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皆靜。
甚至連高臺上的所有人皆沒有反應過來。
渭王還道:“贏了?就贏了?”
怎麼贏的,誰贏的,怎麼沒人通知他。
下一刻,場中揮舞旗子的士兵高聲道:“昊周主將已敗,大徽勝!”
主將?
昊周的主將,竟然不是這位瞧著無往不利的太子?
高臺之上,原本安靜的殿,恍若被投了一顆巨大的石子,一石卷起千層浪。
所有人都在驚嘆此事。
“所以方才是真正的主將被擊敗下場?”
“沒錯,昊周竟然將主將的份,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將士。”
“這……”
這是怎麼都讓人想不到的!
無數人變了神。
獵場之中。
郁舜靜了片刻,隨即收起了青龍戟。
他抬眸與溫月聲對視,眸深沉:“郡主是如何得知我方主將的?”
“自然……”溫月聲聲懶散地道:“是蒙的。”
語調緩慢,聽起來像是在說笑。
然而那將真正主將擊敗的陸庭玉,卻是忍不住回頭看向了溫月聲。
風乍起,吹著的擺隨風飄揚。
站在這飛舞的冷風之中,神平靜悠揚。
然而這一眼,卻陸庭玉想起了上午時分,他去接溫月聲時,還在國寺喂魚。
而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陸將軍若以一人對上昊周兩將,可能獲勝?”
陸庭玉微頓后道:“需要些時間。”
那便是可以。
溫月聲收了手中的魚食,淡聲道:“章玉麟會盡量為你拖延時間,但最多一個時辰。”
陸庭玉思慮之后,應下了。
“只是不知,郡主需要我做些什麼?”
溫月聲輕抬了下眼皮,神淺淡:“昊周太子是個聰明人。”
凡聰明人,必多疑。
郁舜對溫月聲、章玉麟都不悉,他也不知曉章玉麟會否能贏過他,這等況下,他為主將,并不保險。
而他邊的四大名將,太過招眼,這四人特征又實在矚目,若為主將,也不免有一定風險。
最為保險的,就是找一個手好、擅躲避匿,可以耗在場上,不會輕易被擊敗,但是又不是武藝最高最明顯的人,來擔任這個主將。
這場武斗,誰都知道是四大將和陸庭玉、蕭縉,郁舜和章玉麟間的對決,這樣的一個小將,又有誰會注意呢?
而且凡是聰明人,都喜歡給自己留有后手。
不像溫月聲,做事,一慣不喜歡留有什麼余地。
到得此刻,陸庭玉也終于是明白了溫月聲的意思。
讓他擊敗昊周二將后,尋機會找到其主將,將其擊敗下場。
在此之前,其實他也猜測過昊周主將的人選,但因為他知曉郁舜的實力,便覺這主將人選,必定會是郁舜本人。
畢竟誰都沒有想過,在太子親自上場的況下,主將的份會給到了其他人。
就連一開始他們商議這件事時,也下意識地認定主將必是郁舜,仿佛這件事不存在其他的可能。
但誰都沒想到,郁舜會對章玉麟這般看重。
準確地來說,也是對溫月聲的。
事實上,郁舜的想法也沒錯。
就今日章玉麟的表現,加上溫月聲點撥,假以時日,只怕要給大徽養出個戰神來了。
只是以眼下章玉麟的水平,確實還不是他的對手。
郁舜只有一錯,那就是他不該為試探章玉麟深淺,留溫月聲這麼久,他所猜測的也沒錯,大徽的主將就是溫月聲。
在臨上場之前,定下了溫月聲的主將份,并且溫月聲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遮掩份。
因為也料到了,無論今日大徽的主將是誰,郁舜的目標都
是。
從面上來看,他離勝,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然唯有他自己清楚,在直面溫月聲時,他到了多麼可怕的殺意。
多年戰,郁舜親自上戰場的次數也不,可即便在殺意滔天的戰場之上,也極難得到那麼劇烈的殺。
郁舜抬眸,看著溫月聲抬步離開,目深沉。
溫月聲上了高臺,卻沒有第一時間去皇帝跟前,而是在谷雨提前準備好的銅盆中凈手,作緩慢而優雅。
今日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手。
說了是齋戒日,不殺生。
況且一個比試,又不能殺人,有什麼意思?
