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覺之前,葉知秋遣了其他小丫鬟,只留明黃守夜。
吩咐明黃:“將錢匣子拿來。”
明黃納悶:“這麼晚了,小姐拿錢做什麼?”
但對葉知秋素來忠心,里雖問著,但還是依言取來。
葉知秋的私房錢其實也不太多,每個月月錢是固定的,刨開零花,剩余不多。真正值錢的都是家里給添置的金銀珠寶。
但那些不能用來賞人。
所以葉知秋就拿出了去歲過年得的那袋小黃魚,從里頭拿出一來——小黃魚約小手指頭長,鑄造很致,活靈活現的,黃澄澄,分量也不錯。
拿出兩來,拉過明黃的手,放手心,溫聲道:“這兩條小黃魚,一條是給你哥哥的,一條是給你的。你哥哥今日做得很好。我很滿意。你嫂子下個月就要生了,剩下這一條,你去打一只小金鎖,全了做姑媽的臉面。”
明黃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燈下,眼底有淚閃爍。
最后搖頭,將小黃魚推回去:“小姐能記著我,我就心里歡喜得很了。這個我不能收。小姐這些年也沒給我東西,我有私房的。至于我哥哥,他能替小姐辦事,是他的運氣,哪能要賞?”
“拿著。”葉知秋幫握小黃魚:“你哥哥的賞是該得的。我他辦事,不能還他往里錢,那些人,他就算不給錢,也總是要請那些幫忙起哄的人吃頓酒的。至于你這個,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們一家子都很好,日后,我還有用你們的時候,自然要賞罰分明。你若將來做錯事,我也不會容的。所以,該收就收下。”
明黃眼淚掉下來,低頭拭,哽咽的說了句:“小姐和以前,好似不大一樣了。”.七
葉知秋微笑:“死過一次的人了,自然不一樣了。好了,我困了,熄燈睡罷。”
許是解決了心頭重石,葉知秋一夜無夢,安然好眠。
第二日,明黃哥哥許力得了小黃魚,也是推辭一番,又很高興。明黃捎話給葉知秋,就說那些人很嚴,不會將昨日的事說出去,請放心。
葉知秋是知道他的能力的,上輩子,他們一家都忠心耿耿,直到最后葉家衰敗,許力用自己的小兒子,換下了嫂嫂生下來的孩子,保住了那孩子的命。就沖著這件事,葉知秋這輩子就不打算虧待許家。
然后,讓明黃許力中午吃過飯到二門,還有事兒要吩咐。
許力早早就到了二門候著。
葉知秋陪葉夫人用過午飯,服侍睡上午覺,這才緩步到了二門。
許力遠遠看見葉知秋過來,也不敢抬眼看,忙低下頭,垂手立在門邊,靜靜候著。
葉知秋見他如此規矩,心中更加滿意,點點頭,“昨日的事,你辦得很好。但這件事,還沒完。我想你請人將昨日的事,好好的與旁人說說。”
許力一愣,有些不解:“這個事兒……必會傳開的。”又何必如此呢?
“若家為了保存臉面,或是六皇子為了什麼目的,從中導,或許傳開的,就不是那樣了。”葉知秋手中的絹扇輕輕搖了搖,聲音里出一冷意:“如何能給他們機會?”
許力一下明白葉知秋的顧慮,當即愧:“還是小姐想得周全。”
葉知秋看著遠已經葉片漸漸染上紅的樹木,輕聲道:“不必傳播太多,就好好講一講,六皇子如何辜負了我家表姐一片癡心,非尚書府千金不娶。而我家表姐,又是如何維護六皇子的。”
報復沈長璜,是拒婚當然不夠,只有讓沈長璜之心路人皆知,才能真正起到讓沈長璜陷舉步維艱的境地。
而對于時錦,葉知秋覺得,也是要有人之最好——上輩子,時錦說得最多的,就是他們如何相,而如何橫亙在中間。這輩子,沒了橫亙在中間,時錦就和沈長璜好好“相親相”。
時錦喜歡給自己設立個癡的形象,那麼,就讓世人提前知道是如何癡好了。
看看這一次,還有沒有人能說那是癡?
許力領命而去,葉知秋回了自己院子,卻并不歇息,而是開始看賬本——昨日說了要讓學著管家,今日所有賬目都送過來了。
葉知柏更言明:其中有幾問題,若看不出,便要罰抄書。
葉知秋不喜讀書,更怕抄書,寧可背藥典,也不耐煩這些,所以還是不敢對賬本有半點馬虎。
賬本看著半截,門房就送來一本請帖。
說是徐家嫡徐清卿的請帖。三日后,徐家辦花宴,整個盛京的貴們,都請了。不僅貴,就是盛京的適婚男子,有名有號的,都請了。
這種宴會,說是賞花,可實際上就是給想要相看婿媳婦的人家一個機會。
徐家沒有請葉家,可徐清卿卻單獨給葉知秋下了請帖……怎麼看都很奇怪。
但葉知秋大概知道一點:徐清卿和沈遇白算是青梅竹馬,也是最被看好的,有可能為十九王妃的子。可惜,現在卻被半路截胡。徐清卿心里,怕有點兒不是滋味。所以才會做出這番舉。
怎麼看,這都是個鴻門宴。
葉知秋思量片刻,還是決定去。
從前在貴圈的人緣和名聲都不大好,以至于最后也沒有一個人替說句好話。
可現在既然重新來過,就不好再讓時錦獨占鰲頭了啊。
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徐清卿的爹,是師父的師兄。想要盡快找到師父——上輩子,師父再過個半年,就會遇到命之憂,臨終前才將記錄了畢生醫和藥方的手札傳給,也就導致了,也只學了個半罐子水,很多東西學起來更是似懂非懂。
所以,這輩子,如果能早點遇到,說不定不僅能更好的學醫,還能救下師父。
有這樣的思量,葉知秋就覺得無論如何,都要和徐家搞好關系才行——徐清卿或許例外?
就這樣,葉知秋回了請帖,只說自己一定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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