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一接到任務,到周三把報價表給文琴,再到周五孫總拍板敲定,給日本人送燙花擺件任務,占喜算是初步完。
接下來,就是和對方保持聯系,直到一周后作品完為止。
孫總選定花就是那盆“好運來”,合作乙方自然是“小魚魚手作燙花”,因為他家報價最便宜,只要三千六。
占喜給孫總解釋是:“這個……是限時特價,只有這一款,原價要六千呢!”
孫總很滿意,夸占喜工作效率高,把這事兒完全給去辦。
關于三千六這個價格,其實“小魚魚手作燙花”一開始是不認賬,占喜就把自己和“好大一頭魚”在站聊天截圖發過去,對方賴不過,只能答應下來。
付掉定金后,占喜終于有機會向對方提出一個問題。
【草莓蛋糕】:你和好大一頭魚其實不是同一個人吧?
【小魚魚手作燙花】:親,為什麼這麼問?
【草莓蛋糕】:你倆講話語氣都不一樣。
【小魚魚手作燙花】:親,實不相瞞,他是我這工作室小伙計,文化不高,有時候講話可能會詞不達意,還請您多包涵。
文化不高小伙計啊……原來如此。
占喜托著下想非非,這麼說來,那雙漂亮手,主人應該是“好大一頭魚”,是個什麼樣人呢?十幾、二十歲男孩子?手怎麼能這麼巧呀!
方旭在線上態度好,私底下已經氣到吐。這單生意做了比沒做都要郁悶,要是被同行知道這報價,絕對會被拉仇恨,所以他和駱靜語通時火氣就冒了出來。
【方旭】:你丫就是有病!還網絡一線牽呢!虧本買賣也做!
【好大一頭魚】:沒虧本。
【方旭】:我要求按4000核算分!一個贈品都不會送!
【好大一頭魚】:行。
【方旭】:這個客戶很麻煩,要求每天發制作進度,說擔心會做得很丑,你報價,我懶得中間傳話,到時候就把你微信號甩給人家了。
【好大一頭魚】:好。
占喜和方旭通貨方式,方旭說用快遞,占喜擔心快遞包裝會把花造型弄壞,方旭再三保證包裝絕對沒問題,占喜才把公司地址報給他。
方旭一看就樂了。
【小魚魚手作燙花】:親,您在錢塘?
【草莓蛋糕】:對啊。
【小魚魚手作燙花】:巧了!我工作室也在錢塘,那不用快遞了,到時候做好了我找人給您送貨上門吧,也省得包裝了。
占喜求之不得,約好一周后周五白天當面貨。
方旭又發給一個微信號,讓添加好友,說q站上聊私信不方便,以后就用微信每天給報進度。
占喜搜索了一下,對方昵稱是“好大一頭魚”,頭像是一只藍卡通鯨魚,這個id令占喜到一陣沒來由驚喜,很快就發送好友申請,不過依舊沒有開放朋友圈。
沒多久,對方通過申請。
【你已添加了好大一頭魚,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蛋布丁】:你好!
【好大一頭魚】:你好。
【蛋布丁】:那天晚上在站和我聊天是你吧?
駱靜語遲疑了一下,回答。
【好大一頭魚】:是。
【蛋布丁】:那我下單那盆花也是你來做嗎?
【好大一頭魚】:是。
【蛋布丁】:那下周五送貨上門是你嗎?
駱靜語皺眉看著手機屏幕,【蛋布丁】頭像是一個圓滾滾蛋殼小人。他想,這人就是【糖氽蛋】?是不是很喜歡吃蛋啊?
【好大一頭魚】:你在錢塘?
【蛋布丁】:對呀~[開心]
【好大一頭魚】:現在不能知道誰是送貨。
【蛋布丁】:好吧,那看你們安排了,請一定要幫我們做得致一些哦,是送人禮,拜托拜托,謝謝啦!
