
“你搞笑吧?兩萬能干什麼啊?”
“……”梁喬不回應,欣賞著從好心,瞬間轉變的過程。
張婧繼續怒斥:“再說了,你有什麼資格分配工作和錢,你是部門經理嗎?還是總監?”
“會上總監說了,讓我統串。”梁喬不不慢。
“統串,能管錢和分配工作,簡直可笑了!”
張婧被氣得都笑了。
梁喬此時卻不不慢,又跟著說道:“我在郵件里和溫總監通了,這是他同意過的。而且我也抄送給了包括你在的其他人。”
“……”
這下到張婧說不出話來了,于是梁喬又問:“你是不是沒仔細看我們的郵件。”
好半天不說話。
眾人看著他們,最后張婧說道:“我告訴你,梁喬這是不可能完的任務,我不會接,我不會承擔這個責任!”
“可以的,沒問題。”梁喬說話,語速不不慢:“你發郵件說明一下就可以了,就在我發的那個工作分配文檔里面回我,我在文檔里有備注項,給每個人留了拒絕的機會。”
“在這里說不就得了,跑什麼郵件里!”
張婧爭辯起來。
梁喬毫不猶豫回:“如果你不在郵件里拒絕,并且說出理由,我們就默認這件事是你接手的,出了事你要負責。”他說話,腔調依然平靜。
張婧啞口,死死盯著梁喬。
最后還是坐回到了座位上,用力的敲擊鍵盤。雖然不是機械鍵盤,卻打出機械鍵盤的巨大噪聲。梁喬覺得就要把公司的破爛鍵盤敲碎了。
很快郵件發過來了:“這是極為不合理的分配!兩萬塊錢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任何一個明星,還有行業里的大咖,哪怕是一個個人都不可能低于這個數。我要求重新分配工作。”字里行間帶著火氣,還抄送了溫明。
溫明沒回復。
梁喬看著容,回道:“那我來負責這塊吧。”
他早想負責這塊的容,目的就是要嶄頭角,拿到業外的資源。
接著又寫道:“張經理的工作安排等我們商量過后再定。”
郵件很快發出去,抄送了所有人。
張婧立刻看出其中貓膩,立刻很憤怒的要求梁喬分配工作。
可梁喬卻回郵件:“工作都已經分配滿了,你準備讓誰把工作給你。”
張婧沒再回郵件,全程溫明沒在郵件里說話。
晚上回去的路上,司圖詫異的問他:“你準備給安排個什麼工作?”
“讓閑著。”
“閑著?憑什麼啊?”司圖頓時不滿。
梁喬解釋道:“修理人有很多種,不一定非得捧殺。當閑得發慌的時候,我再給個有難度的事。讓把事做砸了,這會對的自信心造嚴重打擊,會覺得自己就是個廢,別人也會這樣覺得。”
“可是溫明也沒回郵件干涉啊?”司圖不理解。
梁喬笑嘻嘻的回道:“他又不傻,怎麼可能在郵件里干涉這種事。到時候出了問題,這些往來的容,可就是把柄。”
他這麼一說,梁喬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難怪你堅持讓張婧發郵件。”
“以為自己是獵人。”
“不過你也得小心點,畢竟連著溫明,陳燦的下場我們都看得到。”
“你說得對!所以我們才要狠,要不擇手段。”
“不擇手段?”司圖驚詫的問。
梁喬看著他,知曉司圖此時還沒蛻變前世那種失敗的腹黑,于是說道:“人生不是長跑,人生是弱強食。不管我們愿不愿意承認,我們都在被現實圍獵。不撕碎別人,那就撕碎自己,喂狼!喂虎!喂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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