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學堂之後,徐先生一句廢話都沒有講,就開始授課了。
授課的容很簡單,自然是《三字經》,這一次他沒有像教授雲昭那般懶散,而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教這些蒙。
雲昭沒必要聽,所以,他在努力的默寫《三字經》,好讓其餘的兄弟們都有可用的書本。
雲楊聽得極爲認真,進度也很快,這些容他是聽過的,但是,此人依舊不放鬆,依舊全神貫注。
雲樹就不同了,突然間從頑變了學,這個份上的轉化對他來說太突然了,屁上像是長了疥瘡,左扭扭,右扭扭,無論如何也坐不直子。
雲卷,雲舒兄弟兩靠的很,他們的衫單薄,在初春的日子裡坐在寒的書房裡,只能如此相互取暖。
雲昭是有羊皮短襖的,雲春,雲花,還在他腳下放了一個小小的暖爐,所以,他不怕寒冷。
雲昭命雲春把羊皮短襖拿給雲卷兄弟兩,雲春不願意,吱吱嗚嗚的好久,才把暖爐放在了雲卷,雲舒兩人的腳下。
昨晚肚子了,關中人又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中午的時候,雲昭正在狼吞虎嚥的吃東西,就聽雲花道:“爺,爺,那兩個人連鞋子都沒有呢。”
雲昭停下手裡的筷子,瞅了一眼雲卷哥倆,發現,雲舒正在地看他吃飯。
雖然雲昭還是想吃,且吃的小米飯沾了一臉,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飯盆端到雲舒,雲卷面前,指著剩下的大半碗飯道:“我吃不完了。”
雲卷瞅瞅飯盆,吞嚥了一口口水道:“我們不!”
雲昭皺皺眉頭道:“有!”
說完,就用筷子翻一下飯碗,果然從底下挖出一片子油膩膩的大片子。
“我……不!”
雲昭怒道:“可能還有一顆蛋!”
說著話又用筷子在飯盆裡翻,果然翻出一顆剝了皮的蛋!
食比什麼東西都有說服力,不等雲昭再謙讓,雲卷,雲舒兄弟的腦袋就趴在飯盆上了,沒用筷子,吃的跟狼一樣。
雲昭很想表現的淡然一些,可是,這孩子的依舊讓晶瑩亮的口水流淌下來。
見雲卷兄弟吃的香甜,就用指頭把沾在臉上的飯粒送進裡,告訴自己‘我在減’,然後就繼續坐在桌子邊上抄寫《三字經》。
通過抄寫《三字經》雲昭發現自己似乎被洗腦了。
因爲這東西是普世意義上的價值正確,就連雲昭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等他抄寫了十遍時候,他忽然發現,萬惡的封建主義對他已經完了洗腦過程,昔日那個有自己價值系的人似乎正在腦域的最深發出最後一聲哀鳴。
書中講述的仁,義,誠,敬,孝每一樣都是對的,除過把這些東西太過象化,太過講究形式主義外,沒有太大的病,而象化,形式主義,恰恰是他展現威力的方式,雲昭決定有限度的接。
重新求學,是一個重新建立人生觀的過程。
也直到此時,雲昭才發現,昔日的自己對世界的認知並不深刻,也沒有真正的形自己的理論系,很多自認爲固有的理論也不過就是一些理論而已,很容易改變,或者崩潰。
好在,爲後世人的驕傲,完整的存在於他的靈魂之中,這幾乎是他在世中求活的唯一儀仗。
貧窮依舊是封建社會的主要風貌,吃飽肚子依舊是九九以上的人終極追求目標。
雲氏做不到朱門酒臭,甚至大部分地主也做不到這個程度。
小米飯,鹽菜,是雲氏的主要飯食,碗底裡藏一片膩的醃缸,一顆蛋,已經是母親苦心經營了。
雲昭很理解雲舒,雲卷兄弟兩吃醃缸的貪婪模樣,也理解兄弟兩將那顆蛋推來讓去的行爲。
此時此刻,這種行爲往往會把人的輝散發的滿世界都是。
當然,這僅僅是對雲昭一個人而言,在其餘人看來,這是他們再正常不過的日常。
北京城炸了……很快就有人來摧毀這些秩序了,雲昭不想在更加嚴苛的環境裡看什麼人的輝。
如果可能,他想把這種清貧又高尚的日子繼續過下去,直到大家足食。
上一輩子下鄉扶貧三年的真實經驗,足夠雲昭將雲氏莊子變大明朝最富裕的村落,這一點問題都沒有!
