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發糟糟地蓬在腦袋上,十分潦草,但配上的那張充滿驚愕卻明艷嫵的小臉,又莫名多了分緻。
一雙目迷茫地看著珠珠,小爪子抓一抓頭髮,沒聽懂似得:「啊?」
其實謠言從昨兒下午就開始流傳了,昨日在場的眾人都把目放到了摔倒的安上,不曾注意有個小宮從那邊路過,那小宮瞧見周津延的肩輿,嚇得不敢靠近,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跑開了,誰知就這麼巧,那一眼恰好就看到安狼狽地倒在地上。
小宮不嚴實,轉頭就告訴了別人。
闔宮上下無人不知上任司禮監大太監殉了先帝,掌印之位就此空缺。
新帝登基后,自然由西廠提督兼司禮監秉筆太監的周津延暫統司禮監事務,沾了周津延手的東西就從來無人再能奪走,說不準過兩日皇帝的擢升的旨意就下來了。
而司禮監有小閣之稱,除了擁有涉政之權,還掌管皇宮禮儀刑罰等一切事務。
安為宮妃自然在他的糾察之下,如此一來,小宮的話十分可信了。
更何況安的確是了傷,腳崴了,沒法給太后請安,便派珠珠前去慈寧宮替告假。
不知的人自然會猜測何故這般巧合?剛傳出得罪了周津延,就病了。
一來二去,流言就這樣傳開了,眾人煞有其事地說的真切,彷彿那個時候,們都在場親眼瞧見一般。
「……說您被丟回來的時候,雙模糊。」珠珠小聲說。
安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把角閉上,團著棉被砸到床上沉默了一會兒,爬起來:「我只是崴了腳而已,哪裡就斷了!你瞧瞧好著呢!」
珠珠按住掀被子的手:「娘娘!」
安捋捋凌的秀髮:「哦!這不是重點。」安小臉一板:「這不是瞎編嗎?太離譜了,大家怎麼就相信了呢!」
沒人比安這個當事人還了解況,當時因為害怕周津延想趕快離開,但由於道路打,走的太快,才摔倒。
雖然那個時候,悄咪咪地在心裡埋怨了他幾聲,但看在他借自己肩輿的面子上,安早就不生氣了。
「許是因為那人是周督公吧!」珠珠誠實地說。
「可是沒有人看到他邊的孟春幫我請太醫嗎?」安腦仁子發懵。
珠珠尷尬地說:「們說因為您傷勢太嚴重,怕您在他手裡丟了小命,這才給您請了太醫,畢竟您份不一般,是位皇妃。」
安聽著這些離奇的話,有些無語:「那有說我究竟是犯了什麼值得他打斷我的錯嗎?」
珠珠搖頭。
周津延出了名的手段狠毒辣,行事目中無人,卻憑著皇帝信重,坐到如今的高位,顯赫當權,自然有人不服。
曾有人當文武百指著周津延的鼻子罵他閹黨作,禍害朝綱,那人下場自然不好,沒過幾天周津延就帶著西廠番子抄了他的家。
這樣一個惡名在外的人出了事,大多數人是會下意識站在他的對立面,同弱小。
如今安就是那個弱小,和以往一樣,宮人們下意識地會腦補是周津延故意找茬,畢竟一位手無縛之力,遭遇令人同的弱子再過分能做什麼錯事呢!
安如今算是明白周津延在宮人們心中是什麼樣的形象了。
安先前聽過許多西廠提督的傳言,也本能的懼怕他,嗯……
得承認,現在依舊如此,但接過幾次,覺得他這人雖是晴不定,但也沒有宮人們說的那般吧?
安帶著疑沉思。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坐起來,結果到了右腳踝,臉微變,眼睛鼻尖酸酸的,要是周津延以為是在傳謠,屆時該怎麼辦。
悶疼的心口,覺自己要被氣得犯病了。
珠珠看作,面頰發燙,走神想到,安一冰玉骨,四肢纖長,都長在了該長的地方,姿嫵,珠珠作為子,看了都臉紅。
心中又不免替安可惜。
安只顧著惆悵地蹙著眉頭,完了,完了,可太慘了。
難不要瘸著腳走出去,專門替他闢謠,這樣也太傻了吧!
