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爾陷兩難,一個小廝卻在這時候敲響了門,“二爺,二老爺那邊請您過去一趟。”
“知道了。”薛懷把桌上的東西理好,站起來對顧爾說:“時機不巧,既然你有意學,改日得空了我便教你。”
“爺費心了。”顧爾送薛懷出了院子,火急火燎的回房把裝著服的籃子拎出來,小跑著去找小翠。
小翠遠遠的看見趕迎了上去,“爾爾,你總算來了。”
“小翠姐,不好意思有點事耽擱了,我們趕走吧。”顧爾氣籲籲的跑過來,扶著膝蓋順了順氣說道。
小翠點頭,兩人匆匆朝二房走去。
們在門外求見的時候,薛忱正躺在榻上,一個侍站在他後幫肩,一個侍跪在他腳邊幫他捶,聽到外頭有人通報,他從桌上拿了一塊柑橘放到裏,邊嚼邊說:“讓們進來。”
顧爾把疊的方方正正的服遞到薛忻麵前,薛忻瞇了瞇眼,揮手讓邊兩個侍下去,接著用盤子裏的布了手,把顧爾做的服拎起來正反看了看,說:“過來替我換上試試合不合。”
顧爾走過去練的幫他換上,而後垂手站在一邊,小翠見薛忻站著不說話,連大氣都不敢,手心漉漉的全是汗。
薛忻低頭看了看上的服,大小長短剛好合適,他忽的笑了,說:“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是這張臉就和我胃口,還會服侍人,嘖嘖。”
顧爾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秀氣的眉頭皺了皺,“三爺,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薛忻好似對上的服很滿意,一直扯著袖子在看。
顧爾行了個禮和小翠走了出去,小翠慘白的臉上總算有了,“爾爾,我剛剛都快嚇死了,生怕三爺又要刁難你。”
“放心吧,三爺沒這麽閑,和我一個小小的婢過不去。”顧爾笑了笑。
小翠鬱悶了三天,現在總算出笑臉,“爾爾,你快回去休息休息,這幾天一定都沒好好睡覺,為了三爺的事讓你費心了。”
顧爾疲憊的點了點頭,與小翠分開朝飲翠院走。
們都沒注意到假山後麵的一抹藍袍角,薛懷背手站在那兒麵無表的看著顧爾的背影。
林惟被薛懷上的冷意激的打了個哆嗦,比在薛祿那兒還要冷上幾分。
“林惟,去給我查查剛才顧爾到薛忻那兒幹什麽去了。”薛懷偏頭下令,沒有即刻回飲翠院,而是去花園裏走了走。
花園裏百花凋零,並沒有什麽看頭,薛懷不知不覺走到了東邊最大的一顆樹下,樹上不見綠意,風中隻有孤零零的枝丫展著,他抬頭碧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那年他在這棵樹下遇到顧爾的時候是多大呢?時間太久了,他記得不清了。
別的都忘了,那個哭的慘兮兮的團子他卻記得明白。
那年冬天,他嫌屋裏太悶,一個人拿了紙筆到花園裏畫畫,上穿的厚,正午的太也好,薛懷並不覺著冷,反而來了靈,筆下如有神。
畫到一半,就聽見“撲通”一聲,繼而有低低的哭聲傳過來,很輕很小,薛懷本不理會,但那細小的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一直朝他耳朵裏鑽,最後他忍不住站起來,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一走近了,薛懷就看見雪地裏趴著個小姑娘,年紀不大,一雙眼睛又圓又亮,像是水洗過的葡萄,臉上紅撲撲的,楚楚可憐。
“哥哥,能不能扶我一下?我腳疼。”小姑娘滴滴的說道。
薛懷看眼生,年齡又和薛茶差不多大,穿的說不上富貴卻也幹幹淨淨,隻當是和薛茶一起到府裏來玩的哪家姑娘,於是彎腰將扶了起來。
顧爾自己彎腰拍了拍上的雪粒,見薛懷到涼亭去了,也跟著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不吵不鬧坐的遠遠的,下鞋,小小的腳踝上麵腫了一塊,顧爾不懂事,隻覺得疼,手的毫無章法,那腫塊沒消下去反而越來越大,咬著不敢哭出聲音,怕惹得薛懷嫌,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薛懷歎了口氣,蹲下,的腳背瑩白,腳趾,腳踝的傷也格外明顯,他手懸在半空猶豫了會。
按禮數孩子家的腳別人是不得的,但對方還是個半大的小姑娘,現在又了傷,也不拘於這些了,薛懷抓住顧爾的腳,按在的傷口不輕不重的,顧爾漸漸止了哭聲。
這個哥哥不張的好看,人也非常溫呢。
薛懷給了半晌,效果不是很明顯,小姑娘倒是安靜,不哭不鬧,乖巧得很,他見顧爾腳上的傷沒有消下去的跡象,停下了手上的作,說道:“你先在這兒待著,我去找人過來給你看看,恩?”
