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綠葉與藍蘇婉走後。
阿紫既要備三人的膳食又要時時過去給端木若華添置火盆、研墨梳發鋪毯煮茶……凡是葉綠葉待過不得讓師父親自做的事都不得不全部攬了,幾日下來累得不輕,心裏不免要歎自家大師姐竟能如此侍於師父側數年不改。
“小雲子,我要去備晚膳,這是剛煮好的熱茶,你給師父端過去吧!”阿紫剛從院中大廚間裏鑽出來,迎麵便見了雲蕭,立時喜道。
年眉間一閃而過的愧赧,見一連數日忙碌著,而自己幾乎一事未做,忍不住道:“雲蕭代師姐去備晚膳吧。”
阿紫似乎沒想到他會主請纓,愣了一瞬,才滿懷期待道:“……你會備晚膳?”
年聲音減了兩分氣勢,猶豫著點了點頭:“我給二師姐打過下手,應是可以。”
阿紫聞言便樂了:“二師姐教的!那肯定沒問題了!你早點說嘛,我以為小雲子你什麽都不會呢!”
年聞言也未在意,點了點頭便當真向廚房去了。
“菜籃裏有青椒!阿紫要吃炒青椒!”小丫頭於他背後嚷了一句,知端木若華隻食素,倒未敢提什麽葷味。
年聞言回頭,心下有些忐忑,謹慎地問道:“……師父可有什麽忌口?”
小丫頭這才愣了一下,恍恍覺道:“哦……師父好像是不吃辣的……”言罷又忍不住肆意道:“不過無妨啦,師父因中那寒毒,味覺早已失了七七八八辨不出什麽輕重……先前也說過不必顧慮的!”
年愣了一下,眼見紫丫頭竄遠,未來得及多說什麽。
院中雪花飄地又厚重起來,洋洋灑灑,有如白梨殘落。
廚間,年手忙腳地添柴掌火,滴菜油,忙活許久才終於將切好的青椒倒鍋裏,隻是一時見得菜籃角落裏有幾枚紅尖椒,又猶豫著拾起喃道:“若要炒的話,可是應放些紅椒?”
隻是想到端木若華似乎是不食辣的,不由又遲疑起來,低頭垂眸間一出神,菜油熱遇水,早已嘭聲濺起,四飛,其中一滴便就竄到了年細膩的手背上。
玉一樣瑩白的手背頃刻燙出了紅點。
年微微吃痛,手一抖,紅椒便順勢了油中。
年避開之際見得,愣了一瞬,心頭雖有憂慮,但也隻能看著它在鍋中躺下了。
晚間飯桌之上,阿紫將端木若華推至,十分明悉地將菜盤皆置於端木若華麵前離沿三寸之依次橫排,盛飯奉上,才一屁坐下舉箸便去夾那青椒。
年睜著眼睛看著阿紫和端木若華。
“哇!”口之際,阿紫驚一聲:“這麽辣!”
紅尖椒浸油過,辣得連青椒裏沒有鹹味都未能嚐出。
年嚐了幾口其它菜,便麵微紅地於紫丫頭對麵端碗忐忑坐著。
他幾次抬眸兩人,紫小丫頭臉上,每嚐一道菜表便要變換一次,獨白的人舉箸慢慢食著,麵上平靜淡然,好像全無一異。
阿紫眼眶微紅道:“真……好吃……小雲子……辛苦你了……”
年猛咳數聲,瞥了數眼白之人,見仍做平常,心上這才緩了下來,輕應了一聲:“嗯……嗯。”
他勉強端碗咀嚼之際,見上位上的人夾了一箸那青椒。
淺淺嚐了一口,似是無常,隻是再過片刻,便就輕輕置下了手中青瓷玉碗。
阿紫疑道:“師父,您不吃了麽?”
端木若華麵容淡泊,輕點了點頭:“已用罷。”言罷習慣地手於左手兩寸取,隻是未到什麽,便就愣了一瞬。
阿紫見得,驚跳起,忙竄出幾步拿了方巾奉上:“對不起師父!我和小雲子一時……一時忘了……”
端木若華未在意,接過了手,便轉軸離了:“無妨,你倆慢慢食過。”阿紫忙接手過來,輕推了子離開暖食小廳,再度回轉過來一屁坐下,不由窘愧喃聲:“若讓大師姐知道我們兩個這樣疏忽,定不會輕饒了我們……”
年聽罷,未說什麽,隻是見得上位上置下的碗中隻去了小半的白米,心上微滯。
端木若華每日必要定,夏秋時於外,冬春時於室,卯時之際絕不可打擾,這是葉綠葉叮囑下的。
兩人自當遵從,因而未至辰時,雲蕭與阿紫從不敢來飲竹居擾。
隻是這日,紫的丫頭飛竄而來,至了端木若華寢居前,又不敢敲門,隻得一遍又一遍地原地打著圈兒。
房的人聞了數遍的腳步聲,隻得緩下氣息,開口問道:“出了何事?”
阿紫聽見的聲音,立時一喜,忙道:“回師父!小雲子他今晨起來上起了好多小疹子,他隻說頭有些疼,我看過隻道沒中毒應無礙便沒敢來擾,但現下他已昏過去了!”
端木若華聞言,問道:“……他現在何?”