但高臺上的員都格外激,氛圍熱烈。
無數人向忠勇侯道賀。
以章玉麟之能,來日必定能夠在戰場之上揚名立萬,忠勇侯算是后繼有人了。
偏忠勇侯拱了拱手,笑瞇瞇地道:“并非玉麟的功勞,都是郡主教得好。”
是逢人就夸溫月聲,看那架勢,怕是恨不得將溫月聲當尊菩薩給供了起來。
不過,能讓章玉麟恢復如常,還能讓他擁有如今這般強悍的實力。
這麼說來,溫月聲也確實跟菩薩沒什麼兩樣了。
“說起來,當初忠勇侯讓章玉麟去郡主邊時,京中可有不人在私底下嘲笑他。”溫尋所坐的位置,能清晰地聽見周圍員說話的聲音。
“都說他是因為兒子突然好了,高興壞了才會做這般荒唐事,可如今看來……”
旁邊的員定聲道:“若章世子不在郡主邊,只怕就算是恢復如常了,也到不得如今的地步。”
豈止,章玉麟癡傻多年,笨拙懵懂,若不遇伯樂,只怕這輩子唯有被埋沒的多。
溫尋神格外復雜,他忍不住抬頭看向了溫月聲。
溫月聲被領進去時,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場面。無數道目均是落在了的上,有好奇的,有驚異的,還有許多探尋的。
只因在方才一戰中,最后頂著冰冷刃刀站立的一幕,實在是太過令人心驚了。
蕭縉也卸下了甲胄上了高臺。
他一殿,溫玉若便迎了上去,面含輕愁,低聲問道:“王爺可有傷?”
后半程太過兇險,蕭縉還擊敗了四將之一的吉蘭,上難免有些小傷,但他只搖了搖頭,抬眸看向遠。
那道格外消瘦的影,正背對著他,不不慢地拭著雙手。
蕭縉眼眸深邃,憶起剛才的一幕,始終不能平靜。
然多年養的習慣,還是讓他移開了視線,看向了溫玉若,低聲問道:“你怎麼來了?這里風大,若吹了風又著了涼,便得要繼續吃藥了。”
溫玉若一聽到吃藥,連忙苦著小臉搖頭。
往常這般,蕭縉只覺得俏可,可今日腦子里,總是會時不時地蹦出一道清瘦的影。
就像上那冷淡的檀香,味冷,卻經久不散。
蕭縉難得有些失神。
那邊,溫月聲坐下后,無視周圍的目,自谷雨手中接過了香爐,點起了檀香。
渭王看得是嘖嘖稱奇,他發現思寧如今是越發奇怪了。
能不奇怪嗎?武斗獲勝后坐大殿上點檀香的,絕對是第一個。
別說,還真有點虔誠在上。
他所不知道的是。
有那麼一瞬間,溫月聲是真的想要擰斷郁舜的脖子的。
但這幾日齋戒,到底是忍耐住了。
寥寥檀香在面前升起,霧氣繚繞,如夢似幻。
恰逢底下的人來稟報,說是昊周太子到了。
昊周今日輸了最為重要的一場武斗,賠了三千匹戰馬,還要來這高臺上面見皇帝。
這等事,放眼這十幾年來也是頭一回。
因而這殿都有些躁,無數目落在了高臺口。
郁舜并著昊周武將,自長長的階梯上緩步行來。
他已經卸下了上的甲胄,然跟此前幾日不同的是,這位昊周太子,第一次沒有穿常服。
他著玄蟒袍,袍子上繡著張牙舞爪的金龍,頭戴金冠,面沉如霜。
在昊周,以玄為尊。
來大徽多日,郁舜第一次以這般模樣示人。
也讓周圍所有的人清楚地到了他乃昊周太子,昊周老皇帝已然年邁,郁舜登基,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郁舜褪下了那層溫文爾雅的表象,來自上位者的迫尤為人。
至他步殿中,周圍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昊周使臣來京許久,今日這般場面,倒像極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會面。
郁舜在前,那些人高馬大,氣勢非常的昊周武將在后。
直接了然地讓人到了如今昊周的國力之強盛。
他立于殿后,緩聲道:“今日武斗,昊周不敵大徽。”
“三千戰馬,將于不日之送至大徽。”
這話一出,大殿的氣氛頓時變得熱烈了起來。
數日之前,第一次武斗,郁舜就曾開口認輸。
誰都沒想到,數日之后,最后一次武斗,大徽也同樣贏了下來。
而贏下來的關鍵,都在于其中一人上。
然就在此時,郁舜抬眸。
他生得一雙較常人要淺淡些許的瞳眸,人難以窺探他眸中緒,卻不由自主地被其震懾住。
郁舜的目,穿過殿的所有人,落在了不遠正素手點檀香的人上。
他看了許久,忽而輕笑了瞬。
“昊周愿以最高禮節,以昊周太子正妃之位,求娶大徽思寧郡主。”
也就是說,商討了許久,對雙方都格外重要的這一場注定盛大的和親,昊周沒有迎娶公主的意思,反而是在今晚,由太子郁舜親自開口,求娶思寧郡主。
已有婚約在的思寧郡主。
靜。
溫月聲輕抬眸。
想擰斷他的脖子,而他卻想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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