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過後,大銘朝的江南如剛洗濯的玉,層層發,映照著如帶青山,如綢綠水。
故事就發生在俏江南的一古山村,大墳腳村。這不,正值一年一度的採桑節呢。一大早,村裡家家戶戶就放起了鞭炮。吵得遮蔽了鳴。幾隻鴨子搖擺著羽膀子踩在鞭炮聲裡,也聽不到它們“嘎嘎”的嗓門。
說到這採桑,大墳腳村以桑立足,以蠶爲傲,前前後後還出了好幾任賜金匾蠶桑大戶。如今他們都搬到鎮上去住了。
其中有一戶人家,姓謝,在幾代前留了一戶單房支脈在村裡,留著種種桑,養養蠶,然後送到城裡的本家繭,染綢。幾代之前還是富裕的,可惜子孫們坐吃山空,如今已極沒落。
這不,這戶人家的義謝靈在河邊擺上香案,放完了鞭炮,將一個竹萎子洗了。
這竹蔞是家裡唯一從鎮子上買來的竹製品,其它的像藍子,盆子呀都是自己編制的。被洗得乾乾淨淨的,只能在採桑日第一天的時候用,這是謝家人特有的習慣,表示重視。
此時,整個山村一片熱鬧,綠水環繞青山,有經驗的老人,都知道這是風水好地呀。四圍的村人都鍾在這裡買地建墳,故名“大墳腳村”。
山上的墳墓比溪邊的石頭還多,村裡人迷信,一到晚上都不出門,因此倒顯得白日忒熱鬧了。
謝靈今日心卻不見好,一直皺眉,三兒楊端午從昨日開始就鬼鬼祟祟,不見人影,到晚上問只說去採野果了,今日一大早就消失了。
二兒剛剛出嫁,四兒子與五兒還太小,倒是連個幫手都沒有,這採桑第一日可是極重視的,若不採,會了一年的黴頭的,端午這是去哪兒了呢?
正憂愁著,忽然一輛牛車緩緩而過,擡頭一看,那坐在車上,一頭長髮被斗笠包住,從斗笠上垂下來一條薄紗,懷中還抱了個什麼東西的孩,不正是端午嗎?
不仔細看,還真不認得哩。
謝靈連忙跟著牛車走去。
那牛車卻沒開往別,是停在自家那破屋門前。
黃綠相間的竹子桿掩映著桃花紅,梨花白,百花吐蕊中有一座破舊的宅子,宅子中間是主臥,主臥被隔開好幾個小臥室,左右兩邊分別是一間柴房和一間廚房。柴房不只放柴,很多零碎的東西都堆積在裡面。
這正是端午一家暫住的宅子。
十二歲的小孩端午從牛車下來,四下警惕地看了一眼,然後才進屋。把懷裡的孩子放在靠牆的小牀上——牀雖然又破又小,卻是自己睡的哩。
“阿圓別哭,有姨姨在。”端午給嬰兒蓋上被子,一雙明眸不急不緩,著與年紀不相符的鎮定淡然。總算不哭了,端午臉上出會心的笑。
真的好像呀,端午著嬰兒的臉,今天是什麼日子不是不知,村裡人將採桑日定得跟大年初一一樣慎重,可不信這一套,更不能放著嬰兒不救,放著姐姐的事不管。
“端午,你做什麼?”謝靈忽然推門進來,怒氣衝衝,端午想遮擋嬰兒的臉,卻是來不及了,謝靈早看到了:“你咋不聽孃親的話哩?爲啥要把這個小孽種接回家?你會害死你姐姐的!”
“娘,阿圓還是一個嬰兒,你平時連螞蟻都不忍心死一隻,怎麼就忍心把他丟到河裡去呢?”端午低頭抗議道。
“誰讓你姐姐做出這種事呢,孃親若不幫理掉,婆家的人,該如何待哩!再者,你咋忘記了,今日是採桑日頭天,你卻不在家幫孃親,你過去不是這樣的!”兩行眼淚從謝靈深陷的眼窩裡流下,“你爹失蹤了,你哥去鎮上了,家裡你是最大的孩子,你咋這麼對孃親哩?”
