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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 十九、春來(十九)

裴淵臥室的窗外,一樹桃花也開了。

風吹過,花瓣飄過窗欞,散落在案上,星星點點。

晚云的裳厚,岳浩然的鞭子雖然劃破了裳,卻不曾及皮,只在那背上留下一道紅痕。

無事,裴淵松一口氣。他知道岳浩然到底是留了些氣力,沒有真下狠手,否則晚云不會只有這點傷。

他趕走出門去,讓裳穿好。

相較之下,裴淵的傷則更嚴重些。

晚云給他看的時候,只見上面幾道錯,目驚心,不由地又哭了起來。

“阿兄……”晚云著眼淚泣,肩膀一聳一聳,“那人真壞……他不是你的師父麼……為何這般待你?”

裴淵趴在榻上,目平靜:“他其實不壞,并且,他是我舅父。”

聽得這話,晚云更是詫異,瞪起眼睛:“舅父?”

“他只許我他師父。”裴淵道,“我母親將我托付給他,但他恨我。”

晚云不大明白這話里的意思,卻明白了,他家中大約跟自己家中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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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的父親和母親,也都不在了麼?”頃,小心翼翼問道。

“在。”提到他們,裴淵苦笑,“可與不在了也無甚區別。”

晚云仍然不明白,還想再問,裴淵指指一旁的案上:“替我上藥。”

這藥膏,味道比上次治蟲咬的味道更不好。

盡管晚云作很輕,但裴淵仍然能覺到皮上辣辣的劇痛。

晚云給他上好了,發現他的手指攥著被褥,臉發白。

吃一驚,忙問:“阿兄的傷很疼麼?”

裴淵閉了閉眼睛,輕聲道:“是頭疼?”

“頭疼?”晚云不解。

“老病了。”裴淵沒有解釋,翻下床,踉踉蹌蹌地往屋外去。

“阿兄要去哪里?”晚云焦急地問,“阿兄上還有傷啊!”

裴淵的力氣都用在行走上,沒有余力同解釋。

剛走到院子里,腋下忽而鉆出個腦袋,將他半邊子架住。晚云仰著一張寫滿義氣的臉,道,“阿兄要去哪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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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淵心下失笑。虛虛一指,指向里院子兩百步的寒潭。

還別說,有了晚云的幫忙,他至不擔心摔倒。

寒潭邊上有百尺懸瀑,瀑布下有一凹槽,正好容一人打坐。

裴淵頭痛裂,呢喃了一聲“回去”,就迷迷糊糊地進去,調息打坐。

這寒潭之水有止痛功效,雖說寒毒傷,可比起天殺的頭疾,這點寒毒不算什麼。

他這頭疾發作時如排山倒海,腦殼子就裂開一樣。他的全部意識里只有微弱的呼吸,還有一點,他仿佛看到了母親。

坐在一片輝里,有絕的容,聲音也極盡溫,“阿淵。”淺笑著向他招手,“來母親這兒。”

他躊躇不前。隨著頭痛一點點散去,意識一點點回歸,他越發明白這不可能。母親瘋了,懷胎十月時中劇毒,也讓他落下永久的頭疾,至今藥石無治。

“阿淵,你怎麼不過來?連你也要拋棄母親麼?”一點點喚著,“阿淵,阿淵,阿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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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聲音陡然變換,裴淵倏爾從暈厥中蘇醒。

他瞇了瞇被寒潭水沖刷得模糊的眼睛,借著朦朧的月,看清漉漉的腦袋。

意識漸漸清晰,他有氣無力地說,“不是你回去麼?”

晚云卻有些惱,“幸好我沒聽,要不是我守著,阿兄差點水里去了。”

裴淵垂眸打量,他的位置確實不正,歪在了凹槽邊上,晚云死死地堵在寒潭跟他之間,就是為了防止他水里去。

其實無礙,他偶爾確實會掉進去。可他水好,淹不死。

“阿兄,你好了麼?我冷。”

裴淵這才聽出來的聲音打。這寒潭水于常人而言,是要命的寒冷,何況還是在早春時節。

裴淵倏爾清醒,立馬帶回院子去,讓換了干裳,里三層外三層地蓋得嚴嚴實實,又點起炭盆,把他自己哄得直冒熱汗。

可即便如此,晚云依舊不停打,小臉慘白,紫的厲害,里嘀咕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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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淵湊上前,聽見斷斷續續的話,“阿兄……危險……那老妖,他有鞭子。”

裴淵愣了愣,拿鞭子老妖……是師父嗎?

*

裴淵用遍屋子里的藥,晚云仍不見好轉。他靜不下來,在床前守到天亮,讓剛上山來的六兒到城里請大夫。

六兒沒有耽擱,過了半個時辰就回來了。他面,指了指屋子外的人,“公子,小人沒想到遇見了……”

裴淵出去,眼見一位灰長者手執斗笠,站在院子里,對他打量片刻,問:“足下是裴家九郎?”

裴淵亦倍詫異,“文公?”

長者垂眸點了點頭:“聽聞九郎收養了一個孤,姓常名晚云,可有此事?”

裴淵微微側目,六兒紅著臉垂下頭去:“文公問,小人不好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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