在他的腦海中,有無數可以借鑑的真實,有效的案例來支撐他做這樣的事。
跟後世比起來,這裡嚴重原始……
事實上,扶貧幹部最喜歡的去的地方是赤貧村落,而不是普通村落,赤貧村落更加容易獲得補助,也越發的容易出現政績。
因爲,越是原始的訴求,越是容易實現,代價也越低。
徐先生的冗長的講課依舊在進行,雲昭超越了時空的想象依舊在繼續……
下午的課業結束了,其餘學生匆匆離去,他們還有很多活計要做。
徐先生已經收起來了自己的課本,見雲昭依舊在托腮思考,就走過來道:“出乎預料,你雲氏居然還有幾個可造之才。”
“雲楊,雲樹,雲卷,雲舒他們的書讀的並不好。”
徐先生喝了一口茶水道:“確實如此,有幾個還是很機靈的,不過呢,也就是機靈而已。
從心上來說,差了這四個人不止一籌。”
雲昭皺眉道:“不能通過教育改正嗎?”
徐先生笑了,拍拍雲昭的肩膀道:“你以爲孟子爲何說‘人之初,本善,而荀子又說,人之初,本惡?”
“既然如此,你教授我們唸書的時候,爲何教的是人之初,本善呢?”
徐先生捋捋鬍鬚輕描淡寫的道:“因爲孔夫子也贊同人之初,本善,我們都是他的門徒,不好改弦易張。
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所以,不學這個學什麼呢?難道讓你指著初生的嬰兒指責他是一個惡?
好了,不說這個了,說多了你的心會,你只要對這句話存疑就好,沒必要深究,你將來也不會全心的去做學問。
從紛雜的人心中找到自己志同道合的夥伴,纔是你要做的事,去吧,做你該做的事。”
“我還是個孩子!”
“我從未把你當孩子看,你心智早。”
“我是野豬附!”
“狗屁的野豬附,比常人古怪一些罷了,人家寇準七歲就作詩說自己要當宰相,人家甘羅十二歲就當了宰相,跟這些先賢比起來,你算個什麼東西,哦,最多算是一頭野豬轉世罷了,漢高祖劉邦還是赤龍轉世呢,榆林的八大王還說自己是天王轉世。
世就要來了,一個個狗屁不通的人全部了神仙下凡,你記住了,凡是自稱自己是某某某下凡的人都是野心家,你最好見到一個就弄死一個,在茅廁遇見就淹死在糞坑裡,在懸崖上遇見就丟下懸崖,在書房遇見就用硯臺砸死!“
徐先生說著話就把不善的目就落在硯臺上,雲昭急忙道:“我不是野豬下凡!”
徐先生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就是一個寡婦的兒子,最多是一個家裡有點錢的土財主罷了。
另外,告訴你母親,要給這些年人找一門生路,他們才能安心就學。”
雲昭用玩味的目瞅著自家先生道:“找什麼樣的活路呢?”
“你是野豬下凡,應該會有法子的。”
“我不是野豬!”
“幹正事的時候你不妨承認是野豬,說大話的時候最好不要讓我聽見。
我給你起了一個小名,以後你就阿彘!這是漢武帝劉徹的小名,我覺得很適合你!”
“我不要,太難聽了!”
“我已經告訴你母親了,以後這就是你在莊子裡的名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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