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時,在運河上行了十多日的船終于停了下來。辭別韓城公府之人后,阿瑯被推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外頭看起來不錯,里頭同樣布置的不錯。
可坐起來卻不是那麼舒服,沒等阿瑯坐穩,車子就晃前行。
阿瑯在車里歇一會兒,爬起來想看看外頭的景,不過車窗是封死的,只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先是熱鬧的賣聲,慢慢的,周圍變得寂靜下來。
路倒是越來越平坦,不是那麼顛簸。
這讓阿瑯又一次相信,沒有到拐人的拍花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終于停下,車門打開,耀眼的照了進來,阿瑯眨了下眼睛,就聽張嬤嬤催促,
“趕下來,走吧。”
阿瑯空著手跳下馬車,迎來的又是張嬤嬤不屑的目。
張嬤嬤老當益壯,走得極快,阿瑯不不慢地跟在的后,一邊觀察周圍的形。
足足走了將近大半個時辰,前頭張嬤嬤終于停了下來,鼻孔朝天,待了兩個字,“等著。”
上了臺階,進門去了。
這一等,又是大半個時辰,
院子里時不時有四走著的丫鬟,們那或好奇,或鄙夷的目。
報信的張嬤嬤如同黃鶴,一去不復返。
如果是別的姑娘,約莫也就啞吃黃連,苦頭吞了下去。
可阿瑯卻不愿意吃下這苦。
是靖安侯府的人的千里迢迢去接回來,又不是哭著喊著,鬧著要回侯府做閨。
這下馬威是給誰看呢?
的眸微沉,扯了扯角,淡淡地對一個路過的丫鬟說道,
“勞駕,去給里頭的人報個信,張嬤嬤坐了十幾日的船,約莫累了,腳走得慢,大半天了也不見回信。”
阿瑯是很想心平氣和的在這里等著,可這氣,不是想平就能平下來的。
張嬤嬤的態度擺在那里,延到其他的人,不想費什麼力氣去攀,還不如直接的提要求。
被點到的丫鬟十分慌張,好半晌才出一句,“奴婢……奴婢去請示下夫人……”
阿瑯笑了笑,問,“看你年紀小,腳應該是好的吧?”
丫鬟滿頭大汗,結結,“奴婢腳好的……”
說完,一溜煙的朝里頭跑去。
再出來時,小丫鬟呼著氣,抖著手抹了把額頭的熱汗,“進去吧,老夫人在里頭等著。”
阿瑯頷首,朝小丫鬟贊許地笑了笑。
一道門,兩道門,過了兩道門,阿瑯過又高又厚的門檻,進了間寬敞,富貴人的屋子。
屋子里坐了好幾個人,窗邊的榻上,半歪著一位戴抹額的老太太,原本笑得滿臉開花,見著后,立刻變得面無表。
阿瑯哂笑,可比在川府看到的變臉戲法還要快呢。
聽到老太太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隨后坐起子,抬起眼皮,朝阿瑯招了招手,跟召喚一只哈狗似的,
“上前讓我瞧瞧……”
阿瑯站著沒。
不是狗!
老太太‘啪’的拍在小幾上,
“果然是真的,連長輩的話都不愿意聽。”
“你從前怎麼樣,那都是從前,現在,你既然已經認祖歸宗,是顧家的姑娘,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就不能不講究了。”
“到時,可別丟了我們侯府的臉面。”
阿瑯垂眸,半晌,面上恭敬地道,“阿瑯從小流落在外,老太太是長輩,過得橋比我走的路還要多。“
“不過……”略有猶豫,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太太皺眉,“有話說話,吞吞吐吐作甚?還能吃了你不?”
她的夫君雖然是個王爺,卻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糙漢,因為從小走丟,被狼奶大,眾人欺他、辱他、嘲笑他。她來了,就沒這事!管教下人,拳打極品親戚,她的男人,她寵著!可沒想到,她的糙漢夫君,除了不識字,在其他方面真是……驚為天人!
楚琳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與夫君和離。 畢竟在許多人眼中,她出身低微,見識淺薄,是攀上高枝的麻雀,本配不得風流倜儻的新貴重臣。既然能攀上這等高枝,又是一路苦熬,自然要牢掛枝頭。 如今,她入周家八載,一路扶持夫君寒窗苦讀,乃婦人勵志楷模。夫君年輕有爲,與她舉案齊眉,前途無量。膝下有七歲稚女,清靈可愛。婆婆更是爲人長者,寬和慈祥,家中的妾室也敬奉她這個正室,滿府上下,其樂融融。 不過也只有楚琳琅本人最清楚,以上都是屁! 二十四歲生辰那日大雪,楚琳琅拿着一紙休書,頂着丈夫“你莫要哭着回來求我”的嘲諷,在皚皚白雪中,形單影隻離開了經營八年的周家。 當她在馬車中默默搖着龜殼佔問前程時,馬車的簾子被人撩起,只見朝中專權跋扈的“佞臣”——與她私怨甚深,冷意十足的司徒晟,正在飛絮飄雪中揚着劍眉與她策馬同行。 楚琳琅深吸一口氣:這廝有多記仇?頂着大雪來看她的笑話? 她不知道,司徒晟等這一日,已經等得太久了……
為了活命,我爬上龍床。皇上不喜,但念在肌膚之親,勉強保了我一條性命。他每回瞧我,都是冷冷淡淡,嘲弄地斥一聲“蠢死了。”我垂頭不語,謹記自己的身份,從不僭越。堂堂九五至尊,又怎會在意低賤的宮婢呢?