【蛋布丁】:貓貓賣萌jg
唔……駱靜語在心里判斷,對方應該是個年輕孩子。
——
一周工作結束,占喜終于迎來一個不用復習功課雙休日。
悄悄和羅欣然約好周六去看房,周五晚上向秦菲解釋,說第二天要和大學同學見面,沒法子接送威威去年宮興趣班。
這是威威上小學后,占喜攬下活兒。小侄子也很辛苦,每周六上午9點上課到10點半,下午1點半上到4點,早出晚歸,中間還得找個地方吃飯休息。
占杰是指不上,秦菲有時周六也要加班,占喜就自告勇由接送。哪知三個月來,即使秦菲不加班,接送活兒也不知不覺變了占喜分事。
秦菲聽到以后臉就不太好看,占杰問了一聲:“歡歡,和哪個大學同學見面?是那個晴晴還是姓羅?”
三個室友中,姚穎回老家工作了,趙晴晴和羅欣然都留在錢塘,前者在本校讀研,后者工作。
“羅欣然。”占喜回答,心里有不好預。
果然,占杰眉頭皺起來了:“你和怎麼還有聯系?不是和你說了別和來往麼?那不是個正經孩子,又煙又喝酒,你也不怕被帶壞!”
占喜耷拉著腦袋不吭聲。
“要是被媽知道了,不僅要罵你,還要怪我,你聽哥一句,上學時是沒辦法,畢業了就和來往!”占杰語氣很重。
占喜依舊沒應聲,答應是不可能答應,但也不想去反駁,在老媽和哥哥這兒,羅欣然早已被打上“不三不四”標簽,解釋再多也沒用。
占杰見妹妹一副蔫頭耷腦樣子,不忍心了,語重心長地說:“我們也是為你好,你這麼大個人了,朋友要慎重,近墨者黑明白嗎?行了行了,明天早點回來吃飯。”
占喜小聲說:“我不回來吃飯,在外面吃。”
秦菲看占杰臉一變,搶在他開口前:“小姑娘偶爾在外面吃頓飯不是很正常嘛,你這做哥管得也太寬了。”
占杰嘆口氣,沒再為難占喜,秦菲則樂呵呵地挽住丈夫胳膊,問:“哎,你明天加班不啦?你要是不加班,咱們晚上也出去吃呀?好久沒帶威威出去吃大餐了。”
占喜看一眼,默默地滾回房間。
——
周六下午,占喜在青雀門地鐵站和羅欣然頭,因為之前占喜備考緣故,倆國慶節后就沒見過面,這時候見到,占喜很開心。
非常喜歡羅欣然,煙喝酒怎麼了?泡酒吧怎麼了?老換男朋友又怎麼了?羅欣然上有占喜最向往一種東西,那就是——自由。
不過這次見到,羅欣然形象令占喜大吃一驚,戴著一頂線帽,原本栗長發從后脖看一點都沒有了,后脖上玫瑰紋倒是清晰可見。
“你頭發呢?!”占喜瞪大眼睛問。
羅欣然漫不經心地摘下帽子給看,居然是一個板寸頭,鬢邊只剩青皮,問:“帥不?”
“我天啊!你干嗎把頭發剃了啊?!”占喜真嚇一大跳。
“別提了,皮皮蝦那個傻,前陣子我剪了個短發就和我鬧脾氣,我一生氣就把頭發全剃了,順便把他也踹了。”羅欣然又戴上線帽,笑著問,“帥吧?就是太冷了。”
占喜:“……”
更震驚了:“不是!什麼?你和皮皮蝦分手了?”
