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在路上，趙長河已經旁敲側擊問了七和部分神教徒一些基礎常識。這基礎常識和現世慣常的認知還是有一定接近的，武學同樣分為功和外功，所謂“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無論練哪一種，到了一定程度都有資格去嘗試打開玄奧的人玄關。

若有足夠機緣，想外兼修當然也可以，據說這樣打開人玄關會更容易，戰力也更強，天下知名的高手沒有不是外兼修的。

外功不像功那麼深奧，但同樣很多門道。比如學個鐵砂掌你也得知道用什麼鐵砂、用什麼方式去練、用什麼藥來浸泡手掌等等，以及招式套路、運勁技巧，一般人連學這些的機緣都不會有。但凡學了一些的，已經勉強能稱一句“江湖好漢”了，也是龐大江湖的基礎。

其實就算練家的，也需要打基礎的扎馬步等等，也屬于外功的范疇。

功就更是難尋，往往都是不傳之、立派之本。不是別人不想擁有神奇的力，實在是沒尋求。家就是家之學，核心功法分九層，只要練完了，大概就可以突破玄關九重。岳紅翎推薦趙長河在家學武，確實是為他前途著想的好去。

七手頭這個破外門心法當然沒大用，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拿到真東西的機會。

按這模板看，這世界還低武的，趙長河總覺得是不是哪里不對……

而煞功就是極為典型的外功。

它不修息，練到死也不會有什麼家暗勁、什麼輸送力給人療傷……但也不代表橫練功夫，它練的是氣。

神教認為，人之中含有龐大的能量和煞氣，脈奔流、沸騰涌，引此煞氣筋骨，可以發出極為兇悍的力量。而若是練到深，也可以引發敵人的脈紊沖突，渾脈破而死，死狀極為兇戾，是很典型的魔功。

練這功夫自然也有一些前置要求，既是以自氣為憑，當然是年輕威猛的漢子為佳，越是雄壯有力的年輕人，氣自然就越盛。

與此世普遍營養不良缺食的底層民眾相比，趙長河當然是營養富，高大魁梧，在學校也是運健將，本就是一副修習外功的好骨。

煞功很適合他，甚至可能是最適合他目前況的功法了，既不要求從小練起，也沒有什麼艱深的領悟，還可以為日后修習神功打基礎，那才是真正外兼修的好功法……

雖然很可能會有一些弊病，比如按這個套路去看，很可能支潛力之類的……可魔功基本都有弊病，正如玄門正宗基本都進展緩慢一樣，想要兩全之事？那就得主角才有資格練的真正神功。

趙長河忽然想起岳紅翎，這是個主角麼？

他啞然失笑，繼續往下翻。

打開煞功的正文教習，開篇明義，還是讓人先打熬筋骨，以及鍛煉馬步弓步等等基本功，還畫了一些圖譜。只不過這些示例圖譜和以往所知的正常弓步馬步有些差異，或許就是奠定此功氣運行的的特殊要點。

和想象中什麼神法門的覺有點落差，不過趙長河倒反而覺得有點真實，游坦之拿到的易筋經還是神足經來著是不是就這樣？他想了一想，索離桌，直接對照著圖譜上的作，開始扎起了馬步。

既然決定了，那就做。

七靠在床頭，有些吃驚地打量他。

這行力有點意思……只不知他能堅持多久？

其實趙長河單是這一次都堅持不了太久，沒蹲過馬步弓步的人真會不到那種沒幾分鐘就酸得本撐不下去的，這事無法一蹴而就，必須日積月累才能打造出穩定的下盤，不如山。

正當趙長河快要撐不下去準備睡覺的時候，漆黑的夜忽然閃起了一道芒，似有一篇書頁在上空緩緩展開，上面麻麻的金字樣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趙長河駭然向外看去：“這是什麼？為什麼我在屋里都能看見天上的東西？”

“每當世榜有所變，天道便會垂下記錄，萬眾恭聆，在哪都看得見。”七也躺不下去了，起到了屋外，仰首看天。

世榜？什麼玩意？

趙長河抬頭看了一陣，刺眼的覺消失了，終于看得清字樣：“十月末，小雪。岳紅翎千里追逐薛蒼海，戰于文山城外，薛蒼海下風而走。”

“潛龍榜變。”

“潛龍第二，岳紅翎！”

“落日紅翎，不可拘也。”

趙長河目瞪口呆，這啥？游戲全服通報？

剛還在想低武是不是有點不對呢，老子這是穿了個什麼奇葩世界？

七在一旁幽幽嘆息：“岳紅翎……玄關八重勝九重，果然天之驕子，非常人可比。”

趙長河問：“薛蒼海是誰啊？玄關九重？被越級挑戰這麼菜，還是岳紅翎主去追殺的。”