顧爾聽話的點頭,剛剛腳一直被薛懷握在手中,沒有覺得冷,薛懷的手一拿開,冷意從皮裏紮進去迅速蔓延,顧爾自己穿好子,眨著眼睛說:“我就在這兒等你,哪兒都不去,哥哥你一定要回來找我。”
薛懷聽著這句話,突然覺得心裏一暖,他了顧爾的頭,勾起角,“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
薛懷確實回來的很快,但是亭中卻沒了那個小姑娘,隻在椅子上留下了個紅豆串的鏈子,孤零零的躺在那兒。
薛懷找遍了整個花園,都沒能找到那個噙著眼淚喊他“哥哥”的人。
無從打聽,無從尋找,那個小姑娘仿佛是薛懷做的一個夢,夢醒了就消失不見了,直到那天在飲翠院的門口,隻一眼,薛懷就認出了顧爾。
再見麵,顧爾還是同小時候一樣,眼淚汪汪的,煞是可憐,也就在那時,薛懷才知道,原來他想找的人一直就在自己府上,還了二房的奴婢。
當年小小的人兒,如今也長了大姑娘,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薛懷想顧爾也許早就忘了自己了,忘了曾一聲一聲喊過他“哥哥”了。
薛懷回了飲翠院,顧爾端了杯熱茶送上來,帶著淡淡的笑意,不似早間的左顧右盼,薛懷接過茶杯,心裏有子躁意怎麽消也消不掉,什麽時候開始也有個人能對他有這麽大的影響了。
薛懷作為薛府的掌權人,想要知道一個丫鬟做了什麽事是輕而易舉的,林惟那兒很快就有了回複。
“顧爾為何要給薛忻送服?”
林惟搖頭,說道:“據說那服還是顧爾親手做了送去的,至於為什麽會送過去,屬下也不知。”
薛懷一下一下的著手上的扳指,林惟站在下頭,覺得薛懷把正事放在一邊轉而關心一個丫鬟的去向不是明智之舉,隨口猜測道:“丫鬟給爺送東西是常有的事兒,也許是屬意三爺也未可知。”
薛懷猛的拍桌而起,“屬意?!”
林惟被一嚇,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張了張想補救,卻不知道說什麽,又閉上,腳下朝後挪了挪,站的遠了些。
薛懷在屋裏左右踱步,看到林惟站在角落,不爽的說道:“你出去,站在這裏幹什麽?”
林惟灰溜溜的,他也不想站在那邊礙眼啊。
薛懷滿腦子都是“屬意”兩個字,顧爾原來是對薛忻上了心麽,那他呢?他哪點比不上薛忻?他要的服還沒做好,就的幫別人做了服送過去,到底誰是的主子?真是氣煞人也!!
“顧爾,你給我進來!”薛懷朝門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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