“嗯,管東管西,真以為自己是顆蒜了。”羅欣然和占喜差不多高,都接近1米7,但和占喜一羽絨服、淑甜穿風格不同,羅欣然向來鐘于冷風,一軍綠棉夾克、破和鉚釘靴,是遲貴蘭看了會掐人中那種打扮。
兩個生邊走邊聊,互相說了近況,找到中介門店后,一個姓劉男中介帶們去附近看房。
離占喜上班大廈比較近幾個小區里,最合適租房是一個青雀佳苑小區,因為那兒有很多小戶型電梯房,房東買來就是出租用。
看過兩套房,占喜和羅欣然跟著中介去看第三套。這套房子在小區最南面,八樓802室,臺外面就是無遮擋街景,能看到幾百米外占喜工作大廈。屋里一室一廳一廚一衛,面積不大,收拾得干凈整潔。
劉中介說:“這套裝修完才一年,家家電都齊全,很適合孩子一個人住,看中了要抓,這樣小戶型很俏。”
兩個孩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羅欣然說:“這套不錯啊,比剛才看那兩套都好。”
占喜也滿意,問過房租,2300元一個月,付三押一,存款有兩萬多,足夠了。
想,回家得把這事兒告訴占杰,免不了挨一頓削,但一想到能搬出來單住,占喜心里還是興期待居多。
看得差不多,劉中介說:“走吧,還有最后一套。”
“好。”占喜戴上口罩,一周了,冒還沒好,反而有越來越嚴重趨勢,鼻子塞得讓難。
——
訂單接下,一周后貨,駱靜語準備開工。
他將那張“好運來”彩打出來,再一次仔細研究。
這些年他做燙花,做得最多其實是首飾、發飾和飾,偶爾也幫老師去布展做大件,即使是做花卉擺件,也都是由他自己設計,不會像現在這樣照著圖片來做。
這類似于命題作文,駱靜語知道客戶需求,也不是說一定要做得和圖片一模一樣,那本來就不可能。客戶要求是做出這盆花神韻,格調要高雅觀,風格則需致細膩,送出去讓人到手工藝人誠意。
這是一盆中國傳統花,用花是缸,直立式不對稱構圖。左下角是三朵葵百合,花瓣是深淺不一紫紅,邊緣逐漸泛白,花瓣上還有深紫斑點;中心及右下角是高低錯落三枝鶴蘭,形態不一;整盆花搭配綠葉是龍柏和闊葉十大功勞,層層疊疊,每一樣做起來都不簡單。
葵百合和鶴蘭都是駱靜語悉花型,不需要去買鮮花來觀察,難點在于修剪、調試花型以及最后組裝。
不過現階段,他要做第一件事,是出門去買一個小小缸。
——
劉中介帶著兩個生站在八樓等下行電梯。
電梯停了,門緩緩打開,里頭已經站著一個人。
占喜抬頭看了他一眼,是個高個子年輕男人,頭發蓬松,一黑黑,臉上戴著黑口罩,兩只手揣在兜里。
三人依次進轎廂時,那男人口罩上出一雙眼睛低低垂著,并沒有看他們,人還往角落里挪了一步,肩膀往轎廂壁一靠,懶懶散散模樣。
電梯門關上,一路往下,轎廂里沒人說話。
占喜站得離那男人最近,瞥他一眼,能看到他右眼纖長濃眼睫,輕輕地眨了兩下。
“叮”,一樓到了。
電梯門打開,四人魚貫而出,黑男人走在最后。
走出單元門,劉中介對兩個孩說:“跟我來吧,還有一套在小區西面。”
占喜回了下頭,發現那個年輕男人已經戴起羽絨服兜帽,揣著手快步向小區大門走去。
沒多想,羅欣然卻吹了聲口哨,用手肘撞撞,小聲說:“嘿,是個帥哥哦。”
“嗯?”占喜疑,又回頭看那男人,只留下一個老遠背影,“剛才那個?你怎麼看出來呀?人家戴著口罩呢。”
羅欣然語氣篤定:“眉眼睛鼻梁骨,長得賊好,個兒也高,骨架子很完。”
占喜失笑:“你這是管中窺豹吧?”
“我這是見微知著。”羅欣然促狹地笑,“你不也在電梯里看麼?別以為我沒看到。”
“我哪有看。”占喜慶幸自己也戴著口罩,紅了臉羅欣然也看不到,糗,“你好像很憾啊,剛才怎麼不去一下?”
“唉……”羅欣然自己線帽,“我現在跟個晚期病人似,和帥哥就算了。要也得你去,我家喜兒長得多好看啊!”
占喜不停搖頭:“我不行,我膽小,要讓我去,開口就得是‘請問您是公務員還是事業編啊?’”
“你沒救了!”羅欣然哈哈大笑,挽住占喜手臂,“走吧,看完最后一套房,吃飯去!”w,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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