七斜睨著他：“便是我們神教薛教主。”

趙長河：“！！！”

“如何？”七有些好笑：“你千辛萬苦為了混個教的機會，卻知道教主其實都打不過帶你莊的岳紅翎，什麼？”

“沒什麼，早知道神教不是多牛……”趙長河定了定神，低聲道：“其實我心中反倒有些替不安，年紀輕輕的這也太耀眼了，很容易遭忌。”

七更好笑了：“你替不安？不安什麼？”

“比如什麼榜單排名，聽說之前第五對吧，現在第二了，原來的第二被到第三，會不會心中不服，會不會找麻煩？而薛教主被人越級挑戰，這公然通報給天下人看，可比一般的掉面子嚴重多了吧？怕是要不死不休。”

七終于笑出了聲：“你一個連煞功都才初學乍練的低級匪徒，擔心一個能打贏你家教主的人？因為漂亮？”

趙長河板著臉：“是我的恩人，沒出手，我已經死在趙厝。”

其實……岳紅翎千里追逐薛蒼海，是不是也和趙長河有關系？認為趙長河死在家莊，是害了趙長河之類的，或者是已經知道了殺人者趙長河，殺上門來問個明白？趙長河沒那麼自，不敢確定。

七也想到了這一層，不打趣他了，懶懶道：“你的擔心當然有道理……所以你以為，好端端的榜單，為什麼會被稱為世榜？這玩意本就是個禍之源啊，多爭斗因此而起。”

趙長河心中一，轉頭看他：“所以所謂世書……”

七點了點頭：“這玩意分為天地人榜與潛龍榜，全部加起來，就是世書。”

趙長河：“……”

怪不得之前自己說沒看過的時候，七會那種看外星人的表。

這種全服通報，只要是當世之人，怎麼可能沒看過啊！雖然天地人榜有點土就是了……

他干咳兩聲，遮掩道：“原來這就是世書，你早說是這個我就知道了，我山里出來沒聽過你們起的別名。”

七倒也接這個解釋，他本來就是這麼認為的。便也沒糾結這個，失笑道：“既然看過，這不就是神跡？世上有神還有什麼疑問？”

趙長河沉不語。

現代人見多識廣，倒不會像土著們的思路。在他眼里這可未必是神，比如剛才想過的游戲世界就是一種可能。這種可能還不能打包票，多的是其他可能。

便是真有一個高維生在作這一切，那玩意兒也不一定就做神。

趙長河心中浮起瞎子平靜的容，心底有些翳。如果真這麼牛，自己怎麼回去……

七奇道：“你在想什麼？”

“哦。”趙長河醒過神來，隨意找了個借口：“我在想岳紅翎才玄關八重，能打贏九重的，你們也沒多吃驚，越級挑戰之類的在你們看來很平常？”

七嗤笑：“修行層級，無非是力量更大、反應靈敏、耳聰目明，打斗優勢確實大，卻也不能代表穩勝券，否則人們為何還要苦練劍法刀法，磨煉實戰能力？話說振武號稱玄關三重，還不是一樣死在你手里，你這級越得才多。”

“他又不是刀槍不，被死有什麼稀奇。對了，我這個不能上榜麼？因為太低級？”

“世書可不看級別，看的是戰績。無論你什麼修行，能有亮眼的戰績都可能被記載，尤其潛龍榜，更講潛力表現。只不過你那種不算戰斗，世書不會有反應，要是真在戰斗之中把振武劈死了，估著你真能上榜……”

“這樣……”趙長河著下：“那戰斗過程中撒石灰把人死算不算？”

“只要于戰斗之中，無論什麼手段，都屬于戰斗經驗和戰斗智慧的一種，能以弱勝強就是你的本事。江湖豪杰們覺得這下三濫，然而世書是認的……正所謂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趙長河：“？”

“怎麼？你那什麼表？”

“你們怎麼有堯和桀？”

“……什麼你們我們，你山里出來都能聽過，我為什麼不能聽過？”

“不是，這……算了。”見鬼了這世界，山寨里不知道有沒有歷史書，啥時候找來翻一下看看。

七道：“怎麼，聽你的語氣，對上榜很有興趣？”

趙長河沒有和人爭排名的意愿，他了解這些當然只是為了把世界觀搞明白。當然七這麼問了，他也只能順著回應：“誰沒有點榜上有名的沖啊，這多裝啊不是……”

七笑瞇瞇地拍拍他的肩膀：“天榜十名，地榜三十六，人榜七十二，二十五歲以下潛龍不計上限。加把勁，十九歲才開始扎馬步的，趙長河兄臺。”

趙長河斜睨他一眼，忽然笑道：“你現在越來越笑了，這才是本我麼？”

七瞬間板起了臉，氣哼哼地回屋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