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道？”閻野睫一，“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林渡說不上來，因為閻野合該跟著澤一樣，生于冰雪，化于冰雪。

冰雪是有的嗎？

也沒太想追究底，這念頭就是這麼忽然冒出來的。

“隨便問問。”

閻野垂眸，將落在小徒弟上的神識收了回來，“不是，我并非無道。”

這修真大道三千，據個人專的東西，可以分為劍修、刀修、修，修，陣修等等，這個早在道之時就能選擇。

但真正決定你能否在大道上走到飛升那一步的，是修士在經歷許多，或許第三候，或許第五侯甚至第七候，才選擇的道統。

比如……太上忘，甚至無，亦或是刑殺、歡喜諸如此類修士所悟出的，天道規則之一。

那甚至不是自己的選擇，或許是天道規則選擇的你。

閻野不知道小徒弟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但他極為負責任地告訴，“我修的，是命。”

林渡愣了一下，“命？”

閻野點頭，“命。”

閻野一生于計算，算出他此生唯一的師徒緣是春日逢寒，林泉渡水。

于是有了林渡。

林渡歪著頭想了想，這個手握劇本的人，大約之后也會踏上修命的道路。

“那師父就沒算到，你的徒弟，大約是活不長的？”

閻野手，準無誤地彈了一個腦瓜崩，“你再說這話，就自己跳進澤里洗一洗腦子。”

“旁人我不知道，我和姜良，要你活，你就必須活著。”

林渡日日用功計算，怕頭發擾了自己，所以日常都勒著束發網巾，這會兒隔著網巾那麼一彈，隔著黑織的網紗，也能瞧出上頭的紅痕。

第二日林渡從定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額上的青紫。

這老東西，下手實在狠。

先背書，后去用早膳，早膳過后順著就去書樓計算那陣法殘片，接著回到澤擺完陣法給閻野檢驗，再自覺破開厚冰進澤洗腦子，用完晚膳之后回府定修煉，這就是林渡的一天。

如同高中或是考研的生活一樣，日復一日，平凡樸素，習慣了好像也沒有多累。

林渡覺得修真界缺點冰式和煙，很快找到了冰式的替代品。

澤周圍有冰山，并非雪山，而是冰山。

冰面之下，有茶樹，閻野聽過抱怨為什麼沒有冰茶，于是親自采摘，用古法炮制，給制了茶葉，用澤之上的懸瀑口的靈水泡開，浸泡一晚出來的冰茶水，澤淡綠，口微苦，茶香清冽，格外沁人心脾。

而這茶葉本，是棵三千歲的茶王母株，以天然冰雪覆蓋，集鐘靈毓秀之地的馥郁靈氣，積累了幾百年，得出來的那麼一斤茶葉，是天然化解心魔，益神清心的珍品，若是放到市面上，一百靈晶也不一定買的了一兩。

林渡只覺得喝了茶之后算得更快了，心道果然要提升學習效率還得是冰的咖啡因提神。

這日只花了半天的時間算完了最后一個殘陣，也不急著去找閻野，干脆拿出那把扇子把玩。

那道只會在吃飯的時間催的聲音忽然再度響起，“那扇子，缺個東西，但也并非全然無用。”

林渡一怔，“前輩？”

甚至不知道守著書樓的究竟是誰，就連閻野似乎都不甚清楚。

“會打神識烙印嗎？”

林渡當然會，這等小法，都是自己看書學的。

將神識放出來，接著將扇子全面包裹，接著等待靈寶的化和接納。

“那是一件天品靈寶，不過，現在只能算上半個天品靈寶。”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原先浮在表面的神識忽然一，如同陷了深不見的黑之中。

林渡抬手結印，將自己的神識拓印于這件靈寶之上。

那從未打開過的折扇表面的暗淡銀灰之此刻如同高溫下逐漸融化的金屬，顯出一種化的金屬澤。

林渡在這一刻，知道了這把靈寶的名字。

浮生。

而這的確不是完整的靈寶，因為它還有個共生的靈，夢筆。

夢筆繪浮生。

林渡手握住扇柄，唰地一下打開了折扇。

里頭依舊可鑒人，這折扇材質并非尋常竹木，而是復合的熔金，扇柄上有剛的斜角突起，除此之外不見任何的雕刻。

不管是扇骨還是扇面都是工整的四方尖銳冷形狀，打開的一瞬間，宛若貝雕珠一般浮溢彩，約還能窺見林渡本人支離破碎的面容。

接著那扇面底化為蒼青，上頭慢慢結起了冰霜，清晰可見上頭各雪花的生長過程，晶瑩剔。

林渡先是一怔，很快意識到了這件為何名為浮生。

收起扇子，覺得這東西也就能裝個了，誰知下一瞬間，書樓的人開口道，“這亦是一件殺人利。”

“一把折扇，如何殺人？”

“既知生平，即能殺人。”

林渡愣了一瞬間，“幻陣?”

這一回，沒人回答。

林渡也不在意，握著扇子起，走出了書樓。

接著，向扇柄灌靈力。

向前一掃。

無事發生。

林渡一哂，搖了搖頭，在做什麼仙俠夢呢。

果然菜拿了靈寶還是菜。

剛要轉回書樓，忽然聽到了結冰的聲音。

細細碎碎，但對于五靈敏的修士來說，格外清晰。

林渡猛然回頭，發現書樓石階兩側的蒼青雪松在一寸寸結滿冰霜，而石階之上，也在慢慢爬上冰白之。

而枝頭的一只尚未反應過來的鳥，細小的爪子已經被連著凍在了樹枝上，而那冰霜還在向上攀爬。

林渡想要趕解開，一時不得法，了打在靈寶之的神識，通了半天，那急得張開翅膀卻也飛行不了的鳥已經被凍到了脖頸。

“誒不是，我沒想今天就殺生啊，鳥兄你等等我啊，我這就來救你。”

林渡試了試，闔上了折扇，再度灌靈力，遙遙指向那一枝的方向。

一道靈力化為細小的冰刀，一刀切下了那枝干，連鳥帶樹枝，邦得一聲落到了地面之上,遠看活像一只被串好了的冰糖烤雀兒。

林渡：……

“算了，后廚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