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泉集街市,路上行客不多,許多店鋪早已關門打佯,唯有無數燈籠懸掛,在黑沉沉的夜中如一盞盞星星鑲嵌,從頭看不到尾,不清楚這鎮到底有多大。
普玄帶著三人大搖大擺走到一家未關門的客店,拿木劍一敲帳臺,“店家!怎麼打盹吶?有生意不做你開什麼店!”那店家朦朧睜眼,哈欠連連的道:“客,這都什麼時辰了,要不是我打盹忘了關店門,你進得來麼。”普玄道:“門關了我一樣進得來。”那店家搖搖頭,再一眼,見是個道士,懶懶道:“原來是道爺,既進來了就坐罷,不知道爺是要住店呢還是用膳?”普玄道:“先用膳後住店,你有空房沒有?”,店家見大生意上門,臉上堆起笑來,道:“有,有,有空房,多著呢,這設了關卡生意難做啊,難得道爺賞住我的店。”轉頭衝裡間道:“四間上房,快快整理一下!”喊了多時,無人應聲,那店家大怒,跑到裡間一陣臭罵,一個店小二終於悻悻跑出,整理房間去了。
豔紅聽店家說要四間上房,心疼房錢太貴,低聲道:“道長!兩間夠了,我與兩個孩兒一便是。”普玄低聲道:“誰說要四間房了,他自家打掃空房關我何事。”讓豔紅聲,又對著店家道:“拿幾碟小菜上來,我不要那辛辣的,只要清淡即可,再下四碗春麪,快去快去。”店家答應一聲吩咐小二去做,心想好不容易來四個客人,沒想是虔誠敬道的吃素,不吃大魚大,掙不到他大錢,只好在住錢上訛賺他一筆。不久小菜上到,香乾、青菜、滷蘿蔔、鹹豆角,澤新鮮倒也別緻,真的是夠清淡。
普玄嚐了一口,喜道:“小店手藝不錯啊。來,來,不用客氣,大家一起手填肚子要。”豔紅三人早已得發慌,聽了這話後齊齊手,轉眼吃個,他們四個吃飽了,偏偏落下一個:猙獰什麼也沒吃到!
普玄打個飽嗝,喚道:“店家,飯已吃完,道爺住店!”店家笑道:“早已爲你準備妥當,四間上房伺候。”普玄賊眼一翻,緩緩道:“誰說要四間了,難道兩個娃還要各住一間,你這不坑人麼!”店家一愣,心尤不甘的問道:“那道爺是要幾間房?”普玄一個指頭一,“一間!”
“一間!?”豔紅與店家同時驚道。普玄道:“有何不可麼?”店家結道:“道爺,一間客房可是一張牀,你……你!四個人,還有一大姑娘,這也……。”不住搖頭。普玄一笑道:“你有所不知,這是我多年未見的同堂晚輩,難得遇見了,道爺自有很多心話要說。再者,這姑娘從小與我絡,一被窩睡,不避嫌。難道我一個出家人會對晚輩有什麼非份念頭,想也不要想,個念頭都嫌髒了六。”聽的那店家不住咋舌,心道一個道士與大姑娘一被窩睡,打死他都不相信會有這事。
普玄正要招呼豔紅與兩小宿,那店家道:“且慢!你們絡要一被窩睡,我沒話說,可是我這店,不住牲口只住人,總不,連它也一被窩睡吧。”臉含譏笑,一指猙獰。
普玄一愣,暗想這畜生怎麼置好呢?哪知方仲跑上抱起猙獰道:“它也跟我們絡的很,一被窩睡。”
店家聽聞連個畜生也一被窩睡,驚的渾起皮疙瘩,道:“你……你們這許多……一牀睡!”普玄點頭道:“不錯,你還有何話要問,不問,我們可要安歇了。”店家擺手道:“沒有了!沒有了!請便,請便。”目送普玄與豔紅、方仲、小蘭、一隻大“狗”進了客房!
