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兒的去管老子小妾的閑事,說出去實在太難聽。
玉儀知道自己不方便,也沒打算去添一把柴火,反正潘姨娘既然敢鬧起來,就應該早打算好了。隻要能分走阮氏一些注意力,那就是好的,正要說話,便見段嬤嬤帶著棲霞過來請安。
彩鵑領了人進來,自個兒則在門口鄭重守著。
玉儀指了坐,段嬤嬤先謝了方坐下,然後道:“姚家一共五位爺,前頭三位都沒養大,四爺是姨娘養的,五爺是姚家太太的老來子,平日裏最是心疼。”又道:“隻因五爺年紀小了些,又一心讀書,之前一直由四幫著管家。”
玉儀聽到此,心下不由一笑。
這也難怪姚四不願意了,本來就是庶媳,在姚家境尷尬,當然不希妯娌出太好。不然將來婆婆那邊偏心,妯娌的娘家又有勢力,自個兒還何以立足?隻是卻不想,如今孔府當家的是阮氏,自己是前頭所出,這娘家再好也不是那麽可靠。
或許姚四已經想到了,隻是想弄黃了這門親事,再鼓婆婆慢慢挑好的,關鍵是一個“慢”字,----姚五爺晚幾年親,也好再多撈幾年的銀子。
當然了,這些都隻是玉儀的猜想。
但不論如何,姚四並不希自己嫁姚家,不然也不會特意暗示。
這些彎彎繞繞玉儀能想到,方嬤嬤自然也不會猜不出,冷笑一聲,啐道:“區區商賈低賤之籍,還當咱們會上趕著嫁過去?居然敢的拉著小姐,說那些混賬話。”
段嬤嬤道:“咱們雖然看不起,可姚四卻有自己的小算盤。”又道:“還得多虧不願意,這才私下了信兒,不然咱們都還蒙在鼓裏呢。”
玉儀靜靜聽了,問道:“那姚五爺可有什麽問題?”
段嬤嬤搖頭,“這倒是不曾聽說。”
“罷了。”玉儀忽而失笑,道:“即便真有什麽,姚家也隻有掖著藏著的,還能人知道?”
況且今古時代觀念不同,比方那姚五爺是個好的,外麵喜歡拈花惹草,屋裏還有三、五個通房丫頭,甚至已經有了庶子、庶,自己嫁過去隻能做後娘等等。
這些在自己看來是個大病,段嬤嬤們卻會不以為然。
“這門親事,姚四不願意沒什麽用。”玉儀整理了一番思路,方道:“我想了想,老爺雖然不管後宅的事,但兒的婚姻大事,總還是會過問一兩句的。太太要做這門親,至得老爺答應,甚至老太太和老太爺那邊,也得有個麵的說法。”
方嬤嬤點頭道:“正是這個理兒。”
段嬤嬤道:“就是不知道太太有何打算,居然能把這門親做了。”
“不管怎麽說,這門親事說出去並不麵。”玉儀分析道:“能有什麽東西打老爺他們?又或者……”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有什麽法子,讓我不得不嫁到姚家。”
方嬤嬤臉一變,“難道太太打算用齷齪的法子?”
“咱們防著一些,平日裏也要再謹慎一點。”玉儀心裏微微添堵,然後道:“太太到底怎麽想,我們是很難猜出來的。眼下能做的就是,怎麽樣既不損了我的名聲,卻又能把這門親給攪和了。”
至於將來,還是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將來未必有更好的人選,或許沒準兒更差,但是眼前明顯是一個坑,自己不甘心就這麽跳下去,更不想就這麽認命!
隻要有時間,就代表還有籌劃的機會。
“三小姐。”說話的是玉華的丫頭瑞雪,笑道:“大小姐讓人做了幾樣新糕點,我來請三小姐嚐嚐鮮。”
玉儀笑著到了聲謝,領著彩鵑出去。
到了正房後院才發現,居然隻單單請了自己一個人。
玉儀不聲,朝著麵含微笑的大太太福了福,“大伯母好。”又朝玉華笑道:“難為大姐姐有心,做個糕點都還記著我。”
玉華點點頭,“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
玉儀正要湊趣幾句,便聽大太太道:“華姐兒你去後麵催催,怎麽還沒端上來?”
既然請自己來吃糕點,又是特意單請,居然會東西都沒準備好?還要讓孔大小姐去催?玉儀心裏明白,這是大太太想單獨跟自己說話。
隻是彼此並不,不知道有什麽己話可說。
誰知玉華卻不肯走,朝瑞雪道:“你去瞧瞧。”一副神張的樣子。
玉儀滿目詫異,大太太更是臉尷尬,嗔道:“你這孩子,不過多走兩步路的事,也這般疲懶。”見玉華還不挪窩,無奈道:“我還能吃了你妹妹不?”
玉華這才起,還道:“五妹妹雖然有些淘氣,三妹妹卻是極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到底是親生兒,即便這般不尊敬,大太太的眼裏依然藏著一寵溺,然後回頭笑問:“回家來可還住的習慣?有沒有什麽難開口的,說與大伯母聽也是一樣的。”
玉儀不知有何用意,但是肯定不能說不習慣,或是缺東西,不然就顯得阮氏刻薄了自己,因此笑道:“還好,姐妹們都很好相,大姐姐又最是和善親近。”
“是個老實的。”大太太說起兒,眼神都和了不,不似平日那般清冷,又問:“聽說你回來時被蠍子咬了,如今傷口可還疼?”
