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兄弟本以為事似乎出現了轉機,可還不等那喜悅爬上眉梢,就聽他家阿爺口風一轉!
“不過,爹娘早亡不是他所愿,長輩叔伯要分家也容不得他質疑,這要是換了別人,保不準就趁著長輩提分家的機會,也跟著一起分了,帶著弟弟甚至自己單出去過,可他沒有,就知道是個有擔當的!”
沈父也覺著褚義是個好的:“人家褚義怕婆為了說親事有所瞞,昨兒個還特意等到喜宴結束和我說了家里的況!”
沈阿爺點了點頭,借著這事教育了下家里的小輩:“做父母的給兒看親,對方的相貌、人品、家世、家產樣樣都要考慮的全面,這不假!可天下的事又哪有盡如人意的,沒有那十全十的人家,咋,這婚就不結了?真來了個啥都好的給你,你敢要?”
見孫子們都沒了言語,沈阿爺也點到為止。
說回了孫兒議親的事上:“阿爺覺得這褚義不錯,他人誠實,有擔當還有門手藝,眼下雖過的不如意了些,但我看這日子早晚能過起來!再說了,鹿竹嫁出去了就不是你們妹子了,要是日子過得不如意,你們當哥哥的就干看著,不知道幫襯一二?”
“那怎麼可能!”
“這不就結了,改明兒個褚家上門提親,不許給人家擺臉。”
沈阿爺的這翻話能不能讓沈家兄弟贊同這門親事還不可知,但沈母卻因此打消了心底的顧慮,覺得這褚義確實是個不錯的!
這事兒作為當事人的沈鹿竹不好,因為知道這屋里的每一個人,不管他們怎麼想,出發點都是為了好!
上輩子是個孤兒,像是為了補償一樣,這輩子有這麼一大家子人寵、,為了的事心,真好!
飯后二兄沈松節把妹子到了一旁,“你跟二兄說實話,到底喜不喜歡那個褚義,要是不喜歡,二兄說什麼都不會讓你嫁過去的!”
大有一副只要沈鹿竹表現出一丁點的不愿,他就立刻去拼命的樣子!
沈鹿竹被他的沒法,看著滿臉篤定的自家二哥,突然靈機一,黑眸瞬間染上了霧氣,抿著小,抖著聲音呢喃著:“二哥,你是不是真的像阿爺說的那樣,等我嫁出去了就再也不管我了,也不認我這個妹妹了!”
還不等沈松節反應過來眼前這一幕是個什麼況,沈鹿竹早已經掩面跑回了自個兒屋子。
站在旁邊看了個全程的二嫂趙氏,覺得自家男人有時候就是個傻的,哪有像他這樣,著自個妹子承認喜歡人家郎君的,真是活該被小姑子給捉弄!
無奈,只能拉著自家還傻愣著的男人回了屋!
兩日后,秦婆子拿了張寫滿吉日的黃紙,走了趟褚家,褚阿看了看又喊來了褚阿爺。
最后把提親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八,眼下還有差不多一旬的時間,準備起來也比較充裕。
日子定下后,褚義便跑了趟村頭他外祖家,把好消息說給外婆和舅舅們知曉,也好讓他們高興高興。
“太好了,終于定下來了,你外公和阿娘若是泉下有知,說不定得有多高興呢!老婆子我以后下去也有臉面見你阿娘了!”
其實崔外婆早兩日就知道了這個好消息,不過見外孫特意趕來同自己說起,還是特別的高興!
做的秦婆子正是崔外婆小兒媳的娘家堂姊,外孫都二十了婚事還沒個著落,崔外婆著急,就讓小兒媳找了秦婆子。
花了二兩銀子,請秦婆子幫忙上褚家探探口風,想法子給外孫張羅門親事,要不然這孩子還不知道要被拖累到什麼時候!
崔外婆想起褚家就來氣,他褚家大房不過出了個秀才,就不知怎麼好了!
覺得家里的個個都了他家秀才公的拖累,以后定是要吸他們的,靠著他們過活,就想要斷個干凈,竟然慫恿父母給他分家單過!
那好親家,不但不打罵自家不孝兒孫,居然還同意了,還說什麼是怕自家做棺材,出不好影響了長孫的仕途,才不得已分了家。
放屁,一個窮酸秀才,有的哪門子仕途!
兩個心偏到了肚臍眼子上的!當別人都是瞎的不!
可憐了的好外孫,要扛起那一大家子不說,婚事還被耽誤了這麼久,真真是可恨!
不過這些事崔外婆并不打算當著外孫的面說起:“你跟外婆說說那沈家閨兒長的俊不俊?還有提親的日子既然定下來了,禮可都備了?若是缺什麼就讓你幾個舅舅給你張羅去……”
大乾男親,須按照提親、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的步驟,六禮缺一不可。
每一禮都各有講究,繁瑣復雜,有些達顯貴之家,每完一禮,還會間隔上一旬甚至月余,以顯鄭重。
不過鄉下人家,地里房前的活兒多,六禮雖還是會都走一遍,但多是化繁為簡,圖個吉利彩頭便可。
九月初八這日辰時剛過,就見一行四人從河對岸的靠山村出發了。
稍靠前帶路的正是做的秦婆子,褚家大伯同并行,后面跟了褚義褚禮兩兄弟。
一般去方家提親,都是父母帶著郎君和婆一起,褚家況特殊,三叔腳多有不便,褚阿就了已經分出去單過的大兒子回來撐撐場面。
沈家這邊也早早得了秦婆子的口信,一見褚義等人從遠走來,連忙迎了出去,兩家由著秦婆子做了介紹,隨后來到沈家的堂屋坐定。
褚義走上前,按著秦婆教他的那樣,提著禮給沈家長輩作揖:“晚輩靠山村褚家次孫褚義,給沈家各位長輩問好,倉促上門多有叨擾,備了些薄禮,還請沈家長輩不要見怪!”