小丫頭立時道:“我去把他帶過來!”言罷未待端木若華應聲便又竄了去,不多時毫不費力地將年扛了過來。
再至端木若華門前,因卯時未過,小丫頭仍有幾分猶豫:“師父……還未至辰時,弟子能進來麽……”
“……進來罷。”子應一聲,手腕一轉隔著屏風便揮開了門。
阿紫一咬牙,急步進去忙將年置了長椅中,而後竄去闔上門,便就繞到了端木若華一側。
白曳地,子慢慢於榻上下來,坐木椅中,出得屏風便手給年把脈。
“師父,小雲子是怎樣了??”
端木若華鬆了一口氣,順臂而下輕點了點他臂上果然已泛出的紅疹,便就淡然道:“無妨,應是吃了些質不喜的濁,如他這般起疹後過幾日便會自行愈好。”
阿紫愣了一瞬,立時想到昨日自己嚷著要吃的炒青椒。應該不會是因為那道菜吧??但是除了那道菜其他菜以前二師姐好像都常做哦……
不由有些窘迫,既為自己嚷著要吃辣,又為今日這般就擾了端木若華修行。小聲心虛道:“不……不用吃藥麽?”
端木若華略思一瞬,道:“你去藥廬裏取兩錢烏梅、五味子伴黃茋荊芥白蒺藜熬做一碗,端來給他服下,如此應可早些消了紅疹。”
阿紫忙應下,隻是轉剛要竄出門時不又躊躇下來:“師……父……那些藥草……藥房裏有麽?”
端木若華搖了搖頭:“月前於穀外運進,我寒日不出,未及辯好轉藥房,應是沒有,怎麽?”
“嗬嗬……藥房裏那些標注好放在小方閣裏的藥材我還識得出……煉藥廬裏的就……”
端木若華歎口氣道:“隻怪先前小藍開口,我擔心有所差錯,未能放心讓來理……”
子言罷,靜聲淡淡道:“也罷,為師過去取給你就是了。”
阿紫大驚,忙搖了頭:“這怎麽可以!大師姐說過,最多給師父開開窗,雪天裏絕不讓師父出門去!回來若知道了,肯定要了阿紫的皮!”
端木若華眉間淡然,淺聲道:“無妨,我取過藥材給你便回了,不會有大礙。”
小丫頭還是搖頭:“這幾日又是大雪,外邊的風格外冷,若讓師父傷著寒著,大師姐定不會輕饒了阿紫!”
端木若華麵上仍舊清冷,隻是聲音現了兩分溫意,緩聲再道了一遍:“取過便回,無礙。”
小丫頭無奈,隻得拿了麾給披好,又端上熱茶又焐了雙手,才肯將其推到了藥廬裏。
端木若華隻聞了聞,便就取好了藥材遞了手中,而後不由分說地便被小丫頭送回了寢居。
阿紫看臉上果然微現了冷白之,忙竄出去又匆匆置了個火盆來:“師父您趕快暖起來趕快暖起來……千萬別讓大師姐知道……”
端木若華聽著叨念和忙活,神平和淡然,隻是麵上不由地現了一分溫然之意。
年從長椅中醒來,眼便見得麵上輕暖之,不由有些怔然。
見得紫丫頭上竄下跳地於麵前喋喋不休,子靜聽不語,眉間雖淡卻十分寧和,一時間心中不明所以地有些茫然和怔愣。
不多時阿紫端了湯藥給年服下,扁著歎,“竟真如大師姐所斥,師父從不間斷的水迢迢心法修習,終因阿紫的無知胡鬧斷了一日!”
端木若華卻隻是淡然道:“無妨,是綠兒過於謹慎了,隻要一斷不過七日,於為師便無什麽大的妨礙。”
原本忐忑不已的小丫頭聽罷,這才釋了懷,“那就好!”一言剛止便竄出了飲竹居去,揚言要給兩人備一頓盛的午膳。
年原就有些頭暈,喝罷湯藥更覺昏昏沉沉,強撐著起回自己居所去,隻是被端木若華淡淡阻了:“藥效剛起,你再躺許,再醒來上紅疹應已消退。”
年迷蒙中向著的方向了一眼,隻覺淡漠如畫,朦朧遙遠,輕應了一聲是,便就沉沉睡了過去。
其間覺到上微,無意識地手來撓,隻是還未及到子,便覺手腕被人微用力扣住,手微涼,年覺得桎梏,昏蒙中本能地掙了一瞬,沒能掙開,便就慢慢靜了下來,再度睡了過去。
午時阿紫端了飯菜來,年仍未睡醒,小丫頭正醒他,端木若華緩聲阻道:“任他睡醒為妥。”
小丫頭毫不置疑,與自家師父兩人吃罷,留了碗小米粥給他溫在灶間。
阿紫收拾過後,端碗退下,端木若華於案上取過那冊常閱的刻字竹卷,於手指尖上靜靜“看”了起來。
大雪紛然,不時地院外青竹不得不彎下腰,將厚重積雪彈落滿地。
饒是“強壯”的阿紫,一路穿院去到廚間,也不由覺得外邊真冷……
小丫頭正於灶上放下托盤,眼角便瞥到一於廚房小窗上飛竄而出。
銀紋雪貂?!
大眼倏地瞠亮,小丫頭麵上迸出極大的驚喜之意,這可是好寶貝啊!大師姐常年在山間尋找卻從未能捕得!!
小丫頭二話不說,拋下盆碗,矮著極為小靈巧的子飛竄而上,竟也從小窗鑽出,朝著那晃曳、移飛快的銀白小影飛急追而去。
正於院中懶散走過的縱白看見,抬起碩大的目一眼,甩甩長尾,閑閑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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