“早好了,連疤痕都不見了。”
玉儀留心打量著,大太太的眼裏似乎閃過一惋惜,然後低頭喝了口茶,“那些東西最是毒,一不留神被咬了,丟了命,卻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說著又笑,“到底我們三丫頭福大命大,這才逢兇化吉。”
玉儀笑了笑,沒做聲。
大太太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暗示什麽?----是在暗示蠍子一事乃有人授意,或者更甚者,潛臺詞便是在說阮氏?
會有這種可能嗎?玉儀一時想不清楚,心裏有點。
大太太將茶碗放在了桌上,作輕無聲,出一種大戶人家裏眷的優雅。其實不拿佛珠,服也不穿的那麽暗沉的話,人要年輕四、五歲,眼角眉梢更是帶出一縷明,想來從前也是一個神采飛揚的婦人。
玉儀突然想到,大太太從前可是阮氏的當家太太啊。
如果大老爺沒有病逝,如今主持中饋的就應該是大太太,掌管著孔府的家務,即便是阮氏,也要從的手裏領每個月的月錢。老太爺老太太百年之後,大太太才是理所當然的孔家主母,孔仲庭和阮氏隻是二房的人,最終會被分出去變孔府旁支。
----可惜大老爺早早去了,這一切全部改變。
玉儀察覺出了一微妙的信息,以前卻被自己忽視了。
“三丫頭。”大太太笑得和藹親切,說道:“你在京城住了那麽久,猛地一回來免不了懷念,有沒有給你外祖母寫信?雖說兩地相距遠了點,但時不時的報個平安,也好讓老人家放心。”
“寫了,隻是還沒有那麽快回。”玉儀笑了笑,覺得大太太每一句話都有深意,一時想不的,便暗暗記在心裏。
“說起來,公主還真是心疼你這個外孫兒。”大太太笑道:“你回來之前,就早早的送了信回來待事宜,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會薄待自己家孩兒……”
回來之前?公主府有人給孔家送了信?
一語恍若石破天驚!
玉儀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大太太後麵說了什麽,本就聽不進去。
不,那人絕對不是外祖母!也不可能是明淳、明芝、大舅舅中的任何一個,那麽唯一可能的就是……
“母親,鬆花糕送上來了。”玉華一進門,便見玉儀慘白著一張臉,不由埋怨的看了大太太一眼,“母親,我都說了三妹妹是極好的人。”因為每次玉碎過後,大太太都會數落幾句,有時候甚至牽連到玉清和玉薇,故而隻當玉儀也被訓斥了。
大太太笑道:“知道啦,隻道你喜歡三妹妹。”
“大伯母找我說家常話呢。”玉儀突然抬頭一笑,拉了玉華的手,“好姐姐,今兒天熱的很,我不想吃甜膩膩的東西了。”站起來,“改天再來找姐姐說話。”
玉華有點不虛實,點頭道:“我送你出去。”╩思╩兔╩在╩線╩閱╩讀╩
玉儀覺得腳底下輕飄飄的,一晃就回到了住。
方嬤嬤見臉不好,忙問:“大太太為難你了?”
“沒有。”玉儀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微笑道:“路上太有些大,曬得人頭暈暈的,我想進去躺一會兒。”
剛背過子躺好,眼淚就忍不住簌簌落了下來。
是舅母!
是給孔家寫了一封信!
當初即便知道李氏不希自己做兒媳,玉儀也沒有什麽怨言,畢竟做母親的,誰又不盼著兒過得更好?舅母想找一個權貴千金做兒媳,也是人之常。
可是,舅母本不用做的這麽絕。
原本可以坦坦說出來,告訴婆婆,告訴外甥兒,不喜歡親上加親,而是想找一個更滿意的兒媳。那麽自己即便不嫁給明淳,外祖母也可以在京裏另外挑一個,而不是落到繼母手裏,落到如此被無力的境地。
舅母隻因不想當麵和婆婆爭執,不想讓自己的賢名損,就不顧外甥的死活,生生下了這麽一步最糟的棋。
如今外祖母不知實,還一門心思要把自己嫁給明淳,以為孔家會等著公主府提親,絕對想不到兒媳如此狠心。
----為了兒子的前程,竟然不惜施計將外甥騙回蘇州。
外祖母之所以會放自己回來,都是因為以為這是暫時的,不過是在孔家暫住幾年,不然絕不會就那麽輕易同意了。畢竟對於孔家來說,能和公主府再結一次親,那是一件有利無害的好事,沒有理由會不考慮。
難怪阮氏會那麽大膽,因為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玉儀突然想笑,自己就像是一顆小小的棋子,在別人的利益下,被撥來撥去,最後不知道會停在何地。
鬧劇(上)
京城,豫康公主府。
“也不知道玉丫頭怎麽樣了。”豫康公主心裏很是掛念,埋怨道:“這丫頭,一回去就樂不思蜀,把外祖母都忘了。”
大丫頭木槿聞言一笑,“公主,你這不是在冤枉表小姐嗎?表小姐打小就養在公主跟前,平日裏最是乖巧孝順的一個人,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公主您啊。”
豫康公主笑道:“我也知道,就是擔心玉丫頭。”
木槿寬道:“先頭回來的人不是說了,表小姐已經順利到家。想是剛回去,被繁瑣雜事給絆住了,況且隔得這麽遠,送封信過來也得十來天呢。”
“就是因為隔得遠,我才……”豫康公主語音一頓,朝門口進來的小丫頭問道:“什麽事?這般慌慌張張的。”
她是冷血的超級特工,卻為了同伴犧牲,在異世大陸重生,一步步培養自己的勢力,只為了守護這來之不易的家,卻不想,遇到了那個妖孽一般的男子,從此淪陷,只愿與君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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