“乖乖!這一窩睡可怎麼睡啊!?”店家苦思冥想,頭髮白了數也想不通該怎麼個睡法,只好吩咐店小二把另三間空房依舊鎖了,收拾筷碗回去睡覺。
第二日一大早,都未鳴,店家一夜未曾睡得安心,紅著眼急急起,潛至普玄客房門口,耳門框聽門裡靜,聽了許久卻一無聲響,有心點破窗戶紙,又怕被人發現了不好說話,毀了店面聲譽,這好奇心折磨得他寢食難安,連生意都懶得做。
終於房門一開,普玄大搖大擺走了出來,後跟著豔紅、方仲、小蘭,一個個神抖擻,似乎晚上睡得十分香甜。普玄走到櫃檯看見店家疲憊面容,奇道:“店家,你睡得不好嗎?”店家苦笑道:“生意不好,心思重呀。”普玄點頭道:“貧道這不是照顧你生意來了麼!我想過了,一時無事,便再照顧你幾天生意,那間房我們包住三天。”店家聽得腳下一,驚道:“三天!一個被窩!哎喲,道爺,你這不是要我命嘛!”不住的搖頭頓足。
普玄道:“店家何故如此,三天嫌短,到時我再續定便是,不必頓足懊惱。”店家一聽,忙道:“不短,不短,反正我有空房,承道爺看得起,另送一間客房,麻煩你們分開睡好不好?”普玄道:“這價錢……”店家道:“白送!”普玄接口道:“好!貧道便屈就一下。”一聽普玄這話,店家覺得上一輕,忙著招呼店小二爲普玄等人奉茶,就怕道人一個不樂意,又要數人加畜生一間房睡。豔紅與方仲、小蘭強忍住笑,憋得不住打,心道豈止睡你兩間房,四間都睡了!
熱茶奉上。普玄問道:“店家,這裡來了什麼貴人,竟要封路設卡。”店家笑道:“道爺可知我們鎮取何名?”普玄道:“涌泉集啊。”店家道:“不錯,涌泉,涌泉,此地乃是泉水彙集之所,故名涌泉集。這貴人來到,正與這泉水有關吶。”
普玄與豔紅等人都提起了興致,問道:“爲何反與泉水有關?”店家道:“你這一問便知你是外鄉人,此地的人有誰不知泉水來歷!此地泉水分三泉,次泉涌鎮河,泉水清冽,平民百姓儘可用之。中泉位於鎮中府衙後院,開池蓄水,泉水香甜可口爽心怡神,只有士大夫與吏可用。上泉位於此臥虎莊莊,小的也不知在莊何,聽說此泉水香醇似酒,如瓊,更奇的是還能去舊更新化腐生,浴則能養容強健,端得厲害,實是天下奇泉!”普玄一聽,喜道:“竟有此泉!?讓貧道也去洗個澡倒好。”
店家聽普玄口出狂言,大驚道:“莫說!莫說!小心隔牆有耳,招來殺之禍,上泉洗澡也是你這道人說得的!”普玄奇道:“怎麼,這泉水只有皇帝可用嗎?”
店家一聲冷笑:“皇帝?皇帝也不配!真是皇帝來了,我看也只有中泉可用,上泉莫想!”普玄驚道:“哦!?這臥虎莊如此能耐,竟連皇帝也不買帳,那什麼狗屁貴人來此,臥虎莊卻要封路設卡,豈不是這貴人比皇帝都有來頭!”店家小聲道:“可不是嘛!聽臥虎莊裡的人說,連莊主都親自迎接貴人。而更想不到的是,貴人還是幾個子!”
普玄聽得眼都瞪得溜園,訝異道:“幾個子!?竟這般派頭!難道是西王母天上待得厭了,要下凡洗澡,害怕春外泄,才封路設卡麼?”店家笑道:“你這道人貧,說話沒得輕重,和我說說無妨,這些話卻千萬不能出去說。”普玄點頭道:“我曉得。煩店家再弄些早點來,吃了後也上街見識見識這涌泉集的妙。”店家答應一聲回去吩咐小二搗弄早點。
邊上豔紅有些羨慕的道:“想不到人之差距直比天上地下,人家同樣一個兒,地位尊崇,神泉洗澡,永駐容,可不羨殺旁人。”小蘭道:“真可永駐容麼?爲什麼只有那幾個人可洗,我一定也要洗一下這個泉水,讓小仲哥哥看看我經久不變的容。”豔紅笑道:“你纔多大,就已思量著這些!”搖頭微笑,覺得小蘭不經世事,想得簡單,說話過於激了。方仲自言自語的道:“永駐人人羨慕,可是永駐之後,是不是就心滿意足,就可以幸福永呢?”豔紅低頭沉思方仲言語,而小蘭還是沉浸在洗一洗上泉的幻想之中。
普玄輕飲一口香茗,讚道:“果然好泉,這下泉尚且如此,中泉、上泉豈非更是了不得。”搖頭晃腦的品味箇中滋味,喝著喝著,忽然覺得周邊了什麼,周圍一看,人都俱在,一低頭,猙獰已不知何蹤!忙道:“方仲,你的白頭狗呢?”方仲四下一看,哪裡有猙獰的存在,急急去問店小二與店家,那店家笑道:“你的家畜真是神駿,我看得喜歡,丟了一塊生豬給它,它叼著出門去了,想來吃完便回。”方仲一驚,剛要到門外尋找,就聽門外一陣喧譁:“抓住它!抓住它!把這畜生剝皮剜骨,爲小姐報仇!”隆隆腳步聲奔客店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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