端午擡頭看謝靈,才三十出頭的婦人,皺紋就爬了一臉了,五的端正全被生活的艱辛遮掩,只剩下滄桑。
端午心一痛,也許,是不夠諒謝靈,纔剛穿越兩個月,並未完全理解這的這個矛盾的母親,可是,並不是對親冷漠的人,既然爲這的新主人,就要代替去的親人:“孃親,兒知錯了,兒答應孃親,一定會讓你們都過得好的,孃親留下阿圓好不好?阿圓可是姐姐的命啊。”
“不行,咱家裡還有什麼,你去廚房看看,這些年來,哪次賣蠶得來的銀子不是被你舅父拿了去?若是留下他,只會害了他,更害了我們一家人。”謝靈邊說邊抹淚,並不是冷之人,可是家裡真的是沒辦法了。爲了保全的兒,尋回的夫君,只能爲世上最狠心的外婆。
“孃親,今日是採桑日,丟孩子是會及一年的黴頭的,孃親總不希今年一年蠶桑都不如意吧。何況阿圓是姐姐的親兒子,孃親的親外孫,孃親真的忍心嗎?”端午咬咬牙就跪下了,拉著謝靈的袖。如果想留下阿圓,謝靈怎麼有能力攔得住,可不能對謝靈。
前世的自己,爲了所謂的已失去了這麼多,這一世,只想守住值得的親人們。甚至是跪下犧牲尊嚴,也不想親人傷心。
謝靈心了,又如何捨得丟掉自己的親外孫。再說今日不能黴頭。
“孃親,你瞧阿圓多可,他長大了,一定會是個孝順的孩子的。”
阿圓的兩條竹桿胳膊抓著謝靈的服,淡紅小依依地喚,到底是苦命的娃,剛出生就遭此大劫,長得比兔子還瘦小。
“唉!”謝靈果然在端午的口才下敗下陣來,也難怪,端午穿越前可是律師一枚呢,“孃親先去採桑了。今日你就不要去了,阿圓需要一個人照顧。”
看來謝靈是同意留下阿圓了,端午高興地抱住阿圓親了又親,真的太像了,太像了,前世的自己也有一個這麼大的孩子,可惜,時空相隔,再也沒機會抱他了。
阿圓睡著了,早上在村頭時端午向一戶人家討要了幾口水,阿圓倒是好養活的,這麼幾口就睡得這麼平安。抱著他這麼坐著,端午看著窗外,陷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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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阿圓的時候,就想起前世的孩子,不顧一切跳河中救起阿圓,只怕也是將阿圓當了他。
前世的兒子見不到媽媽,上帝會不會也賜一個像的子,照顧他,讓他有一個幸福無憂的年呢?
“孩子,你一定要活得好。媽媽也會活得好好的。”喃喃著,好像是對前世的兒子說的,又好像是對阿圓說的。
過了午時,從窗外吹過來的風帶了春天的溫暖,拂過端午額頭的碎髮,端午在隔壁的蠶房看著蠶寶寶們。
都還是一齡蠶,白花花的一條條,躺在稻草墊著的簸箕裡。剛來時端午還覺得噁心呢,現在看著它們在安靜地吃蠶,端午的心有種安定下來的覺。
這就是的家,雖然窮了些,可只要努力幹活,還是很幸福的。
端午從柴房找來前天上山採來的早春茶。茶葉初綻,還帶了點芽葉,長在高山上沒人要端午才能免費得來,不過這味道,倒是比前世楠溪江農家種的茶還好咧!
端午拿了幾片,用開水衝一下,就端到阿圓邊上喝。
茶葉新,茶香清淡,甘甜,倒是好喝得咧。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鄉野的寧靜。
“端午,不好了,村裡人都在議論,說二丫新婚當夜就被新郎獨守空房,新娘子不守婦道,還吵著要和離。”謝靈奪門而,一雙眼睛著焦慮,“二丫純良,怎麼會不守婦道呢?定是他們冤枉二丫的。”
放下茶杯,端午揚脣冷笑了一下,吳家人的反應全在意料之中,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全家要一條心幫姐姐:“不是這樣的,孃親,我昨日見過姐姐了,是姐姐親口告訴我,吳家的人是因爲我們沒給他們嫁妝決定退婚,可他又想把送給我們的聘禮都要回去,便四宣揚姐姐不是**的。他們妄想姐姐先提和離的事。”
謝靈一怔,端午昨日不是去採野果,原是找二丫去了。
“爲什麼他們要這樣糟蹋二丫?嫁妝,什麼嫁妝?”謝玲一頭霧水,不過想了一想,也反應過來了。
這事,原本就有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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