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恭一口答應:“好。”
他答應得太過痛快,趙景雲有些意外地笑道:“你知道羽林衛是做什麽的?”
賀長恭聲氣地道:“幹什麽都行。”
他有一把子力氣,也不惜力,什麽幹不了?
趙景雲大笑。
他真是太喜歡賀長恭這格了。
他打趣道:“我這是看你剃須之後變了男子,這才舉薦你去京衛;如果還是之前那樣,我打算讓你去京營的。”
“您安排就行,哪裏都能吃上飯。”
能給祖母和母親掙來誥命,他是真的幹什麽都行。
趙景雲道:“你在京城沒有住,我有一宅院,借給你住。”
“我不要。”賀長恭拒絕,“我孤一人,也沒有家眷,睡柴房都行。倒是那些拖家帶口的,世子留著安頓他們吧。”
“不行,我偏願給你,不許拒絕。”趙景雲道,“你也不能,總是孤一人。我讓林管家帶你去房子看看,閑著也是閑著。”
賀長恭見他態度堅決,便也沒有再推辭,“那就多謝世子了。反正我就一個人,世子回頭也可以安頓別人來住。”
他離開之後,謀士徐先生搖著羽扇從室出來。
趙景雲靠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徐先生怎麽看?”
“是個忠勇的。”徐先生道,“就是這子,有些糙莽撞,還得好好磨礪磨礪。”
趙景雲笑了。
倘若不是看好賀長恭,他也不會費盡力氣勸說他留下。
這個人,會很好用。
頓了頓,趙景雲臉又嚴肅起來,“高家那邊,先答應了吧。”
徐先生愣了下,滿臉的不讚。
趙景雲缺錢,非常缺錢。
他雖然是世子,但是生母已經病逝,現在的王妃,是他的繼母,對他麵子上挑不出來問題,但是也就麵子。
偏偏燕王對現任王妃十分寵和信任,把家裏所有的賬目都給管理。
趙景雲一個月二十兩月銀,哪裏夠用?
就算還有些其他收,但是還是捉襟見肘。
他說的高家,是京中有名的皇商高家。
他想要高家的嫁妝。
雖然這麽說太過直白和無恥,但是事實也就是如此。
徐先生著胡子道:“世子,世子妃不進門,您先娶個側室,對您婚事很不利。”
趙景雲何嚐不知道?
然而現實的難擺在這裏,他能怎麽辦?
繼母時時想著讓弟弟取自己而代之,趙景雲如果不是被無奈,怎麽會接下西北監軍這個苦活?
他在西北認識了一批人才,也留下了禮賢下士的好名聲。
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拉攏人才,那他之前的那些努力,多半都要打水漂。
他是人人羨慕的世子,但是裏究竟過的什麽日子,也就自己清楚了。
趙景雲手了眉心:“那就麻煩先生走一趟,去探探高家的口風,可以先給他們一個承諾。”
“是。”
趙景雲自嘲地想,他這般,同那些出來賣皮的子,有什麽區別?
但是他也並沒得選。
有些人吧,雖然什麽都不是,但是有金礦,日子就舒服的很。
不錯,這說的就是沈雲清。
抱著刀哥,帶著海棠和六娘,在牙人的帶領下去看宅子。
牙人並沒有因為幾個人打扮普通而怠慢。
——外鄉人,多有錢的都有。
“夫人,您看這宅子,地繁華,去哪裏都方便;裏又三進,後院安靜雅致,家中人口多也住得下。而且這宅子的主人,急著出手,隻要三千兩銀子,還能再講講價……”
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出來站在外麵影壁,牙人開始勸沈雲清買下。
“三千兩銀子啊!”海棠驚訝地張大。
這宅子雖然確實還行,但是在鄉下,就值三十兩吧。
沈雲清對這宅子是滿意的。
最重要的是,這裏距離國子監很近。
日後小叔子去讀書,回家也方便。
而且安哥耳濡目染,對他也有好。
這不就是古代版的高端學區房嗎?孟母三遷的目的地。
沈雲清思忖著怎麽砍價,忽然看到旁邊的房子門前,有兩塊抱鼓石。
別說,還怪好看的。
“這個房子,怎麽沒有那兩塊石頭?”
牙人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夫人,那抱鼓石,武將門前才能有。不過說來也奇怪,那是燕王世子的產業,之前似乎沒有抱鼓石的。”
難道世子賣房了?
不過那也是尋常。
王公貴族,得聖心,有祖業的日子就好過,否則也是拆了東牆補西牆。
沈雲清這一聽,覺得價格也可以不講了。
武將,那就是安全保障啊!
這房子,很可以。
象征地講了講價,最後以2800兩銀子的價格拿下了房子,連帶著房子的家陳設。
牙人還要推薦丫鬟婆子,被沈雲清暫時拒絕。
雖然買人買得起,但是人不合適就太鬧心了。喵喵尒説
三個人,略收拾了一下,過了兩日就從客棧搬到了新家。
六娘在正門前抬頭看了看空空的牌匾位置,道:“東家,咱們回頭找人寫個‘賀宅’吧。”
“花那個銀子做什麽?”沈雲清道,“等仲景寫一個。”
六娘心說,您倒是自信,要是人家孟大人不收怎麽辦?
“隔壁看起來,還沒搬。”海棠張著道,“否則咱們應該送點點心什麽,拉近一下關係。”
六娘嗤道:“你以為這是在鄉下呢?人家是武將之家,能和咱們來往嗎?”
“六娘說得對。”沈雲清道,“咱們也不用去誰,就借個,安靜過日子就行。”
再說賀長恭,進了羽林衛,才知道原來羽林衛負責巡警各城門。
能進羽林衛,都是材拔,相貌英俊,騎在馬上,威風凜凜。
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家裏有權有勢的世家子,在這裏混個差事。
再差些的,也是高子弟。
賀長恭這樣的泥子,可以說絕無僅有。
換別人,早就自卑死了;偏偏賀長恭誰也不羨慕,更別提跪誰,不管別人怎麽兌都當放屁,我行我素,獨來獨往。
其實賀長恭心裏也不大樂意。
他一個真正的爺們,和這群娘們唧唧的,能尿到一壺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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