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裏全部家當哪有拿得出手的,唯一一件新還是你給的。”
“我說了你也不見得給我!”我毫不做作地歎氣,我說了,你也不會給我的。
“說吧,想要什麽?”他揚起坦明澈的目,“但凡我有!”
我想我有點不清醒,因為他說話時認真的表,那表讓我覺得這話是真的,讓我覺得隻要我開口,就可以問他索取任何我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麽,無論多不可思議。
別這樣行不,別讓我以為幻想可以實現。
就在堵在嚨裏的話差點衝口而出時,忽然,眼前一黑。
停電了。
☆、二十三
“安然,你別!”
韓暮雨自旁邊按住了我的胳膊。我沒有,他也沒有,我們都在努力讓眼睛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
片刻之後,借著窗戶進來的,屋子裏的東西在濃重的暗裏出約的廓。我覺韓暮雨從我邊站起來,“我去看一下兒,前幾天也鬧過一次。最近電老是不穩,我去看看是不是又跳閘了,手電筒在門邊。”
我看不清,隻覺得韓暮雨在小心的往外走,盡量不踩著我的腳,悉悉索索的聲音,晃的黑人影。我抬手去扶他,卻被他索著抓住,“安然你別,我一會兒就回來!”
夜保護了我,聽著他的安般低聲細語的話,覺到指尖剛剛被他握住時沾染上的溫暖,我笑得無聲卻猖獗。
腳脖子上忽然一,我聽到韓暮雨哎呀一聲,接著就是電熱扇倒地的哐啷聲。麵前人影一歪,我慌手忙腳地站起來去扶,完全沒想到自己腳上還纏著東西,結果我這邊一扯電線,本來站穩了的韓暮雨又是一個趔趄,控製不住地往我這邊兒倒過來。
哐,我的後腦勺磕在床板上,因為有墊子,不是很疼;真正疼的是口,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在心口上了,一口氣阻在膛裏,上不來下不去很難,我一時間一聲兒都發不出來,腦袋裏耳朵裏全是嗡嗡的響兒,上重得像了座山。不過沒一會兒那座“山”就離開了,一隻手又一路從`前索索爬上脖子,然後在臉頰上停下來,接著另一線細小的聲音鑽進哄哄的耳朵裏,像蚊子似的。隨著一下一下拍打在臉上的♪越來越明顯,我漸漸聽清了那隻蚊子的話,他說:“安然,安然,你怎麽啦?”
近在眼前的聲音和氣息讓我迅速地明白過來,剛剛把我砸蒙了那座山就是韓暮雨,現在他手掌正把我臉拍的“啪啪”響,靠,疼,知不知道。
我依然發不出聲兒,卻能清楚的看到他懸在我上方的眼睛,沉波千頃,湖海澤。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烈的咳嗽了一通。可算緩過來了,韓暮雨拉扯著我的胳膊試圖把我扶起來,而漸漸清明的腦子讓我做了個無恥地決定,我就那麽趴趴的仰麵躺著,任他怎麽拽,就是不起,最後韓暮雨隻好俯□一手扶著我的脖頸一手攬著我的後背慢慢地將我抱起來。
我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下靠在他頸窩裏,任這耍賴得來的幸福把我淹得死去活來。
這是個實實在在的擁抱,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他手的力度,小心翼翼的作,甚至飄落在我耳朵邊溫暖溼潤的呼吸,都那麽好,唯一憾的是,我上的羽絨服太厚了,讓我們沒有辦法得更近切。
黑暗充斥的空間,把有限裝點無限,在夜層層疊疊的厚重包裹裏,我是如此的迷而不知饜足,我用一種虔誠到惶恐的心態默默祈禱,老天啊你能更眷顧我一點兒嗎?我想得到更多。
到,他頸邊的皮有著幹燥的熱度,韌而平;
到,他因用力而繃的頸肩部的,堅實又有力量
到,他埋在下的骨骼,清瘦卻朗;
在我下穩定起伏的脈搏,帶著生命的人節奏,跳躍、沒,跳躍、沒……依然是淡淡洗皂的味道,還有更加清淡的,仿若山雨歸去、風棲芳樹的黃昏,漂浮在空氣中沁心沁肺的煙雨味兒。
我忍不住摟了他,將悄悄地在他脖子上,“暮雨……”
知道嗎?知道嗎?我有多喜歡你?
韓暮雨的作微微一滯,不知道是因為我的那聲呼喚,還是那個在乎心意有無間的吻,或者隻是單純因為這個抱的作由於姿勢的原因過於費力。
他讓我坐好了,我卻死命摟著他脖子不撒手,他無奈地輕啪著我後背,問:“安然……你覺得怎麽樣?”
“你都快把我死翹了,我剛才差點不上氣兒來知道麽?”我在他耳邊抱怨,也不敢太大聲,就那麽說悄悄話兒似的,在他耳朵邊嘀嘀咕咕。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心也會傳染,他也很小聲地在我耳邊說道:“剛才好像是我胳膊肘到你口了,怎麽你都不反應,我也嚇了一跳。”
“你那是我嗎?你那是我!”我現在臉上還熱辣辣的。
“……一著急,下手重了……”韓暮雨說話間帶上一點歉意。
蒼天啊,大地啊,我真的不是得寸進尺!
“你本就是故意的,你記恨我給你塗護手霜,你睚眥必報!”我順胡謅了一句,卻更的樓住了這個睚眥必報的人。
韓暮雨顯然無言以對了,他沉默半天,才說:“安然……你這脾氣啊……怎麽跟小孩兒似的?”