*****
第二日,安老老實實的把自己收拾妥當,出門了,好在經過兩日的冰敷熱敷,腳踝的疼痛得到緩解。
安撐著珠珠的手,慢慢地往慈寧宮挪,累極了,冰天雪地里後背竟起了一層薄汗。
一路招搖,晃到了慈寧宮,來得最晚,其餘太嬪太妃們這時已經到了。
看到安全乎的站在面前,眾人停下說笑的聲音,似乎都很意外。
「太妃沒事兒啊!」康太嬪驚訝道。
壽賢宮的德太妃帶著笑意道:「康妹妹說的是什麼話,你和容妹妹住一個宮呢!」
康太嬪臉一僵,撇過頭不說話了,但眼神一直似有似無地往後瞥,想要聽聽安怎麼說。
唯一探過安的,畏畏站在人群邊緣的安太嬪也看過來。
們都以為自己得罪了周津延,明哲保,不與扯上關係,遠離也是常理之中,安一直都明白的,笑瞇瞇地說:「我只是腳踝扭傷了,不是什麼大病。」
「那外頭怎麼傳那樣?怎麼都與周督公扯上關係了?」德太妃想聽的,絕不僅僅是這些,把在場的人都想知道的問題問出來,畢竟人沒事兒不代表沒得罪周津延啊!
安俏生生地站在眼前,除了行不便之外,並無不妥,面頰紅潤,一雙勾人的眼睛笑得明艷,眼下那顆淚痣給白凈無暇的面容平添妖艷,活的一個嫵憨的小狐貍。
難怪先帝會招宮,眾人心中泛酸,不過先帝已經駕崩,這樣的人無人欣賞只能在後宮蹉跎老死,眾人又心理平衡了,若是再得罪周津延……
眾人幸災樂禍地看著,等著看笑話。
「我還奇怪為什麼會有這種傳言呢!我這腳啊,是因為地沒站穩摔到了,喏!就在那兒,各位姐姐也要多加小心。」安還好心地給們指了指路。
「不過運氣好,遇見了提督,多虧了他好心借我肩輿,我才能不用罪。」安一臉激,很是慶幸的模樣。
眾人不約而同的想,騙鬼吧!
那人會這麼好心?
「妹妹說的真的?別編這些話來誆騙我們。」德太妃扶了扶鬢角,觀察著安的神,雖不信,但是也料不敢編排周津延。
安心煩死了,怎麼都不相信啊!周津延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啊?
「這是自然,提督因我的緣故捲這場風波,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安站了許久,雙又酸又疼。
蹙起眉頭,眼淚奪眶而出。
倚在珠珠懷裡輕聲泣,弱可憐,彷彿真是在為此苦惱。
德太妃見神不是作偽,又哭著,也不好再打聽,只略微寬了幾句。
正好太後用完早膳,請們進殿。
安眼淚,輕舒一口氣,就這樣吧!徹底破罐子破摔,已經拿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只盼著周津延聽到謠言后,看在認真解釋的份上,別怪。
其他人則是各懷鬼胎,心思浮。
偌大的皇宮若無依仗,便如浮萍一般,任人,們不是剛宮的姑娘,見多了奴大欺主的事了,自然明白其中心酸。
皇帝們需要避嫌,只能找那些掌控廷大小事務的大太監們做倚靠,二十四監的掌印們向來是宮裡搶手的香餑餑,隨意搭上一個,在宮裡頭行事都會方便許多。
若是運氣好,搭上個相貌好的,更再好不過了,既能有個護符,又能有個滿意的打發宮裡漫長孤寂夜晚的伴兒。
對於周津延,有心思找伴兒的,他並定是頭一個被想到的,那樣的極品便是沒了那件,也比頭大耳的先帝強。
只可惜們要麼有賊心無賊膽,要麼有膽子卻尋不到勾搭的機會,不敢貿然行,生怕惹怒他,得不償失。
周津延穩坐肩輿,垂眸看著摔在雪地里的人,神莫變。
孟春嘀咕:「這是第幾個了?」
周津延終於黑了臉,不耐煩應付,抬手讓孟春把這人「請」去了慈寧宮,不用細想,他已猜到造這個形的罪魁禍首是誰。
罪魁禍首全然不知自己無意中給周津延添了麻煩。
安扭傷痊癒,謠言又漸漸消失,而周津延也沒有來找麻煩,忍不住出了一個多月以來,最真心實意的笑容。
同時也在慶幸還好出門替周津延闢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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