說著將手里用紅紙紅繩包好的豬、蛋、糖塊、茶磚四樣提親禮遞上。
沈阿爺捋了捋特意蓄的山羊胡子:“你們今兒個來做客,我高興都來不及,哪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中午就留在家中用些茶淡飯再回吧!”
這是大乾的傳統,提親時男方需帶禮上門,雙方像是尋常走親訪友一般,只字不提議親的事,方若是認可了親事,便會用男方拿來的禮做桌席面,請男方留下用飯。
沈母起帶著兩個兒媳提了禮去灶房準備飯食,大兒媳鄭氏剛出堂屋就噗呲一聲輕笑了出來,不等婆母問,就上前小聲和沈母耳語了幾句,說完婆媳兩個一起笑了起來。
原是剛剛一接過這提親禮,就覺怎麼拿在手里漉漉的,楞了一瞬后才反應了過來,定是那褚家郎君今兒個太過張了,這紅繩竟是被他的汗給打了!
這邊婆媳三人在灶房準備席面,那邊褚家人繼續由沈阿爺,沈父,沈二叔兩口子和沈家兄弟們作陪。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變著花兒的夸獎對方家的子,氣氛倒是格外的和諧。
吃過飯,喝過酒,今日提親這一禮便算是了。
隨后,秦婆子又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黃紙,安排兩家將褚義和沈鹿竹的生辰八字寫在上面,再折好收在自己懷里,問名一禮就也了。
待褚家人和秦婆子離開沈家院子的時候,天已經不早了,在屋里被悶了一天的沈鹿竹終于能出來口氣了。
按照習俗,提親這日不能和褚家人見面,連午飯都是獨自在屋里用的。
沈鹿竹正想活一下腰背,就見堂弟沈常山跑了過來,還從懷里掏出了個用帕子包著的東西遞給自己:“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是方才褚家大哥臨走時讓我轉給堂姊你的!”沈常山搖了搖頭,說完又一溜煙的跑開了。
褚義?沈鹿竹了手里的帕子,心下有些不解,掀開帕子里面是支木雕的簪子,沒想到褚義他看著清冷,竟還知道悄悄給自己送禮!
這支木簪和沈鹿竹見過的都有些不同,市面上的木簪大多雕的都是各類造型的花草,或是如意、祥云、飛蝶之類的樣式。
褚義送來的這支簪子雕的竟三顆水靈靈的大桃子,下面還襯著幾片桃葉,簪子被打磨的十分,保留了木材原有的暗紅,簪并不是平直的,而是帶了些輕微的彎曲,看上去更像是蔓延出去的桃枝,惟妙惟肖,很是漂亮!
孩子哪有不喜歡漂亮首飾的,更何況這簪子樣式巧新異,一看便不是隨意就能買到的!
沈鹿竹向來都是個活潑外向的子,得了心怡的首飾,自然要和阿爹、阿娘小小的炫耀一下!
沈家父母都不是保守頑固的子,準婿對自家閨兒上心,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提親、問名之后便是納吉。這日秦婆和褚阿一同去了十里外的棲禪寺。
在姻緣殿求了簽,連同生辰八字一同給了解簽的大師傅:“阿彌陀佛,施主所求此簽為第四十八簽,‘卜鸞占卻自然,繡慔今朝把線牽,喜看梁鴻孟配,他年偕老慶長天。’此二人八字相襯,相合,凰于飛,佳偶天,可配上婚!恭喜施主!”
“多謝師傅!”拜別大師傅后,又給寺里添了些香火錢,二人這才滿意而歸。
納吉之后,褚家便該準備起聘禮了,除了必備的大雁、酒、茶和果糕點外,還有一項最重要的便是聘金。
“聘金咱們出二兩銀子……”
褚阿見次孫愣了下,不過沒有出聲,便繼續說道:“酒、茶、糕點這些,阿回頭托人到鎮上去買,大雁需得去山上林子里運氣,要是沒有木雁也可。”
“阿,二兩是不是了些?”褚義一早便知阿爺阿應是不會給拿太多聘金的,索這些年他自己也攢了些,湊上一湊倒也無妨。
但二兩銀子也太了些,村里人農閑時去鎮上打短工,一個月也要六、七百文的銅錢。
“家里日子不易……”
不等褚阿說完,褚三叔便接過了話頭:“阿娘,要是兒子沒記錯,當年大侄子結親時,咱家的況已經不大好了,阿爹阿娘不也出了十兩銀子,雖說眼下日子不易,可也不至于如此,這二兩確實太了些!”
許是被小輩駁了面子,有些下不來臺,褚阿不由得急了起來:“那能一樣?別說眼下日子難過,就是不難過,阿仁是秀才,娶的也是鎮上的秀才的獨,沈家的閨兒再好也不過是個農家,咋個能比?”
“娘,阿仁,阿義都是咱褚家兒郎,更何況,更何況大侄子娶親時,大哥家已經分了出去!”
褚阿臉漲得通紅,瞪著眼著氣斥道:“閉!說了多次,老大單過是為了阿仁的仕途,為了咱們這個家!你還想不認自己親大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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