“你裝老,我比你還大58天呢,怎麽著你也得跟我聲哥,沒大沒小的……不是,我跟你比這個幹嗎我?我是說,你把我臉都腫了,你一句‘下手重了’就完啦?”
韓暮雨終於不了我的無理取鬧了,他強行將我從他上扯下來。黑呼呼的我也看不見他的表,想必是一臉氣憤,“行,你先讓我去看看電閘去,回來咱們再說。”
這次他走得很順利,我聽著腳步聲離開,看著他開門關門,而後整個人虛般仰麵倒回床上。我用手將眼睛蒙起來,純粹的黑暗悄然降臨,我聽到心裏一個聲音在問:
“安然,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我隻是喜歡他喜歡到不知該幹什麽!
“喜歡他就告訴他吧!”
鬼扯,告訴他他還不馬上拎起我扔當街大馬路上喂車軲轆去?
“也許他也喜歡你呢?”
他大概會喜歡那個笑有趣的安然,卻不會喜歡這個時刻惦記著他的變態吧!
“不會嗎?”
會嗎?
“不會嗎?”
會嗎?
“別瞎想了,想那麽多幹嗎?……不會嗎?”
……
☆、二十四
一線從指裏瀉下來,之後是薄薄的門板被帶上的聲音,輕輕的腳步,電熱扇被扶起來的響,再然後一雙手上我的,將繞在腳上的電線一圈圈鬆開,熱風再次吹過來,我敏銳地知周圍發生的一切,卻始終捂著眼睛一不,就像睡著了。
他在我邊坐下來,冰涼的手指將我的手從臉上拿開。屋子裏慘白慘白地亮,我眼睛被晃得睜不開。
下上忽然一涼,還沒來得及掙,它已經被兩手指住微微抬起,左右搖晃了兩下,自言自語般的聲音從我頭頂落下來,“真的下手重了,臉怎麽這麽紅?”Θ思Θ兔Θ網Θ
我恨恨地睜開眼睛,推開他的手,翻坐起來,“當然了,腫了都!”
“可是,我就啪了右邊,怎麽左邊也腫了?”他似乎是非常嚴肅的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那什麽……黑燈瞎火的,你能知道是拍哪裏了?”胡攪蠻纏,我想我已經演繹到極致了。
他也不爭辯,我別別扭扭地環顧四周,靠近門口的位置有條斜拉的繩子,繩子上掛著的淺藍的洗車店工裝,剛才沒有注意,現在看來應該是新洗的,還沒幹,服下邊還掛著水珠,燈照得一閃一閃,我瞪著那水珠看了幾秒鍾,終於判斷出,那哪是什麽水珠啊,分明就是冰淩子。我是因為神力太強大,又裹著羽絨服,又對著電暖風,所以才沒覺得特別冷,韓暮雨就穿一厚棉,怪不得開始那個手死涼死涼的。
要不是我們那個銀行宿舍不讓外人留宿,我立馬他收拾行李跟我走。
我老是這樣,做事顧頭不顧尾,一心盼著他能多留幾天,卻沒算到他留在這裏有多罪!
那冰棱子反的白刺得我眼睛疼,我偏開頭去,酸痛卻爬上心尖兒。
隻是我沒顧得上難呢,就見一塊剝好的糖巧巧地停在邊,我看了眼韓暮雨,他衝我挑挑眉,輕巧的頑皮。我惡狠狠地把糖叼進裏,他就著沒有收回去的手,了一把我的頭發,“你這個人啊……”那聲音裏滿滿的無奈盡頭,是讓我聽出一溫寵溺,甜得堪比我裏的糖果。
“哎,”我韓暮雨,“要不,你早點回家吧!你這住宿條件忒差了,為了千把塊錢再把你凍個好歹兒的不值當的。”
“沒事兒,我天生就不怎麽怕冷!”
“那也不行,”我一指那晾著的服,“裳都結冰了!你哪得了?”
“得了,再說家裏條件……也差不多!”
“……”
我他的被子,還算是厚。不經意看到枕頭下著的一張紙,我好奇心起,便隨手出來打開看,“這是……圖紙?”我問。
“恩,工地的圖紙。”
“你會看?”我瞅著上麵錯綜複雜的實線虛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在學著看……”韓暮雨把那張大紙接過去小心地疊好了放回原來的位置。
切,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幹嘛一副寶貝樣?
我繼續問道,“除了你的電熱扇,你還有啥取暖的?”
“……被子……那個電熱扇不是我的,是工友借我用的……”他倒是老實。
我就知道。這人也忒摳門了,就算不買電熱毯,暖水袋總是買得起的吧!就這麽苦熬著,我算是服了他了。
“行行,我明白了,回頭我把我用不著的電熱毯給你拿過來……我真長見識,見過財迷的,沒見過你這麽掙錢不要命的啊!”我揶揄的話老是這麽溜,好在韓暮雨從不在乎我是那種口氣說出來的。我深信,無論我多麽尖酸刻薄的話,他都能拂去那些迷人的假模假樣假腔假調,找到藏在冰碴雪片般的銳利之下溫熱的好意。
“不用了,安然……我不能再收你的東西了……這樣不好……”韓暮雨連連搖頭。
“有什麽不好?給你你就拿著唄,咱是哥們兒啊,老這麽見外!”
“不是見外,你對我這麽好,我都不知道怎麽回報你?”
“沒關係,我有賬本,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哪天你發達了,記得還回來。”我衝他笑得心機深沉,“連本帶利!”
韓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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